十七、诗会的狂欢还在继续
什么都没有了,哈哈...哈!
没能守住雨娘,没能守住和救命恩人王三水的约定,没能守住第一份渴望。
到最后,你还觉得还完了吗?
恍恍惚惚地往县城走了一天,可这有意义吗?你猜得到这次刺杀意味着什么,敌人一旦动底线就必然全力以赴,这是杀局。
你见不到你祈求得到原谅的人的。
苟剩一路走着,麻木地,毫无生气。
身后有人追来拦截住他。
都是筑基后境的高手,不是他这样没点手段的假货废物。
“狗剩,请跟我们走一趟。”
他懒得理他们。
“有些事需要你协助调查。”
他们齐刷刷地包围住他,然而又有一批人从前方赶至,将他们也包围在内,“王家议事会下属执行部,现要求你们一并回家族协助调查。”
看,这才是正确的说话方式。
苟剩抬头,眼神无光,“可以,不过得先让我和雨娘的家人见上一面。”
执行部的人摇头没同意,“我们无权处理,但我们会上报。”
这样啊,那走吧,反正都无所谓了。
他跟着他们掠空翔跃,很是无感,无论是对县城的热闹,还是对境界提升后的身体状况,都兴致缺缺。
要是王三水陪着雨娘,结果一定会不同,一定,一定不会像他这么地无用。
该学些法术和拳脚功夫的。
他往下一看。
这些城里人过得真幸福呢,什么东西都得来的那么容易,无论是修为还是武力。
哦,好多诗词啊,他扯笑,也不知道笑了什么。
反正和他无关。
审讯室很黑暗,只有一窗照着他的光,他就只好迎着这些光发呆了。
好半响,该是人到齐了,有人开口,“你认识一个叫阿牛的人吗?”
“认识。”他看都没看黑暗中的人影。
“他有封信要给你,说是王阿虎要他代传的。”
“什么时候的?”突然地,他又有了生气。
“昨天,前去侦查的人没找到你和雨娘,反倒发现他瑟瑟发抖地躲在大树下。”
“可以读一下吗?”
“可以,至狗剩吾弟:之前已经说过三水兄弟处境不妙,如今观村长的动作,怕是会对你们下手,为你们之后考虑,离开村子投靠三少爷是一条不错的路,此信为凭。”
这信要是早一点到的话……呵,怎么会这么巧,苟剩开口问道,“那么,议事会找我又是什么事?”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和雨娘,还有王三水之间的关系,再确认一下山贼袭击你们的当晚发生了什么,雨娘在哪?是谁救了你们?”
“关系?三水大哥救了我一命,我借住在他家,仅此而已。”
“你确定?”
“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废话了吧。那些山贼是我杀的,至于雨娘……她死了。”
“尸身何处?”
苟剩沉默。
询问者逼问道,“狗剩,你现在是回答给议事会听,注意态度,这会影响你的将来。”
“将来?哈哈,将来。”
被狗剩不明所以的嗤笑惹火,询问者伸出手,打算用刑。
“你们害死了我女儿和女婿,现在又要害死一个奋勇剿匪的平民吗。”很是平静平缓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冷意,但音色很好听。
询问者一顿,收回手,“既然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好,下一个,你是如何歼灭二十四人的山贼团伙的?”
“拿命拼啊。”
“请详细说清。”
“你们都不信我有这能力,说出来有用吗。”苟剩激发身上的灵力,那粉红色的气,在这光与暗中透着迷幻的感觉。
“就这采花盗的手段如何能够?”
“它能作用到神经呀,这就足够了。”
“尸检结果,他们并非死于迷幻的神经灵气毒。”
“谁说是这么用的。”苟剩啧声摇头,一剑指划出,在地面划开一条淡淡的细痕。之前做不到的事,现在可以,不过也仅此而已,唬人罢了。
一片沉默,好久询问者继续问道,“那么下一问,你认为王阿虎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好兄长,对兄弟朋友真诚的好人。”
“可你这位好兄长却杀了人。”
苟剩彻底失望了,蔑视一样地看了询问者的方向。
“狗剩!放尊重点!”
“你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打算说,居然想从我脸上阅读信息,这不可笑吗。杀了人?杀了谁?为什么要杀?他又在王家扮演什么角色?你们倒是告诉我啊,你做过刑侦吗。”
“竖子!”
“好了,这事是我们疏忽,先把事情告诉他吧。”
很长时间过去,在苟剩的要求下,询问者连案发地的侦查结果也说了一遍。
苟剩听完之后沉默,本就了无生趣的表情更加地无趣了。
呵,是这么回事,难怪他这么好心让阿牛来送信,只不过是布好了暗线再祸水东引,欲乱萧墙罢了。
他说道,“确定人都是王阿虎杀的?”
“王卓死于凡间混合型蛇毒,此毒以特定灵力频震可以快速发挥毒性,潜藏能力还不弱,金丹不幸服下也难逃一死,只有王阿虎有这个下毒的时机。”
“王三水则死于从背后透心而过的刀伤,凶器已经在现场发现,确定是王阿虎所用。”
但苟剩还是摇头,“法术呢?搜魂没戏了,搜脑总该有结果吧,难道又不想我知道?”
黑暗中的这一列人集体沉默,他们自然从王卓和王三水的脑海中探查出证据,但事涉家丑,而且细节不够,故而需要对狗剩进行询问调查。
“好,我明白了,再问一个问题,王顾松又做了哪些事?”
又是沉默。
“你们不会回答是吧,好,我没问题了。”
一切猜测都串起来了,“我确定我刚刚所言不虚,如若有假,你们要杀要剐绝无怨言,但请先让我和雨娘的亲人私下里见上一面。”
“再问你些问题,待会就可以释放你,届时自然见得到我。”那替他开解的人说道。
“真娘议事,对他的处置还请先在议事会通过。”
“你们要问就问,反正我不觉得你们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看不出来吗,他和雨娘都是事外人,还是说你们就是想弄出点事?”
“请注意用词,不得诋毁议事会的权威,真娘议事。”
哦,原来她就是祸根啊,声音确实很好听。
……审讯结束。
有人提议赐姓给他,毕竟筑基境界,不过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不想和一帮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自己人一刀的族人尊长爱幼。
所以他被关押了十几天才放出。
来接他的是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身材好脸蛋靓,绝对是女人群里被集体针对的妖艳贱货。
“家主说你有怨气也正常,现在多事之秋,且不说你能猜到被藏起来的东西,单单是检查过你的修为,家主就觉得你有资格直接住进王家,成为王家旁系的人,为王家的延续添砖加瓦。”
“是吗,所以你就接收我了?”苟剩平静地说道。
“别一张死了老婆的衰脸,那是三水的老婆,是你嫂子。”
她一米七左右,和雨娘的身高相仿,把乌黑秀丽的长发盘起来,又在发髻上插上檀木簪子,显得很是端庄高贵。
但是个婊.子。
“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吗?”
“那你同意加入我新立的旁系了?”
“我同意赐姓一事。”
“这可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又不是我干儿子,地位又不够,不会有人告诉你的。”她微微躬身,凑到苟剩耳边低语,挠痒痒似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啪!
双重响。
苟剩也愣住了,元婴修为的她居然没躲,不过她也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疼得发红。
“好些了吗?”
苟剩不吭声,只低着头,继续陪她走在这条莲池走廊上。
“你真的很聪明呢,我要是问你具体的经过,你会说吗?”
“不会,和把女儿当工具用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呢,可要是没有势力支持,我就真的要倒台了,那时候无论是那群赶不走也不好赶的下属,还是政敌都会把我们吃干抹尽。你知道我这个只能跳个舞助助兴的元婴主母有多难做吗?”
“所以你另开一条只有你和你的女儿们的旁系,就是为了撇开王义全的影响?开玩笑,争两份的权。”
“或许吧。”真娘嘴角含笑,在一处观赏莲花池的好地方停下,双手撑着木栏,“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改变不了你,以前是真娘婴仙,后来是王夫人,再到现在又变回了真娘婴仙......有时候我好羡慕雨娘,现在又羡慕敢怒骂整个王家的你。”
这一刻看着她,苟剩没能说出恶毒伤人的话来,只能哼声表示不爽。
“你同意拜在我膝下吗?”
“暂时委身。”
“那就是同意了,叫声娘亲听听。”
“夫人。”
“不对,这样好了,告诉你个秘密,王义全这个花心汉在床上喜欢叫我小真真,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这么叫的哦。”
“真娘议事。”
“唉,点不通呢,这样别人怎么能一眼看出我是真心要收你做干儿子。”
苟剩厌烦了,随口一声,“真儿。”
倒没想把真娘叫愣住了,她好半响大笑起来,和先前那样带着诱惑的目的性的笑不同,是笑得花枝招展。
“你,噗噗,你好大胆啊,你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试试看。”
见她这样的笑容,苟剩抑郁着的内心稍微轻松了些,“真娘议事还请注意仪态,好好说话。”
“好,噗噗,好好,资料在这戒指上,你阅读完后还我。”
没想真娘还是没遏制笑意,反而放开心地……流下眼泪。
到底是得到了原谅,哪怕不是她女儿和女婿的,但到底是这么些天里得到的,唯一的真诚。
苟剩把戒指接过浏览起存储的信息,很认真,久久不语,就像刻意地不去看真娘依旧未停的泪水。
等了很久他才看完,这时真娘刚刚安定,正倚栏观赏破冰盛开的莲花。
“事情和我猜的差不多,只是我想不通王顾松为什么要对雨娘下死手。”这是谎言。
“骗子。”真娘这么说道。
苟剩也觉得再去试探她挺幼稚的,就懒得继续了,把戒指交还回去,准备离开。
“可以把你想到的事告诉我吗?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苟剩停步,想了想说道,“我认识的王顾松向来谨慎,谨慎到连自己的傲慢都从未发觉。”
“果然是局么?你觉得会是谁?”
王阿虎那王八蛋啊。
“我不知道。”
“也对,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听着她低落的话,苟剩想着以后还得要她资助,就多说两句,“我劝你恪守弱者生存第一要义,不作死就不会死。我的房间在哪?”
……
这么短短的几天,风波自然不会被轻易压平,只不过诗会依旧是头等大事,无论是对王家,还是对看热闹的游客。
苟剩这几天一面回想那些资料,一面锻炼脸部的肌肉,就像表情练习一样。
他手里转着一枚灵石,把玩近一年了,已经把这枚灵石磨没了菱角,也不知道当时靠菱角的刺感集中注意力的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再也不用抑制了,他舔了舔嘴唇,回忆了下那触觉,可惜,肌肉记忆没那么容易记得的。
只记得很冷,破裂的嘴唇有点咸。
百无聊赖,他决定到外面走走,现在诗会正隆,主题没变倒是多了一堆分标题。
去哪呢?
苟剩往水畔会所走去,那里最近,也最热闹。
不过他终究是没能走到那里,他在山脚下竹林岸,隔着几百米的湖水望去,见到一处亭廊那里有着很多人在游玩,似乎都是高修名士。
毕竟连王虎大大大大大人,都敬陪在侧。
刚刚练习得不错的表情又垮了。
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表情呢,不行不行,恶意杀意对化神而言可是很敏感的,距离实在不算远。
苟剩转身就往回走。
修炼修炼修炼!
不对,他顿住,他想明白了。
王阿虎想做的事,那条模糊的线,他看清了。
那可真的是,绝望的死线啊。尽头只有疯狂的杀意。
要去找阿牛问一下吗?不用了,没必要,他只是一个安置点而已。
但王阿虎显然不想害他,所以卡时间卡得这么死。
“所以,王阿虎你终究是违背了承诺,你害了雨娘。”
“我真想破坏掉你的布局,哪怕毫无证据,哪怕只是揣测,但是王家家主那样的人会信,到时候你猜你还能不能成功?”
“可是我不能。”苟剩又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的亭廊,“他们太强了,一大群强的要死的肮脏东西。”
“你为什么要恨所有人?不对,最起码我不该在你的憎恨范围内,可我也被你纳入杀局,因为要除掉雨娘。所以,你恨的是整个修真界……狂人日记,呵。”
那本书已经在大火里烧了。
“我会遂你意的。”
“如果你的尸身还在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挫骨扬灰,出一口气。”苟剩叹息,甚是可惜,但仍旧面无表情。
“果然,无论是模糊的曾经,还是现在,我都交不了真心朋友。”
是因为太冷静,太渴求平等的真挚了么?
“还是追女孩子好,起码有荷尔蒙哇哇地往脑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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