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只怪你太迷人
明沾居作为内城十大酒楼之一,每天都在这里演出一场热闹剧,那些新鲜新闻从来不会缺,只看你找不找得到门路。
毕竟宗门世家建的互联网虽然传递消息很方便,但私密性严重不足,想瞒着上头做些龌龊事都得被捉个正着。
所以就有了暗号和线下的说法。
目前舆论场比较火的还是诗会的事,主要是艳事,尤其是某些人闲得发慌写的某某某夜取嫩花心之类的小说,个中情节太过细腻,绝非现实发生,请看官切勿代入。
修真界是很闲的,寿命长的人很多,然后发觉修炼路就这样到头了的人更多。
找点事乐乐就成了大潮流。
不然就一个诗会,哪能把王家氏王县的经济翻个翻,还不是这里够热闹够繁华,一大堆人来这里寻花问柳。
这自然的,就会有人对比起美女帅哥。
又因为女子高修不多,但也不算稀缺,癞蛤蟆们当然就想吃上香喷喷的软饭。
这导致美女的热度远高于帅哥。
为什么?
不是修真修仙吗?
怎么像个凡间大染缸?
这里就是大染缸。
修行是艰难事,修炼是辛酸事,看得清自己的人自然就不会死追着境界不放,活着也是一场修行,这人生总得有点意思才行。
整天打打杀杀,谁傻缺啊,把自己的命献出来烘托一下主角吗?
来来,死上一个让哥哥装个逼,好乐上一乐,再开个外挂秒天秒地。
哈哈。
谁是傻子?
看一下美女帅哥养养眼多好啊。
所以当真娘婴仙出现在明沾居,立即闹出轩然大波。
好大的浪波,越是想藏越是妩媚的浪波。
真娘婴仙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她找上王义天,询问起最近酒楼进出事项。
今年的天气太过寒冷,路封得很死,靠凡人那点劳动力是没戏了,只能请修者充当搬运工。
这就导致费用急剧上升。
黑心点的商人大概还会让凡人来做这事,反正凡人能生,死了再让他们生一大堆出来就是了,廉价劳动力能得口饭吃就是赏你的。
真娘自然不是这样的人,王家议事会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虽说氏王县的县长被王家把控着,但舆情这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扩散开,为了那丁点利润害死一大批凡人,得不偿失。
“款项勉强是平衡了,只是凑给王虎他们的灵膳怕是得少上一半。”
真娘也是惊讶,这间内部工作人员的休息间也没有外人,所以她直接问道,“不应该呀,以先前的进支状况看,扣除王虎他们的分成也应该还有盈余的,是内部贪墨了吗。”
王义天也是想到这一点,但账面上没有问题啊,“实在是找不出问题所在,我都检查过了,不会出错的。”
真娘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带我去看看仓库的状况,运费实在太高了。”
“供应商开的运费是以货物重量和保费来计算的,我也检查过,还是没有问题。”
王义天拿这账本带着真娘往酒楼后厨那边走去,仓库就在那边。
打开仓库,灵韵弥漫,这里的食材都很好。
真娘拿着账本逐一核对,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还真没办法找出错漏,只是这个量也实在是太大了。
她带着蜂鸟继续核对,也不用王义天陪同,“你去做事吧,酒楼的事很繁忙,而且有很多客人需要你去招待。”
“是,那我就出去了,您核对完通知我一声。”
真娘挥挥手,没说话。
她来酒楼查账的事自然不可能瞒得了义全系的骨干,王一守四兄弟老早就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好这件事。
至于那些筑基修者,跟着他们喝汤的人自然不会干净,口风会很严。
“这件事该不会被看出破绽吧?”王百万担忧道。
王十里摇头否定,他们做这件做得这么细致,想要看出货物的质量和灵气含量的问题并非易事,“我们从货源那里就做了一手准备,应该不会出错。”
“那些筑基修士呢?”王千幕问道。
“操作上都是我们亲自去谈的,他们中有些人只不过是行个方便,改一改记录而已。”
王一守斟酌一会儿,还是觉得王十里说的话不够稳妥,“这件事要是能成,王虎他们也该发威了,我们四兄弟的机会就在这里,绝不能有所闪失。”
“我知道的,大哥。”王十里回答道。
“再做一手保障,你去,不,我亲自去和商货供应商那边对对口供,之前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吗?”
“万无一失。”
“份额是多少?”
“截至现在,一百上三品灵石。”
王一守露出微笑,立即起身去找供应商说事。
在外面,酒楼的热闹依旧,话题转到了未亡人真娘婴仙身上,很是热情。
是啊,她这么地迷人,又是身具名.器妖媚万千的合欢宗女修,谁不想吃着软饭一步登天。
从义全系布置的隐秘通道离开,王一守全程都是狠狠地握紧着双手,她该是他们的。
仓库那边,真娘检查了这么久,终于在蜂鸟的帮助下留意到货物的质量问题。
不是和账本对不上,而是明明上面给出的理由是年景不好,为了维系供应商按原价采购,但实际上这些货物里有相当部分是质量上佳的,偏偏来源地和质量稍劣的一致。
这是蜂鸟发现的,在它多次提点下真娘才意识到是在来源地上造假。
这不应该,王义天不至于犯这样的错。供应商为了留住客人依旧售卖那少数的质优货源,她能理解,可来源地上他们是怎么动的手脚?
商誉不要了?还是以为别人查不出来?
真娘喊来王义天,再让他去联系供应商。
“当时在来源地上我是检查过的,没问题啊,那批货物确确实实是来自别的地方的。”王义天解释道。
真娘信他,他跟着王义全的时间很久,忠心耿耿可以信任。
等了没多久,供应商在氏王县的驻点负责人便来到明沾居,双方寒暄了一下就直切正题。
“店长您看这账本,可是和你们记录的有问题?”真娘问道。
能当得上驻点店长,这来的女负责人自然不是花瓶,她让手下把带来的账本和真娘拿出来的逐一核对,最终点头道,“全部都对得上,没有问题。”
“那请跟我来。”
自然是去仓库对峙了。
不过出乎真娘意料的是,这女负责人并没有否认货物的来源地,而是说道,“我们为贵方提供的货物确确实实是从另一个来源地收购的,这一点在验货的时候已经和王掌柜核对过,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就是贵方的问题了。”
“您确定货物都一五一十地按照账本上的那样交给我们了?”
“是的,婴仙真修。”
真娘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继续说道,“那这个年景不好的说法又是怎么回事?欺骗商业伙伴,想必贵商会在氏王县会很出名。”
“这个啊。”说到这,这位女负责人才有点需要考虑措辞的感觉,“是实情,但货物问题不严重,货源地那里还是有部分质优货屯着的,不过价格都太高了,我们认为不值得就没购买。”
真娘皱眉,“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意思,价格太高了,高到让人认为他们不想卖。”
如此一来,出问题的地方就全被甩在明沾居内部了,供应商将自己撇得很清。
临走前,这位女负责人特意地和王义天好好地谈了谈下一季的采购问题,王义天没能立即给答复。
这让女负责人不太满意,她提醒道,“我们售卖的货物都是严格检查过的,绝对没有以次充好,但是运到客户手里就不关我们事了。”
“这是自然的,我们也会验货。”王义天回答道。
真娘这才意识到那女负责人在暗示些什么。
问题确实是出在明沾居内部。
送走供应商,真娘在酒楼打烊之后才召集齐义全系的下属,她考虑了下措辞,说道,“在义全走后,是各位在撑着明沾居不倒,也是各位给了我议事的地位,这一次出的问题我还能补,但下一次,我就补不上了,还请各位念念旧情,不要再做这么过分的事。”
这说得云里雾里的,还待在义全系的二十多位修者自然窃窃私语起来。
四位金丹是最不悦的。
王一守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问道,“真娘议事,这话说得太含糊了,真要有什么事就说清楚,别冤枉了留在这的老人,很寒心的。”
真娘沉默片刻,无奈地苦笑起来,也不去细说,只是说道,“这些年多得大家支持,我,我该多谢大家的。想了想,明沾居我也没出什么力,这份额我不该再占了,就不要了吧。”
“夫人,这怎么轮到您背责了。”王义天连忙劝到。
王一守也是立即说道,“议事,无论发生什么事,先说出来让大家心里有数才是,您这么做只是让我们困惑而已。”
王义天听得这话就很生气,他指着王一守大骂,“要不是你们偷奸耍滑,忘恩负义,真娘夫人何至于要替你们背责!”
“王义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王十里控制不住自身的灵力,散发出猛烈的杀气。
“什么意思?你们扪心自问,义全老爷对你们不好吗,你们至于这样害真娘夫人啊?”
“好呀,搬出义全大哥来说事了,你说,不说的一清二楚,谁都别想走!”王千幕也站了出来,使得氛围就像绷紧的弦,一拉就断。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些筑基修者自然也不会闷着不吭声,纷纷要求真娘婴仙把事说出来。
真娘看着义全系的下属闹成这样,很是伤感,想要离开。
这时候一位筑基修者大胆地走到众人面前,他说道,“谁都可以说我们做得不够尽责,唯独王义天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明明贪了一大笔钱,家财万千!”
真娘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王义天,这次她是真被惊讶到了。
“你,你含血喷人!”王义天指着那筑基修者,破口大骂。
“有本事你让你家里的人来当面对质,你是干净了,你儿子娶了几房老婆你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不想想你儿子什么德性,他有那本事娶四个美娇娘当老婆吗?他哪来的钱!”
王义天这时才愣住,他那儿子不是这么对他说的,他那几个儿媳妇也不是贪他们家的钱财,这件事才不是,才不是,才不会是这样的。
众人见王义天这幅表情,大都有了判断,这时王一守叹气,走过去拍了拍王义天的肩膀,“这事不怪你,你也是为了你儿子着想,可你们在仓库那里贪得太狠了,或许你也想不到你儿子会贪得这么狠,我们不怪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夫人别听他们胡说。”王义天激动起来,他怕真娘误会他。
真娘默默地点头,“我信你的。”
这让王义天老泪纵横。
但王一守却是叹气,无奈地摇头,“把王天全带过来吧,整天游手好闲,连当值日都不来上班,都把心思花在他那四个女人身上了。”
有人出去照办,很快人就带到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天全没多久就被击破心理防线,一五一十地招了。
“我就是,就是和供应商那边串联了一下,用七折的价格购入一批货顶替掉供应商的那批,挣个差价而已,货源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王义天已经气得发抖,指着他说不出声,就快要窒息一般。
真娘不由得叹息,走上前问道,“供应商那批货又是怎么处理的?”
“转卖回去了。”王天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价格是多少?”
“九折。”
“有证据吗?”
王天全摇头,他巴不得证据越少越好,又怎么会主动保留。
这下好了,亏空全栽在自己人手里。
真娘想劝慰一下王义天,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她不开口,有得是要开口的人。
王千幕嗤笑一声,啧啧地,嘲弄地说道,“义薄云天啊。”
王义天听得这话,本就喘得呼吸不畅的他心绪紊乱,一口老血喷出昏厥过去。
真娘想过去扶他,但她不能,事情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还是打算把责任给背了,她问道,“你贪墨了多少灵石?”
王天全对他父亲很是愧疚,没有隐瞒,“在家里还存有五十多枚上三品灵石,花掉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花掉的就算了,王义天毕竟跟了义全那么多年,你把存着的五十枚上三品灵石上交,此事就此作罢。”
真娘再想了想,心累地呼气,“最起码要凑足分给王虎他们的分红,不够的部分我来补上。”
“议事,这怎么能让您破费呢,您收的那位本就花了不少钱,再是补上的话。”王一守很是关心忧愁地说道。
真娘只是摇头以作回复,她取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上义全系全员的名字,一共二十三人,然后把她那三成的份额分成三十分。
“多谢各位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支持,现在该是还这人情了,一人一份,余下的七份我想给王义天,他为这座酒楼费了很大的心思。”
“这……”随着王一守的沉默,全场也都沉默起来。
这当然有违王一守四人制定的计划,但是在这个时机劝否的话,等同于和有心分一杯羹的人作对。
其实就是和全员作对。
“画押吧,我上提议事会。”真娘对着他们说道,躬身以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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