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开局吧
氏王县春会的热闹在王阿虎心里既美丽又悲凉，哪怕时过三季，深秋风霜，那热闹得醉人的光景记忆犹新，可就是没有县路摊市简陋中带着的暖意。
很多时候，景对人不对，一切皆无。
为了让真娘婴仙放松戒备，他选择回去一趟村庄，这么一来他的修炼进度就更紧了，真娘婴仙和王三水也能更轻松地做事。
王顾松是反对他这么做的，可他没权阻止他，也没理由，毕竟雨娘通奸乱常，枉为人妻的骂名只在王家内部起了声浪，县内城也好，外城也罢，居然都没多少起伏。
这也正常，大家也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王家内部的博弈，局势未明谁也不会出风头。
这就使得王虎的同党和幕僚支持他博险，而且这确实是一着好棋。
当然，这些都是准备好的说辞，对于王阿虎而言，只是铺路罢了。
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废了那么多的工夫总算有成效，只是还剩下些事需要处理，他还不想和那些人一样。
阿牛家穷得响叮当，就算那么多年跟着他混，铜钱之类的都只会交给他管理，现在有了盼头，虽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但以后在他表哥面前仍旧是低人一等。
另外四个傻子也一样，干活时跟头牛一样卖力，分钱时都听大哥的，保不准他们有些小心思，但是对他的敬意是真的。这一次都和阿牛他表哥耗上了，还满村皆知，当真傻呀。
总不可能让阿牛他表哥的媳妇一年生一胎的吧，那把别人当什么了，他可没教过他们这么做人。
他只得把他们叫到一起说个一五一十，弄个清楚。
居然是随机，男孩一人一个延续香火。
“大伙都是自己人嘛，就别计较这么多，就是苦了阿秀。”
“我们可是要把阿秀养得白白胖胖的，绝不会让她吃苦。”
“哎，大哥，这几个傻子动真心了，我是真替他们难过。”
“某人偷偷去县城买木梳怎么说。”
……
这几个傻子啊。
王阿虎叹气，拿出两本一模一样的书，递给他们一本，“好好看，阿牛你识字，和他们说说，不懂的地方去问狗剩。”
阿牛不解，大哥在深修呢，回来一趟就为了这么本小说？
“你们呀，怎么做人做事的？”
五人一愣，这件事大哥也是没拦着的呀。
“睡过，发泄过，那是你们替阿牛他表哥顶了重活累活该有的报酬，毕竟是这么个世道，这样的事没得说。”
王阿虎站起身，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些事，“但是啊，你们把他逼到这个份上，鸠占鹊巢就是你们的错了，尤其是阿牛你，你们俩还是表兄弟呢。”
阿牛红着脸，低下头。
“但是大哥你也支持我们弄大她肚子的呀。”
“我原话是什么，最好能有戏，是指这一次。你们呢，想着接下来的十年都霸占他媳妇。”
这下众人无语。
“也是我们穷，没得选，不要这样做了，回去好好和阿牛他表哥道歉，事就这样结束掉。只是阿牛和他共妻的事得做实，这本来就是阿牛该享的权利，阿牛替他在这个村子安家了。”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点头同意，只是有些不情愿，毕竟偷过腥的猫可不乐意再抓鱼。
“没点出息，不就女人嘛，村子里大把未婚的，努把子力总能成功。”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老家伙眼界有多高。”
王阿虎摇头，给了说话的傻子一巴掌，“都跟我来。”
带着他这帮兄弟往村外走了一段路，弯弯绕绕在一棵大树下，王阿虎抬起手掌，凝聚灵力。
“大哥成修者了。”
“恭喜大哥。”一帮傻子喜庆地笑着。
简直了。
真他妈的舒心啊。
王阿虎一掌拍下。
还好这里距离村子远，声音传不了那么远，不然要挖这树坑得费不少劲。
大树下，一个可供人身进出的坑洞被王阿虎挖出。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铜钱。
王阿虎一串一串的拉了出来，看着这帮眼里冒光的傻子，“讷，这些年挣得铜板子都在这了，以后你们在村子里也算有钱人了，吃得起肉，娶得起婆娘。”
“大哥万岁！”
“大哥威武！”
“大哥千秋万载！”
呵，不会说话就别学人说呀，千秋万载是说人的么？
王阿虎摇头，心底的牵挂算是放下了。
夜间，王三水家外。
还有些人影鬼祟，尤其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最为出格。
王阿虎顺手揍了他一顿，把周围看戏的人都吓跑后，往王三水家走去。
那些王家少爷们安排的人手都是软脚虾，见到村子里的真霸虎自然走的走散的散，反正明晚继续。
外厅已经亮好灯，就在王阿虎动手揍人的时候亮的。
王阿虎礼貌地敲了敲木门，那木栏早就坏了，形同虚设。
苟剩开门迎接，做了个请的姿势。
“虎哥怎么想到来舍弟这里看看的？”苟剩问道，语气稍有些生疏。
王阿虎打量了一下虽然清癯，但气色红润，神态安宁的苟剩，很是满意，“狗剩你炼气了呀。”
“刚开始。”
“那也不错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炼得了气。”
“是费了好大工夫才在合适的时机走到合适的位置吧。”苟剩反驳了一下。
王阿虎是和王三水一同在真娘婴仙手下深修的，虽然很多事情看起来很合理，又是赐名又是奖励，但唯独在真娘婴仙手下深修这一点，最为古怪。
“是费了一番工夫。”王阿虎竟然没有否认，而是取出了一本书，接着问道，“雨娘的精神状况如何了？王顾松埋下的棋子可不好应付。”
“是不好应付，所以她一直窝在土炕，我护着她。”
“这次倒是对自己很实诚呢。”
苟剩沉默，没有回话，他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包括王三水，即便说了有可能被相信，但那又何必呢，这是他和雨娘的事。
看着神清气定的苟剩，王阿虎挑眉，原以为狗剩一被刺激到这事就会反咬来着，居然这么安稳。
“刮目相看呀。”
“我也是，我以为你不会向王家跪下去的。”
王阿虎笑了笑，把那本书推了过去，“送你的礼物，再多说一句，雨娘失仪失德失礼，通奸乱常，枉为人妻。”
停顿了一下，他盯着阴沉着脸的苟剩，继续开口，“这些是王顾松在王家内部散播的言论。”
“还有呢？”苟剩不信他就只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止，原本按王虎的要求，这些话该全县城周知的。”
“恐怕是周知了，却没人响应吧。”
“对，也不对。王顾松发的力不够大，在布局时似乎专门留有余地。”
要论村子里哪个人对王顾松了解最深，确实要数王阿虎为最，可这又是为什么？
苟剩眉头深皱，想不通。
“雨娘她爹王义全作为王家近百年最有可能突破化神的子弟，你想想看五个化神会对王家的局势造成怎样的变化？”王阿虎喝上一口热茶，见狗剩没丝毫留意那本书，不禁摇头，他相信宁死也不跪的狗剩一定能理解书上写的是什么。
正是狗剩这份不屈，他才能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
“阿牛的事谢了。”
“我也没帮到什么忙。”苟剩随意回话，依旧在思索五个化神的含义。
“但终究是你挺了他一把，他也占了你那窑洞的便宜，不然他可没那胆子和他表哥定这么个约定。”
“他们和好了？”
“和好了，同穿一条裤子，早见晚见的，怄什么气。”
苟剩抬头看了看王阿虎，看来他已经处理好他那些兄弟的破事了，“四个化神能两两平衡，五个则多些不协调，我只想到这些了。”
“为什么不想想化神之下的元婴。”
苟剩顿住，这话里藏着的一丝杀心是那么地恶，“难道，不应该呀，王义全也有相应的势力支持的。”
“如果被两边规劝，并且一边还给了足够的好处呢。”
苟剩想起那两抹倩影，“化神之间应该不会主动降格。”
“对，一切都会由元婴处理，那自然的，元婴的利益就会被放大。王义全有两个甚好的女儿，他女人更好，很让人垂涎啊。”
居然是这样……
王家家族议事竟然没下错定论。
“那动手的人。”
“怎么可能是他们，自然是相关人士。”
苟剩猛地抬头盯着王阿虎，里面透着的信息虽然还不能很好地消化，但那股危机感凝而不散，绝对有大问题。
“反应很不错，详细的我可不能再说，你也别问我怎么确定的，也别问我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那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苟剩疑惑叹气，然后视线略过内屋，想到什么，恶意满满地瞪着王阿虎。
“好好看看这本书，照顾好雨娘吧。”王阿虎一副好兄弟的表情拍了拍苟剩的肩膀，准备离开。
“等等。”
没想到苟剩会挽留，王阿虎停步。
“你要害雨娘么？”
“现在没必要。”
苟剩沉默。
好半响他才开口，“替我送样东西给王大哥，不要让你那边的人知道，就说……是曾经借宿的人在氏王县大赚一笔的谢礼。”
王阿虎很自然地伸出手，看他这态度是要先检查一遍。
苟剩取出那朵玉莲，交于他手上，“但愿王大哥能早日回来。”
王阿虎看着这玉莲，微笑地摇摇头，“你是真舍得，确实是报了一命之恩了。”
他没提及照顾雨娘一事。
“王大哥要是早点回来的话，我也能从这煎熬里抽身。”
“嚯，那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怎么办？
“你是问到时候怎么过？还能怎么过，继续养活自己，修真修仙呗。”
“哈哈哈哈。”王阿虎拍着苟剩的肩膀摇头大笑，笑得差不多了，才收气，将那玉莲放在怀里，“你比我要别扭得多啊，共妻而已，没什么的。”
再拍了拍苟剩的肩膀，王阿虎离开。
许久，苟剩叹了口气，这才发觉有些虚脱，只得强撑着桌面。
内屋的帘子有些抖动，雨娘该是担心了，又或许她只是担心他发现她偷听，担心他妒嫉她对王三水的关心。
苟剩苦笑，或许这是对的，他要是对自己足够真诚的话……雨娘就是对的。
桌面上还留有王阿虎放着的书籍，苟剩掀过保护书面的漂亮大院画，见正面只写了书名，没有作者名。
《狂人日记》
啪！
苟剩打开书籍，阅读起内容。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佃户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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