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灵渺暗面
白翼怀着自从十年前被通虚从烈焰部落带走就从未有过的悲戚心情跟着通玄来到长生殿的后庭，四处一片漆黑，并没有亮着灯的房间。通玄背着手在前面慢慢走着，并没有了刚刚在大殿上的急切和严肃。
“白翼。”
“弟子在！”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白翼的眼睛里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虽然他出自于人族部落，但是是年过后他早已把灵渺仙宫当成了自己的家，守静堂的众人则是自己的家人，有谁能抵御可以回家的诱惑呢？白翼道：“掌门，真的…真的可以吗？”
“我就直说吧，只要你完成我交给你的一件事，我就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到灵渺。”
白翼一下子话都说不出来，一半是喜悦，一半是恐惧，还带着一部分的不适。白翼和其他灵渺弟子一样，早就理所应当的把掌门当成了一个道德上的完美的人，他处变不惊，铁面无私，博爱仁和，但是刚刚听到的这句话，却是一句完全属于权谋者的话，这句话仿佛不应该出自他的口中。
“白翼，你现在有一点不舒服罢。”通玄转过头来，对着白翼笑了笑，“你说说，我们灵渺仙宫的宗旨是什么？”
“不仅是我们灵渺仙宫，所有仙人的使命都是修道成仙，救扶天下苍生。”
“那你再说说，我的工作是什么？”
“您贵为天下第一仙，当然承担了更大的责任，世间的大灾祸、大劫难都得由您来抗衡。”
“哈哈哈，其实我的责任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得多。”通玄说道，“怀揣救扶苍生梦想的是我们灵渺的众多弟子，而我的责任就是教授这些弟子法力、保护这些弟子安全、让我们灵缈仙宫繁荣昌盛。”
“我们确实全倚仗掌门的教导与庇护。”
“但你可知道，世界上的事没有非黑即白的。”通玄道。
“掌门指的是？”
“你可听说过，当年有种病症叫做失心症，得了这种病症的人丧失理智，见人便咬，被他们咬到或者抓伤的也会传染上这种病症。”
“弟子听说过当年掌门下山治理失心症的故事，在掌门和数位师叔的合力之下，这种可怕的病症才得以抑止。”
“当时的场面远比你想象的凶险得多，当年我和乐安、正谊下山数日。有数个村落所有人全部被传染上了这个病症，得了此病的人力大无比，且不能触碰，人数又多，当年的我们法力尚弱小，很艰难才将一部分病人控制起来。”
“我们抓住了这部分病人，却难以提出解救的方法。而其他未受控制的病人则跑了出去，继续的传染更多的人，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
“此时有一个弟子提议道，这些病人已经失了人性，不如我们直接把他们斩杀了，以拯救其他人的性命。”
“这实非我灵渺之所为啊。”
“当时正谊、乐安和我也这样说。”
“正该如此！”
“但是那天晚上我找到了那个弟子。”通玄笑了一笑，“我对他说，他的建议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方法，但是这件事不能由我们灵缈仙宫去做。为了救护更多的人，有一些人必须要受委屈，必须要做一些看起来十分残忍但实则非常正确的事。”
白翼讶然得说不出话，通玄接着说道：“那位弟子在众人中很有威信，他找到了几名关系很好的弟子，一起去做这件事。当晚，他们先找到一些腐肉，堆积在显眼的地方，等到得了失心症的人聚集而来，他们用禁闭仙术和火焰仙术一下子就消灭了绝大多数传染源。那天过后，我们只需要清扫剩余的一小部分就行了，于是就在几天之内，我们就治理了这一次的大灾祸。”
“但是掌门，说不定这部分人是可以救护的呢？”
“不出我所料的是，在郝师弟研究出可以治疗这种病症的丹药时，已经是一月之后了。如果我们依照原来的方法，这种病症必定席卷中土，后果不堪设想。白翼，你是否想过，如果坚持狭隘的仁慈，也许会使更多的人丧失生命，这又何尝不是造了更大的恶呢？”
白翼心乱如麻，今日所听到的一切和他十年以来了解的灵缈背道而驰，一下子让他难以接受。白翼问：“掌门，您为何要和我讲这个？”
“那让我接着讲吧，在回来之后，我就成立了一个组织，名为暗面。第一个加入这个组织的，就是当年提出那个建议的弟子，你可知道他是谁？”通玄道，“他就是你的大师兄张正心，他成为了灵缈暗面的第一代总主。后来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
“怪不得大师兄会…原来！”白翼睁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其实目的只有一个，请你加入暗面。只要你完成一个任务，我就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到灵渺。”
“我大概也没有选择。”白翼道，“但是掌门为何会选中我呢？”
“从你偷火这件事上看来，你行动迅捷、思虑缜密、不择手段，这正是我暗面最需要的人才啊。”
白翼心里想，自己其实只占了行动迅捷一项，思虑缜密的是左羽，而不择手段则是下下策。白翼道：“弟子愿意加入暗面，请掌门下达任务。”
通玄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道：“你的任务就是，去往极东之地，扶桑神树下，找寻慕雪的踪迹。”
……
通玄跟白翼详细讲解了任务内容之后，递给他一枚黑色的勋章，上面刻着“白翼”两个字。又递给白翼三张符咒，道：“这是三张千里传音符，不到必须有事向我报告以外，决不可轻易使用。你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多久能回来？”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回不来了。”通玄道，“所以你如果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就去看他一眼吧。记住，你必须在天亮之前下山。”
“弟子，遵命！”
“对了，这个也送给你了！”通玄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颗闪烁的小火苗——正是双生火的阴火。通玄将阴火递给白翼后，不顾他惊讶的表情，摆摆手道：“你去罢。”
白翼将几样东西揣进怀里，左右环顾一圈，从长生殿的后院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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