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蔺柔深夜见江恒
映雪哑了哑，知道自己劝不下蔺太后，便出去让人备了马车，护着她去了地牢。
地牢建在皇宫外围，紧挨着刑部。
平日里后半夜正是牢头们困乏疲倦的时候，今晚他们却不敢懈怠，只因地牢里关着个北定王亲自送来的南荣王。
听人说这南荣王涉嫌谋害先皇，北定王手中证据确凿，待禀明皇上之后就要正式给南荣王定罪。
在此之前，他们这些牢头的任务就是看管好南荣王，不许出一丝一毫的岔子。
值守的监司耳提面命的再次强调了不许犯困，正说着，就见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
蔺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走到地牢门前。
监司倒吸一口冷气，后知后觉的认出了来人身份，忙不迭的跪下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蔺太后看着他，淡淡道：“打开牢门。”
“这......”监司犹豫了下，“太后娘娘，北定王特意嘱咐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打开地牢，下官......”
映雪眉眼一厉，“放肆！太后娘娘难不成还不如北定王尊贵？”
“下官并无此意！”监司以头抢地，叫苦不迭，“只是这是北定王的命令，下官......下官不敢不听啊。”
“你——”映雪气的一跺脚。
“好了，他也是听命行事。”蔺太后拦下映雪。
监司松了口气，就在他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时，蔺太后又开口了，“这位监司，本宫并未存心为难，本宫深夜来此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北定王又怎会知道？”
话毕，她示意映雪拿出个荷包递给监司。
监司壮着胆子抬头一看，只见巴掌大的荷包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从那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扯开的绳结处还能隐约看见里面黄澄澄的金元宝。
“深夜天寒，监司带牢头们去买些酒肉暖暖身子。”
“这......”监司迟疑着接过荷包，心一横，给蔺太后行了个大礼，转身打开地牢大门，招来一个小牢子给蔺太后领路，待蔺太后走后，他则迫不及待的与几个牢头躲去了一旁分赃。
刑部旁边共有两个监牢，一个建在地面上，临时关押一些犯了小罪的犯人，另一个建在地下，关押的多是罪孽深重的死刑犯。
南荣王虽未被彻底定罪，却因为北定王下了命令，所以将他关在了地牢。
地牢建的很深，从门口进来走了百十米才看见牢笼的模样。
这里的牢笼都是由精铁铸成，每根笼柱都有小儿手臂粗细，又因为不透风，再关押的多是牢头们最看不起的死刑犯，所以地牢里平日里根本没人打扫，一进去臭气熏天的味道直冲鼻子而来。
映雪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吐了，蔺太后就更不用说了，脸色又青又白，不知道是熏得还是气的。
“娘娘，这里......北定王真是，唉，怎么把南荣王关这里来了！”
蔺太后没说话，蹙着眉头掏出帕子捂在口鼻处，这才继续跟着小牢子往前走。
又走了不远，小牢子在靠外的一间牢笼前停下，恭敬的向蔺太后行了个礼，“娘娘，到了。”
蔺太后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映雪带着小牢子去一旁等着。
二人听命退下，蔺太后四处打量一番，只见周围紧挨着的数个牢笼都是空的，只面前的牢笼里关押着南荣王江恒。
地上稀稀拉拉的铺着一层乱茅草，江恒面色苍白的靠坐在地上，身上的锦衣华服和玉冠被尽数褪去，狼狈的像个乞丐。
听见动静，他微微掀开眼皮，看见来人是蔺太后，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声音嘶哑的问：“看见本王这样，是不是很开心？”
蔺太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在你心里，本宫就是这样的人？”
“哈哈......”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江恒嗤笑一声，用手撑着地换了个姿势坐着，才慢悠悠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成王败寇，本王败了，无话可说。”
“你真的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我生母身份低贱，我自幼不受宠，为了争宠夺权，我做了那么多，甚至把最后的依仗放在你们蔺家身上。”他苦笑一声，仰起脸用手盖住了眼睛，不让蔺太后看见眼角落下的泪。
“到最后了，你却告诉我，你父亲的虎符丢了。......蔺柔，我在想，当初我提出让你父亲把虎符暂时交给我时，你为何要拒绝？”
是不信我，还是另有谋划？
最后一句话江恒并未明说，蔺太后却从他眼中看出来了。
她拧紧了眉，“......江恒，你在怀疑本宫？”
“并未，我只是在想，也许对你来说，你自己的太后之位和小皇帝的皇帝之位才是最重要的，啊对了......”他眼圈通红，深深的看着她，一双多情的眸子中写满了悲伤。
“我一直都知道，小皇帝不是我的亲子，你愿意骗我，与我周旋，甚至怀上我的孩子，是因为......想稳住我，免得我动摇你儿子的江山吧......”
蔺太后愕然的退了一步，眼中情绪复杂。
“你是不是在想，我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装作不知道？......呵，蔺柔，你不明白吗？我一直一来想要的，只是你而已啊。”
说完这些，他抬起的手脱力般垂下，眼神黯淡，自言自语般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不肯爱我，这些年来，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
你知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怀了咱们的孩子时我有多高兴，我发誓我会好好爱护你们母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毫不怜惜的打掉了咱们的孩子。”
他今天的话格外的多，好像要把所有想说的都说完。
蔺太后呆呆的站着听他说，不知不觉天边已经破晓。
监司在外面等了又等，眼见天亮了，一跺脚，壮着胆子进来提醒蔺柔，“娘娘，时候不早了。”
蔺太后回过神来，闭了闭眼，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恒，转身欲走。
“等等。”江恒却忽然支起身叫住她，视线落在她发间插着的云纹合欢金簪上，“这个，留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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