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陈惊鹤眼眶一热, 几步上前：“凤凰大人！”
声音十分激动，比起宿明跟离玄听，陈惊鹤的反应有点过于大了。他在旁边走走停停, 一会看看宿黎的正面，一会又拐回去看他背面, 隔了好一会才道：“怎么就瘦了。”
宿黎一顿饭才吃了三碗, 就被陈惊鹤东问西问扰得没法吃, 只好耐下心来给他解释为什么提前出关。
陈惊鹤：“您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宿黎：“也没有很晚, 我昨天刚出来。”
“我应该昨天就过来的。”陈惊鹤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离玄听跟宿明道：“如果不是我注意到不对过来看看……”
离玄听简短解释道：“手机没电了。”
陈惊鹤看向宿明，而后者微微偏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然而陈惊鹤完全不在意这些，反倒注意力全在宿黎身上，一会问在逆时塔里怎样, 一会又问出关后感觉怎样。
在宿黎出关之后见的人里，陈惊鹤是唯一一个样貌没有改变的人，宿黎看着他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还在十年前，没闭关也没错过家人的成长, 这一对比，宿黎隐隐感到一些遗憾。十年对于修士来说如同弹指一瞬, 但他选的时间不合时宜，错过弟弟成长的幼年期, 也错过哥哥奋斗时期, 明明感觉时间没走多少，出来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跟他在凤凰神山闭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一下子多了很多很多牵挂。
宿明正忙着收拾桌子，忽地余光瞥到地上的手机, “惊鹤叔, 你手机掉地上了。”
陈惊鹤微微一顿, 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才发现里边的电话已经持续通话了一个多小时，他正想说话，只见手机屏幕忽地灰了。
通话断了。
陈惊鹤：“……”
宿明问：“怎么了？”
陈惊鹤沉默一会：“我跟你爸的电话断了。”
宿明：“？”
晚上十点钟，拎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宿爸爸带着宿妈妈从门口进来，一进屋就四处找人，最后在客厅里见到十年未见的二儿子。两人的样貌也没多大区别，宿妈妈脸上更是带着浓妆，显然是刚从片场下来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宿黎正在跟宿明一起看动画片，一扭头就看到爸爸妈妈站在旁边，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夫妻俩就上前来抱住孩子，摸摸脸摸摸手，神色激动地说着。
“你这孩子，怎么出来也不跟爸妈说一声。”
“真的瘦了，以前手臂还有点肉，现在摸不出来了。”
“这小脸长开俊些，脸颊多点肉好看。”
“饿了吧，塔里没东西吃，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崽崽站起来，让妈看看长多高了。”
宿黎微微一怔：“我刚吃饱，玄听给做饭了。”
他刚说完下一秒就被宿爸爸紧紧抱在怀里，听到爸爸激动的耳语：“瘦了，但是出关好，人就在眼前，不像之前，想起来总是心口闷得慌。崽崽，咱们下次闭关别这么长时间了，这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爸爸看着难受。”
宿黎闻着家人的味道，这是他在塔里日思夜想的气味，积攒许久的情绪似乎被父母的话勾了出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想家了。
父母的叨叨絮絮在此时此刻变得格外的亲切，宿爸爸担心孩子跟家里生分，于是赶忙去杂物间翻出来一些影碟，边走边道：“崽崽看这，这些年发生的事爸爸都录下来了，我们可以看录像。”
“等等……”宿明看着那箱影碟阻拦未及，只能看着他爸将家里的黑历史隆重播放，还用上客厅里的影院系统。
影碟还有些个，宿爸爸就一个个放，从宿黎闭关那一年开始放。
播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还留了个位置给他，一起祝新年快乐，宿爸爸举着酒杯庆贺着，说着离崽崽出关还有十年。过生日的时候，蛋糕上写着两个名字，给宿明庆生的同时也要空下时间当给他许愿。
举办派对，野餐，宿明剃光头，宿郁考上研究生……一个个原先在家人口中说过的事情真实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宿黎眨了眨眼，他后悔了。
离玄听站在后边，静静看着毛毯上坐在一起的一家四口。
陈惊鹤走了过来：“怎么不过去？”
离玄听看着宿黎的背影，脑海中顿时略过很多画面，“我想我现在不应该打扰，你怎么也过来了？”
“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陈惊鹤倚在落地窗处看外边的月亮，“混迹人世久了，怎么感觉十年像是万年过去了。”
离玄听没说话，陪他静静站在窗边，听着客厅电视里热闹的声音。
-
宿家恢复到往日的热闹，早晨起来又有热乎乎的早餐吃，宿妈妈回来几天迫不得已回去拍戏，好像跟十年前没什么变化。
除了陈惊鹤。
宿黎见着陈惊鹤赖在家里，问道：“你平时不是很忙吗？”
陈惊鹤道：“现在半退休了，事情都交给别人了。”
宿黎意外：“有人给你接担子？”
陈惊鹤瞥了不远处的离玄听一眼，“这不在那忙着吗？”
宿黎：“……”
离玄听去了趟教育局，把宿黎参加测试考试时间定在了下学期开学。
测试时间确定下来，家长们便忙着给宿黎找各阶段的练习册，动作最快的是陈惊鹤，一天时间，把各种教辅资料安排到位，还给宿黎安排了几个网课老师。
宿黎刚出关没多久，又进入另一种闭关。辅导他学习的是弟弟宿明，这位去年刚过高考的大一生是现阶段最好的老师，还有博士生离玄听在旁帮忙，学习的效率提升飞快。宿爸爸负责给他们做饭，没几天时间宿黎的脸色就好了不少。
宿妈妈赶完戏也回来了，还带来好些衣服。原先按着宿明比例准备的衣服偏大，虽然宿黎也有一米八高，但看起来人偏小也偏瘦弱，对比起来，宿明更像是哥哥。宿妈妈只好把家里的衣服能裁的重新裁，不能裁的走途径捐给福利院，再给宿黎定制合身的衣服。
宿妈妈担忧道：“这是不是营养不够啊，崽崽看起来这么嫩。”
“看起来显小好啊，崽崽这个身高也对年龄了。”宿爸爸这几天一想到自己错过那么多孩子童年照没拍就十分懊悔，现在恨不得孩子长慢一点，“但营养问题确实得注意，这几天加个餐。”说完往新菜谱上多勾了几样。
宿妈妈问：“宿郁是不是还不知道？”
宿爸爸点头：“先别告诉他了，听说他这段时间再准备论文，你忘了？他当初大学差点没毕业。”
说完又念叨了几句：“当初跟他说学习就学习，工作先放放开，家里缺他赚的那点钱吗？”
宿妈妈：“也是，等他忙完再说吧。”
寒假假期短，很快就到了新学期开学。
息灵村晨起散步纳灵的修士一大早就看到宿家的房车从山里驶去，看着那辆房车渐渐变得有些无动于衷。一开始宿家闹出动静的时候，他们总是惶惶不安地想办法应对，现在遇到这情况早就淡定下来了。
“哎，要是早几年我可能就给师门传信了。”
“可不是嘛，当年凤凰印突变，我在息灵山脚守了半年，别说房车，人都没见着。”
“我师门有个师兄考了编制，好不容易安排到息灵村来，结果就没教过小先生。”
“我还蹲点等了小升初考试，结果小先生压根没参加。”
“别提这事了，都十年都过去了。”
“别说，宿大佬家的房车一代换一代，那是最新款y牌房车吧？”
房车很快到了教育局门口，毕竟是来教育局考试，宿爸爸跟教育局里人熟，于是就带着宿黎进去，其他人留在外边候着。
新学期教育局里十分忙碌，来来往往都是走动的人，宿爸爸带着宿黎到约定的考试地点等候，考试处是一个小型会议室，除了宿黎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学生。考试区域不留家长，宿爸爸把孩子带到又嘱咐几句，“你别担心，考不过我们明年再来。”
宿黎：“我没问题。”
宿爸爸道：“爸爸去楼下等你。”
会议室门口来往的人有点多，宿黎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忽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妖族耳力敏锐，那两人说话的距离有点远，应该是在走廊尽头。他本来没怎么注意，忽地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不由偏头望去。
-
负责监考的是廖主任，他在办公室检查了监考器材，拿上密封的试卷袋准备往外走，正好遇到王主任经过。他跟王主任关系不是很好，见状便想着避开他。
王主任：“廖主任监考呢？听说今年测试的试卷难度提升了，那些问题学生能过吗？”
廖主任闻言一顿：“你这话说的，试卷难度都是综合每年情况定的。那些孩子也不是问题学生，只是遇到特殊情况需要补考而已。”
王主任笑道：“我听说今年还有个天才学生，就之前在局里闹得沸沸扬扬想跳级后来没参加考试那个。他能行吗？我听档案室的小吴说他这都几年没上学了，全靠着关系拖着学籍，以为我们这测试考试是慈善考试啊？当初他档案还是你给过的吧？”
“都是符合正规程序，跟上边打过报告的。”廖主任微微皱眉：“再说那孩子以前就会做高中的题，天赋底子都不错，还是宿老师的孩子。”
王主任道：“哎我知道你跟宿老师熟。听说你升上这主任还是因为那年宿老师亲戚家的孩子跳级上了京大，哦还有宿老师小儿子中考全市第一是吗？宿老师他们家真不错，天才真多。”
廖主任脸色微顿：“王主任让让，我去监考了。”
王主任道：“这不顺路吗？我早上也没事，去看看这群学生考试。”
两人一边走着，刚拐个弯就到了会议室。
王主任扫了眼在座的学生，忽地就注意到坐在左边靠窗位置的小孩。他低头扫了眼学生位置表，看到那张正一寸照片，照片应该是刚拍的，还没来得及盖印，照片里的学生五官端正长相英俊，看起来有点显小。他往下看到名字——宿黎。
王主任调来s市教育局不过六年，跳级学生的事还是当初s市出了个天才上京大才了解到，是因为那个叫离玄听的学生十四岁考上京大，还闹上了全国新闻，他才知道局里之前也有个更天才的学生，是因为那个学生才有了跳级的先例，只是那学生跳了几级就没读了，后来连初高中都没上。
本来他都把这件事忘了，结果前几天在会议室外听到局长跟廖主任说话，才知道那个学生居然要来参加测试考试。
原来那个学生叫宿黎，姓宿，是宿老师儿子？
学生座位表上只有名字跟照片，王主任不了解宿黎的情况，只是看着这个学生没多大好感。他本来来这为了完善履历，结果到了之后处处不如廖主任，又听说廖主任之所以攀升这么高，一大原因就是因为宿家的孩子，这次测试考试的事还是经他手办下来的。
廖主任道：“现在开始分发试卷，九点开考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注意时间安排。”
王主任的目光停在远处的宿黎身上，还没仔细打量，那学生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学生的眼神很平淡，他却无故感受到一种极大的压迫感，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廖主任小声问：“王主任要不拿张椅子坐坐？”
宿黎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试卷上。
时钟走到了九点，宿黎动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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