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谢谢你给我机会

　　肉嘟嘟的面饼脸，浓眉毛、小眼睛，以及出类拔萃的小板牙……太有印象了！

　　这不就是，地府门口，到他前面加塞的那个小女孩么？

　　哦，错了，不是同一人。

　　眼前这家伙显然是个男人，稀稀落落、大小不一分布在嘴角、下巴等处的胡子茬儿，还有那特征明显的喉结，不用去窥视胸部，杜皮也能辨别出这人形生物的雌雄来。

　　“我们之前见过？”对方笑着问，比之前那个小丫头有礼貌多了。

　　显然，杜皮凝视的时间有点长了，不太像非异性陌生人之间正常的初次见面。

　　“哦，应该没有”，杜皮回过神来，笑着解释：“最近痴迷于武侠小说，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也练出个，直接把对手吓跑的无敌眼神来！”

　　这个回答很牵强，杜皮也缺乏把其中幽默成分发扬光大的表情和语气，但两个男人还是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将头扭向一边，同时笑出声来。

　　莫名其妙迸发的欢乐气氛，维持了还不到三秒钟，便戛然而止。

　　两个男人同时把脸绷住，再度凝视。

　　貌似，没有关心这盘棋，除了杜帅。

　　尚未猜先，再次控制住杜皮身体的杜帅，厚着脸皮说了句“承让”后，便直接将手伸向不远处的棋盒，抓起一粒黑色棋子，在棋坪上轻轻落下。

　　我替你们开局！

　　前车之鉴，这次老头儿不走极端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起手式，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老爷子已经计划好了，为了不让杜皮这小子坏了自己的兴致，他至少要先替杜皮落下五十子，期间不给杜皮任何奚落、压迫对手的机会，甚至会故意出几次昏招，然后再把这臭皮囊物归原主，回到杜皮脸上，看那臭小子如何收拾残局、反败为胜。

　　“听说”，对面男子扫了一眼装有白子的棋盒，却没有把手伸过去，眼皮也耷拉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你在外面跟人打赌，落子超过一个，便是输？”

　　杜帅一怔，莫非，又碰到一呆子？

　　害怕适得其反的杜帅，不敢直面问题，想了想，又去棋盒中抓起一黑子：“该你了！”

　　声音有些发颤，足见老头儿有多紧张。如果不是担心暴露自己的“神仙”身份，他恨不得跳过去，掰着对方的手指，也替其下上几步。

　　一局棋而已，又不是大姑娘上轿，至于这么扭扭捏捏？

　　对面男子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没能把手伸向棋盒，却是很认真地整了整衣服，冲着杜皮，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我输了！承蒙赐教，非常感谢！”

　　这就……认输了？你小子的围棋，该不会是历史老师教的吧？

　　杜帅简直要气疯了，强行抑制住上前厮打对方的冲动，愤愤然离去，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杜皮。

　　“为什么？”杜皮也想问个明白。

　　今天发生的事，太妖了！

　　杜皮相信这世上有狗屎运，但也不该是这个狗屎法！

　　“棋艺不精，甘拜下风！”男子再次鞠躬，然后便站起身，扭头就要往外走。

　　“别急着走，先把话说明白了”，没等杜皮表态，缓过神的杜帅已经替他把手伸了出去，扯住对方的衣角：“这步棋并没什么特殊的啊，你就能看出我后面的棋路来了？”

　　“这个……正是因为看不出来，我才明白自己的棋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男子依然恭敬万分，对杜皮的无礼拦阻，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还真是个呆子！

　　杜帅再次负气离开。好在他现在只是一类似魂魄存在，否则非要当场吐血不可。棋痴碰到棋呆，有理讲不清啊。

　　杜皮自然要比老头想的多一些，轻轻松开手的同时，悄声问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见过？”

　　“没有！”男子断然否决的同时，神色却变得有些慌张起来，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杜皮哑然：这家伙，该不会真是地府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吧？她怎么也还阳了，而且巧不巧地来到同一座城市……是想着要找到自己，然后寻机报复么？

　　已经很有文化的杜皮，一点都不傻，他很清楚，自己从小女孩那，抢了一个多么宝贝的机会。招人恨那是一定的，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被人献殷勤？

　　当然，以杜皮现在的“实力”，他对可能被人打击报复这种小事，也不怎么太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皱眉低头、一路沉思的杜皮，被人挡住了去路。

　　杜皮抬头，见是一穿着传统长袍大褂的精瘦老头，迅速过了一下大脑，确认过往的记忆中不曾有过此人，想来是某位听闻了自己的惊人战绩，打算过来套套交情的老棋迷，虽然自己没有在围棋界扬名立万、圈粉无数的愿望和计划，但在这样一个还算庄重的地方，对老人家失礼总是不对的。

　　送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脸：“老人家，您这是……”

　　居然喊我老人家？！好你个臭小子，这还没怎么出名呢，就把屁股给撅到天上去了，见面连师父都不喊了……

　　瘦老头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原打算出口的那些赞许、勉励言辞尽数咽回了肚里，冷冷地甩出一句“臭小子，跟我来，有人找你！”，然后就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在前头带路……

　　大门外，刚刚认输离去的那个男子，已经掏出手机，一边下台阶一边打着电话：“老板，我这边都搞定了。”

　　“哦，这么快？”对方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可不要露出什么破绽！你要知道，作为一个枪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没有，一点破绽都没有”，男子忙不迭的解释道：“这次运气好，在本就该止步的这一轮，碰到一个绝顶高手，输的相当自然。”

　　“绝顶高手？有多高？再高也不能半小时不到，就比完了吧！”

　　“真的很高，非常高！许印家许老你知道吧，一子没落就直接认输了……”

　　“所以？”

　　“我也直接认输了啊！”男子嘿嘿一笑：“我叶华，够机灵吧！”

　　“……”

　　就在某位胖老板气急败坏挂断电话的时候，杜皮也被瘦老头领到位于比赛场馆二楼、远离比赛场地的一个独立小房间里。

　　光线很暗，还有很浓很浓的烟草味，刺鼻侵肺！

　　杜皮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便在门前停下脚步，不肯多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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