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承安你要不要去阿哥所玩?”下学后胤祁第一时间跑到承安面前邀请道。
他话落, 胤禧、胤祜他们也纷纷凑过来。
几人如此积极地邀请小家伙去阿哥所,固然是本身就很喜欢这个弟弟,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康熙的交代。
不用再继续练习骑射, 小家伙心情都变得更好一些,听到哥哥们的邀请直接答应下来。
于是,在夕阳的映照下,五个阿哥一起前往阿哥所的方向。
胤祁见明明是自己最先邀请的弟弟,现在却是胤禧、胤祜一左一右牵着他, 不由凑上前道:“该让我牵一下了。”
胤禧已经十岁, 见他恨不得直接把手伸过来,到底还是将小家伙旁边的位置让给他。
胤祁成功牵到弟弟软乎乎的小手,脸上露出笑容。
下学后小家伙心情也不错,握着两个哥哥的手轻轻晃动着。
终于到阿哥所后, 他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承安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我送你。”胤祁将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十分大方道。
小家伙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倒是没有要他的东西。
“承安走,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胤祎发话后, 本来还想带弟弟去自己那的胤禧只能放弃。
“这是二十哥你住的地方吗?”
小家伙跟着胤祎到另一处住所,见庭院中有秋千,还有个可以养鱼的小型假山水池, 轻轻“哇”了一声。
胤祎微微摇头后问:“承安可喜欢这里?”
“喜欢。”
小家伙话落, 胤祎立刻道:“那这里给你住可好?”
胤祁他们肯定是希望他搬过来作伴的,都期待地望着他。
然而小家伙没答应:“不行, 我要和阿玛一起住。”
“你不是说喜欢这里?”胤祎摸着他的脑袋道。
“可是我更喜欢阿玛,还有乾清宫呀!”
小家伙说完,抬头发现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 没等胤祎继续劝他就先道:“我要回去了,阿玛肯定还在等我。”
胤祎本来还想带他去里面看看,见他说完就开始往外跑,只能跟上去送他。
乾清宫。
康熙看到他回来,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我跟哥哥去阿哥所玩了会。”小家伙说话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趴在他腿上,看起来黏人得很。
“你觉得那里如何?”
小家伙仰起脸告诉他:“阿哥所里有一个秋千,还有鱼哦~”
康熙瞧着他还挺喜欢自己给他准备的地方,于是道:“那你要不要过去住几天?”
“不要!”
明明康熙已经尽量说得委婉,没想到小家伙反应还挺强烈,一口拒绝不说,还握着他的手转移话题道:“阿玛我们去用膳吧。”
“你几位兄长都住在那边,你过去住每日去尚书房都有伴,这不好吗?”康熙见他直起身子要拉自己去用膳,反手将他拉回来道。
“哥哥们已经有伴了,我要陪阿玛,不要过去住。”
实际上若不是怕他不高兴,小家伙更想说自己不要读书的话。
康熙发现说不动他,没好气道:“朕才不用你陪。”
“我就要陪就要陪……”小家伙听到他的话有些不乐意,张开双手抱住他在他怀里乱蹭。
康熙低头望着他,心里十分无奈,最终只能先带他去用膳。
晚膳结束,小家伙立刻跑去玩他的那些玩具。
康熙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一会后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读书了,可不像之前一样,于是将人叫到自己面前来。
小家伙在他的带领下将今日学的内容巩固一遍后,倒是自己想起来,汉文师傅交代过要写一页字明日交上去。
“为什么晚上还要读书写字……”承安边写字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康熙看在他还知道自觉完成师傅布置的功课的份上,只当没听到这话。
等小家伙写完字再洗漱完,直接到休息的时间,感觉今天还没有玩的他忍不住在床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
这会天气还有些冷,康熙看到他在被子上面打滚,直接将人拎起来塞进被子里:“赶紧睡觉,明日别又起不来。”
“可是我还不困呀!”小家伙发现他现在连滚都不让自己打,忍不住微微鼓起脸颊。
“有本事你明天早上也这么说。”康熙想到他这两天早上有多难叫醒,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赶紧睡,明早你最好能自己醒。”
“谁让阿玛你太阳都没出来就叫我起床。”小家伙哼哼着道。
“读书本就要趁早,大好的光阴全都用来睡觉岂不是浪费。”
康熙说完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示意候在旁边的人将床幔落下来熄灯。
床上陷入一片黑暗后,小家伙不想睡也得睡。
早上起得早,这会要他睡他其实也能睡着,但大概是还惦记着今天什么都没玩,所以有些不想睡。
康熙闭上眼睛轻轻拍抚着他,等了一会还感觉身边有动静,拍他的动作稍微加重一些,带着提醒的意味。
没东西玩连自己手手都能玩起来的小家伙将手放下来后,又玩起自己的脸来,将脸颊一会鼓起来一会放平。
晚上喊着不困的某个小家伙,到了早上果不其然的又起不来。
康熙想到昨晚喊他睡他还不肯睡,有点想打他屁股。
“你看哪个阿哥像你一样……”
最终他虽然没舍得动手,却忍不住对着从床头钻到床尾去的小家伙念叨起来。
被窝里太温暖,承安根本不想起来,尤其是回忆起昨天早上去尚书房读书的情景,他现在已经开始头晕起来,所以哪怕听到阿玛在叫自己依旧不为所动,反而使劲往被子里钻。
康熙看到他裹着被子已经缩到床尾的角落里,开口道:“再不起来中午的葫芦鸡就别吃了。”
“中午有咕咕鸡吃吗?”小家伙听到吃下意识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
见说起吃他倒是有反应了,康熙睨他一眼后点头:“你快点起来,中午回来就能吃葫芦鸡。”
小家伙想吃咕咕鸡,但读书真的好累,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你的伴读今日也会入宫,别再磨磨蹭蹭。”康熙说完直接伸手将他从角落里抓过来,让人赶紧替他更衣。
“什么伴读?”小家伙打个哈欠后问。
“就是陪你一起读书的人。”
刚才为了叫他起床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康熙说完没再理他。
整个乾清宫内的人都跟着动起来,等父子二人收拾好就立刻将早膳送上来。
康熙催着他赶紧将早膳用完就立刻带他出门,趁着去尚书房的路上又交代他几句。
类似的话这两天小家伙已经听了好多遍,这会一边靠着他打哈欠一边点头。
“阿玛你看外面太阳都没出来,为什么我们要那么早起来呀?”
“因为朕要上早朝,你要读书。”康熙说完见已经到尚书房外,示意他赶紧下去。
小家伙搂着他道:“阿玛我想和你在一起。”
多大了还这么黏人,真是……
康熙望着他摇摇头,直接将他抱下去。
小家伙见他把自己放到地上就立刻坐御辇离开,露出不太高兴的小表情。
“张若霭见过二十四阿哥。”
小家伙忽然听到有人在自己旁边说话,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不由好奇地望着他:“你在跟我说话吗?”
“小阿哥,这应该就是皇上替您安排的伴读。”刘才上前对他道。
小家伙点点头表示知道后,望着面前的伴读问:“你叫张若矮?你又不矮,为什么要叫张若矮?”
“不是矮,是霭,暮霭沉沉楚天阔的霭。”张若霭小小年纪倒是挺沉稳,哪怕被他误解名字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解释。
小家伙还没读过他说的那首诗,不过还是点头道:“我记住了。”
张若霭年纪不大,一个人进入宫中这种规矩多的地方,心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此时发现面前这位小阿哥脾气看起来挺好,而且模样生得也好,不由放松几分。
听到尚书房内传出来的读书声,他想到自己身为伴读的责任,开口提醒道:“二十四阿哥,该进去读书了。”
小家伙几不可查地叹一口气,还是跟着他一起进去。
胤祎发现他进来,依旧过来教他今日要读的内容,不过因着看到他有伴读了,只教一遍就回自己位置上。
张若霭已经读完四书五经,等胤祎离开他就陪着小家伙一起读起来。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但尚书房中却已经书声琅琅,这种氛围还是很容易感染人的。
可即便如此,小家伙在将同样的文章读到十遍之后,就完全不想再张口。
这会没有师傅在,哥哥也不在旁边,小家伙又读两句就用双手托着脸休息起来。
张若霭读书倒是挺认真,过了一会才发现他没声音,不由凑近小声提醒:“二十四阿哥,你怎么不读了?”
“我都背下来了为什么还要读。”承安声音比他更小,显然是不想引起哥哥们的注意。
“可是不是说要读一百二十遍吗?”
张若霭早在来之前就被父亲教过宫中读书的规矩,当时还感叹过不愧是宫里,读书都这么严格。
“可是我不想读了,好累呀……”小家伙说完抿着嘴巴望着他。
张若霭如今还没有弟弟,被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小家伙用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他思索一下后想到个办法:“那我读大声一些,你边听边在心里跟着默读可好?”
小家伙听到他的话眼睛都微亮起来,连连点头。
于是接下来,二人一个读一个听,因着小家伙已经记下读的内容,所以在听到张若霭读的同时,哪怕不刻意默读,脑海中也跟着浮现他读的内容。
承安继续用手托着小脸,忽然觉得有个伴读还挺好的。
到用早膳的时间后,小家伙直接拉着张若霭过去一起用膳。
张若霭向其他几位阿哥行礼,见他们不介意才敢跟着坐下来。
“这是我二十哥、二十一哥、二十二哥和二十三哥。”小家伙竟然还无师自通地介绍起来,介绍完哥哥还不完介绍自己的伴读,“这是张若霭,不是矮子的矮,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霭哦~”
“知道了,你快用膳。”胤祎笑着回应,觉得除了他一般人也不会往矮子的矮上想。
张若霭听到小家伙的话,觉得他记性倒是好,同时不自觉更放松一些。
小家伙之前在乾清宫已经吃过,这会便没有多吃,而是边吃边找哥哥和自己的新伴读聊天。
随着师傅的到来,小家伙肉眼可见的又蔫下来,直到中途休息的时间才重新活泼起来,跑到旁边去找哥哥玩。
休息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汉文师傅就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将自己昨日布置的字收上来查看。
好在小家伙昨晚想起来写完了,否则他倒是没事,怕是要连累今日刚上任的伴读替他挨手板。
中午时小家伙依旧要回尚书房用膳,比起上课时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师傅走后他简直不要太精神,站起来就往外冲。
胤祎望着小家伙的背影摇摇头,吩咐人替张若霭准备午膳。
其实不必他吩咐自然不会有人敢忘记张若霭的午膳,只是胤祎看在小家伙的面子上,少不得要多照应一分。
乾清宫。
“阿玛,咕咕鸡做好没?”
小家伙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传到康熙耳边。
“你就知道吃。”康熙没好气道。
“谁说的,我还知道阿玛。”小家伙说完,冲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阿玛我好想你呀~”
“不过半日没见,有什么可想的。”康熙说完便关心起他上午读书的情况。
小家伙想到早上自己没有读完一百二哥遍书而是听完的,略有些心虚,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阿玛,你给我找的伴读叫张若霭,霭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霭。”
康熙亲自给的选的人,自然不会连名字都不知道,不过听到他还知道“暮霭沉沉楚天阔”,不由笑起来。
“那你可知道这句诗出自何处?”
“不知道。”小家伙摇头。
康熙告诉他,并随口和他聊了会这首诗就带他一起去用午膳。
新鲜现做出来的葫芦鸡,色泽金黄,香气四溢。
小家伙吃着皮酥肉嫩的咕咕鸡,一上午因为读书而产生的那种心理上的疲倦都被安抚。
“慢点吃。”康熙看到他吃得两边脸颊都鼓起来,提醒道。
小家伙点点头,等咽下嘴角的肉后夹起另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阿玛你也吃。”
下午,曰射殿。
承安站在靶子前射箭时,张若霭就站在旁边看,偶尔给他递下箭。
“你怎么不射箭?”小家伙说完,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道,“是不是不会,我教你!”
显然,小家伙这是练射箭练得有些乏味,想找点事干。
张若霭倒不至于不会射箭,但比起读书,他在骑射方面确实没那么擅长。
不过听到小家伙的话,他第一反应还是拒绝,毕竟他是来当伴读的,哪有反过来让他教的道理。
小家伙却不管,非要把自己手里的弓箭塞给他,并模仿着之前哥哥们教自己的语气教起他来。
张若霭推辞不过,只能被动地在他的教导下对着箭靶射起来。
“没关系,下一次肯定能射中。”小家伙看到他一箭射偏了,体贴地安慰道。
武师傅刚才到胤祁那边指点去了,等发现这边的情况时,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曰射殿这边不缺箭靶、弓箭,见小阿哥非说他要教伴读射箭,武师傅只能让他们一起射,自己亲自在旁边教导。
有武师傅站在旁边盯着,小家伙只能继续练起来。
他又射出几支箭后,转头问道:“霭霭你要不要吃点心?”
在听到他叫第一声霭霭时,张若霭脸都有些红,显然不好意思被这么称呼,因此委婉拒绝过,奈何他根本不听,便只能被动接受。
“小阿哥你饿了吗?”
小家伙不习惯他一直叫自己二十四阿哥,本来让他喊自己的名字,但张若霭觉得于理不合,于是跟刘才他们一样改称他为“小阿哥”。
承安饿倒不是很饿,就是想休息一下,顺便吃点糕点。
他带头后,很快大家都放下弓箭边吃点心边休息。
伴读是不住在宫里的,太阳落山时,张若霭与小家伙道别就准备出宫。
张府。
张夫人不放心的等在大堂中,看到儿子回来就立刻上前关心。
“儿子一切都好。”
知子莫若母,张夫人看着儿子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就知道他没受什么委屈,当即放下心来。
晚膳过后,张廷玉将儿子叫到书房中,询问他今日在宫里的情况。
张若霭如实回答后,张廷玉发现他对那位小阿哥的评价倒是挺不错,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因着年纪的原因,那位小阿哥在外露面的机会倒是不多,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有多受宠,不说皇上到现在还将他养在自己宫里,就是其他阿哥都一个个对他特别上心。
实际上,若非有人亲眼见过那位小阿哥变成龙,知晓他来历不凡,早就有御史要参他一本。
毕竟不论是他到现在都还住在乾清宫,还是他不剃头,都有些不合礼法。
这些先不提,总而言之在张廷玉心里,下意识觉得这位受到宫中上下宠爱的小阿哥应该会比较骄纵,所以多少有些担心儿子给他当伴读会受委屈,没想到却从儿子口中倒是听到一个和他想的完全不同的形象。
“父亲?”张若霭见他忽然不说话,不由轻喊。
张廷玉回过神,简单交代几句就示意他下去休息。
接下来几天,小家伙除了早上起床还有些磨人,需要康熙费不少功夫,在尚书房的表现倒是还不错,没有出现坐不住,或是不认真听课的情况。
当然,这也是有赖于他身边有个脾气好有耐心的伴读时时提醒他,而且还会在他读书读烦时画画哄他。
就在康熙觉得他已经渐渐适应读书的生活,开始考虑起怎么让他搬出去的问题时,这天早上——
“承安醒醒。”
康熙已经习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先伸手拍拍身旁的小家伙。
“呜呜呜……”
康熙知道他起床困难,也没指望一声就将他喊醒,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话落他却突然哭起来。
他赶紧起身坐起来,就见小家伙闭着眼睛哭个不停,眼皮这会已经开始变红,眼泪也开始从眼角流出来。
“怎么了这是?阿玛在,有什么事和阿玛说。”康熙担心地轻摇着他,怀疑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呜呜呜我不要读书呜呜……”
如果小家伙真的做噩梦,那梦里他肯定是在读书。
康熙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微愣片刻后边替他擦眼泪边道:“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又不想读书?”
“呜呜呜……我就是不要呜呜……不要读书呜呜……”
康熙被他哭得头疼,只能哄道:“好了别哭了,乖乖起床去读书,朕中午让人给你做葫芦鸡。”
然而这次葫芦鸡也不管用,小家伙甚至边哭边表示不要吃葫芦鸡了。
“朕准你吃一整只葫芦鸡可好?”康熙继续哄道。
“呜呜呜我不吃呜呜……”
康熙见他还哄不好了,脾气顿时有些上来:“你看谁像你一般,读书还要人哄着,再不乖乖起床去读书,小心朕对你不客气!”
“万岁爷息怒。”梁九功听出皇上这是真有些动怒,赶紧上前帮着哄道,“小阿哥快起来,早膳准备了您爱吃的金丝卷。”
小家伙本就哭得伤心,见阿玛还凶自己,顿时从小声哭变成嚎啕大哭。
“呜哇……”
他之所以哭成这样,一部分原因是这些天读书太累,结果发现今天还要读书,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小家伙最近的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他感觉和阿玛相处的时间变少很多,和二哥他们还有玛嬷、额娘她们相处的时间更是几乎没有,越想越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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