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商裳儿的智慧
星沙郡，靖夜司。
代代代总捕陈怀远一脸蛋疼地看着手下仅有的两个入品属下，一个牛二，一个商裳儿。
这两个人，一个是兢兢业业干活的老员工，虽然说实力不够强，但品行是经过了时间考验的，总捕和代总捕对他都非常友善，新上任的陈怀远自然不好得罪牛二。
另一个，就是新入坑的萌新商裳儿。
靖夜司的传统，就是对散修比对宗门子弟友善，而且，靖夜司是需要人干活的，陈怀远上任之后深感人手不足，好不容易进来了一个萌新，自然舍不得吓走了。
但是……
“让你们两个去要钱，没要到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打人呢？”
没要到钱的是牛二，打人的是商裳儿。
“呵，那个死胖子让我给他做妾才给钱，真是白日做梦，要不是看他是刺史，本姑娘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防不胜防的旁门左道！”
陈怀远不禁捂头。
听商裳儿这么说，那她揍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横竖也只是打了几个刺史的护卫，倒也不算太严重的事情，就怕这陆宁川抓着不放。
新官上任三把火，陈怀远万万没想到，这王安走后，新来的陆宁川第一件事就是断了靖夜司的钱。
在很久以前，靖夜司的财政都是由上一级靖夜司发放的，县一级找州级，州级找京城，京城直接调拨国库，无需经由少府过问。
自妖皇之患后，新皇登基，便将这一制度废除了，各州郡靖夜司的支出，由个州郡负责，中央不再提供财政补贴和支持。
这完全是废祖宗之法，但还是强行通过了，那时候的靖夜司也没了能力对抗这一个明显不友善的新规。
多了这么一条规矩，也就是说，靖夜司从原本的独立于官僚体系之外，变成了受到州郡长官的挟制，十多年来，不仅没有从动荡中恢复元气，反倒是越来越衰弱，不能怪日益猖獗的妖魔，这一条政策，才是根本原因。
以前王安给钱利索，现在换了个人主政，到了该给钱的日子，陈怀远让牛二去要钱，却没要到，郡城的一百多号人，包括下辖各个县城的靖夜司，都等着要钱。
“现在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一趟了，实在不行，就只能请管总捕出面，不管怎么样，这个钱必须要拿到。”
陈怀远决定自己出马，商裳儿双手叉腰，颇为笃定地道：“小神棍，我看你去了也是白去，你真以为人家一个刺史就舍不得这么点钱？
他是借机拿捏我们呢，故意不给我们钱，让我们低头，以后就得听他的话了，他这么急着掌控我们，恐怕是迫不及待想要做一些事情，所以都有些不择手段了。
那我们何必着急呢，你且等着，等到了该发钱的时候咱们没钱，大家一起闹腾，会是谁更坐不住。这新官想要盖过老官，那只能做的比前任好，否则，大家心里必定惦记着前任郡守，他岂不是完了？
当然，不排除他完全是放弃了自己，又或者过于志得意满了，这样的话，你去找他，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还不如静观其变。”
商裳儿一番话，顿时将陈怀远点醒了，他顿时恍然，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只顾着考虑钱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件事压根就和钱无关。
“多谢商姑娘，在下受教了。”
“不必客气，比起这种小事，我建议你关注一下妖皇秘境的事。”
“？”
陈怀远这下就要打问号了。
妖皇是什么概念？
全体人族一品出动，并拿出了仙器圣器一起上，才将妖皇制裁。
他是什么？
垫底九品，还是算卦的，战斗力全都在两条腿上了。
没别的，跑得快。
这是他能打听的事吗？
“我关注那个东西干嘛？”
陈怀远表示自己想要多活几年。
商裳儿道：“人生的大好光阴，非常宝贵，所以有些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一定要抓住。
我之前在天机阁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是和林毅有关的，也是和妖皇秘藏有关的……”
商裳儿将林毅与王瑾轩的事情分享了出来，陈怀远和牛二都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林毅干了件这么牛逼的大事，他们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如果商裳儿不说，他们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还以为林毅真的是出差去了。
“但这件事，我们能参与进去吗？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陈怀远其实对机遇还是很重视的，之前他师父就与他说过，他一生注定不平，会有大劫，唯一的生机，就在靖夜司。
但具体是什么，他师父没说，他也没问。
卦师心里都有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陈怀远是卦师，自然也清楚其中的门道，要么就是师父也不知道，要么就是师父不能说。
所以，他不问，只按照师父说的做。
商裳儿看陈怀远的样子，就知道他来了兴致，便可劲儿忽悠道：“咱们若是说要去争夺所谓的妖皇秘境，那纯粹扯淡，但只是去调查是谁在散播谣言，却不算难事。
对方都编出了血祭妖嗣这样的谎言，可见其有恃无恐，我们就趁着对方不注意，悄悄去查探，等日后林代总捕逢凶化吉，你再将谁在暗算他的线索告知，这不就是个人情么？
就算不告诉林毅，你还可以将之上报给靖夜司，这也是一个升官的机会，对吧？”
牛二憨憨地问道：“你怎么单凭血祭妖嗣这几个字就断定是谎言？”
“废话，你要是有遗产，能留下来，你想留给谁？”
“当然是我儿子。”
“这不就对了，你要是妖皇，你临死了会给自己孩子留这么大一坑吗？别人可以杀了自己的孩子来获得自己的财产，这得是多蠢才会做这种事？”
牛二顿时汗颜，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只好挠挠头道：“也对哦，那既然这么容易就看穿了，别人还会上当吗？”
“当然会，除了像你这么笨的，还有一些明明很聪明，却还是侥幸想要占便宜的人，利令智昏，你永远不要觉得一个骗局有多愚蠢，再简单的骗局，都会有聪明人上当。”
商裳儿就差拿自己的事情现身说法了，尽管每次说起这个事情，她都会想要在地上打滚，内心万分羞耻，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把那八个大字牢牢记在心里。
如商裳儿所言，很多人哪怕知道消息可能是假的，也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反正去抓王瑾轩又不会多难，随便动手，不就抓到了吗？
这很难吗？
就像当初，她上当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是机缘就血赚，就算不是机缘，也不过亏了一点点钱而已。
然后就真的上当了。
这次设计林毅的人也非常高明，他纯粹就是广撒网，筛选掉一些聪明人，剩下的人愿意上当就行了。
天下修士何其多，哪怕不刻意去寻找林毅，偶然遇到了疑似的人，还是会掂量一下的。
关注的人多了，林毅就无处躲藏，自然就会逼到现身。
商裳儿就是想帮帮林毅，除了有阿七的暗示之外，也是因为商裳儿比较佩服有侠义心肠的人。
像她长长劫富济贫，有时候也会小小地坑一坑萌新，满足自己的行骗欲望，但内心深处，她不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反倒觉得自己是个侠女。
她很欣赏林毅这种愿意为了朋友仗剑走天涯的人，她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能帮他找一些放冷箭的也好。
陈怀远想来想去，还是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是我们行事要小心。对方能买通天机阁散播消息，一定是有权有势的，我们几个道行低微，只能背后给点帮助。”
“你们不用担心，只在星沙城的话，有我在，没人可以对你们出手。”
议事厅忽然闯进了一个人，正是白袍的萧瑟，商裳儿一看，顿时惊叹不已，好漂亮的一个公子哥！
这人一定很有身份吧！
商裳儿心里在对萧瑟进行推测，萧瑟也瞥了她一眼。
她对注视还挺敏感，刚才好像感受到了两道注视似的，现在倒觉得像是错觉了。
当下也不好太深究其中的蹊跷，萧瑟接着对陈怀远等三人道：“谢谢你们愿意为林代总捕做这些事情，我自然也会有所表示。你们的调查只要没出星沙城，没有把城拆了，我都可以给你们兜着，但务必尽快查出是谁在背后暗算林代总捕。”
“这位是……？”
商裳儿看出了萧瑟的气度不凡，一时说话的语气都若了几分。
“在下萧瑟。”
萧瑟拱拱手，还是以前的面瘫脸。
陈怀远补充说明道：“这是代代总捕。”
哦，懂了，这个是套娃第二环。
萧瑟和商裳儿对视了几眼，都感受到了强敌的气息，但在别人眼里，这就是爱的火花在碰撞。
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谢谢你为林毅做的事情，回头我会告诉他的。”
萧瑟娴熟地展示出了和林毅的亲近关系，这一下，颇有大妇风范。
咳咳，入戏太深了。
萧瑟自觉时间不多，想在最后被刺杀之前，尽可能的利用自己的力量，帮林毅一把。
她却不知，林毅已经领着暗杀小分队在城里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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