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血炼
随着身体内外颜色变化的面积越来越多,韩尘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蠕动起来,肌肉之间的拉扯与收缩,竟是发出了一连串“嘣嘣”闷响,就像无数条粗大的皮筋在同时抽动一样,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
牵拉力度如此强悍,可想而知产生的疼痛有多么可怕了。
韩尘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就是想叫也叫不出来。在无以伦比的剧痛折磨下,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他身不由己地在水中抽搐着,在热浪的鼓动中上下翻飞,唯有那一身九幽冥火,仍在无意识地继续燃烧,只是火焰之力比先前虚弱了很多。
九幽冥火燃烧不停,水温亦是越来越高,滚烫的热流,竟是把周围的岩石都煮化了。
腾腾热气弥漫得洞穴到处都是,白雪已然无法再抵御这样的高温,尽管她心系韩尘的安危,但她根本就没有能力下水一探究竟,只得远离了岸边,在通道内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经过漫长的烹煮,巨镰噬金蚁那最坚硬的镰刃和关节,也终于全部融化到了潭水当中,这时药液的温度,几乎都可以比拟岩浆了。
韩尘肌肉的抽动也缓和了不少,然而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那浓郁的药液,便开始挤向了骨骼。
比起有韧性的肌肉纤维,骨骼的变化更是爽得韩尘“欲仙欲死”。
他全身的骨头在同一时刻,一齐寸寸碎裂,而且那碎裂的程度,细密到眼睛都难以看清楚,足可用“齑粉”来形容!若不是不灭冥火和自愈因子不断给他修复着身体,到了这一步,他就是有小强十倍的生命力也必须死!
最要命的是,因为骨头是硬性组织,其变化速度比肌肉组织缓慢了数十倍,也就是说,韩尘的全身骨头,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却蛮横十足的力道分崩离析的。在这个过程中,药液又像蜻蜓点水一样丝丝融入骨头,个中的疼痛,比花蛛儿的毒液强了何止十倍?
韩尘一会儿痛晕过去,一会儿又痛醒过来。他想干脆就这样死掉算了,可惜他有不灭苍炎护体,就是想死也找不到门路。生不如死的体会,充分地展现在了此刻的韩尘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有短短一瞬间,韩尘身上的骨骼,总算停止了变化,他全身上下的骨头,亦变成了和巨镰噬金蚁的镰刃一样的黑褐色。
潭水已经消耗了一半多,韩尘断掉的四肢现在也长了回来。他颤抖着动了动手指,先前的感受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正当他以为一切就此结束的时候,骨骼间忽然传来一阵滔天剧痛,他本能地便是一声大吼。
“啊啊啊……咕咕咕……有完……没完……啊啊……咕咕咕咕……”韩尘喉咙一张,药液便灌进了体内。
那已经停止变化的骨头,又一次迸裂开来。这次的裂痕相当明显,使得包裹在骨头四周的药水,很容易便从缝隙涌进了骨髓。
“嘎嘣……嘎嘣……”
狭长的裂痕丝丝缕缕在韩尘的骨骼上分裂开,有如金属崩裂般的脆响震动着他的脑海,那可怕的声音通过潭水传播开来,就连水面上都回荡着清晰的回音。
滚烫的药液穿过经脉,透过肌肤,绵绵不绝地从骨面上的裂缝灌入。仅仅十多分钟,韩尘全身骨腔便充满了浓浓的药水。
这一回,药液所融合的目标,是他骨腔中的骨髓了。
比起肌肉、脏腑、骨骼的体量,骨髓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其坚韧程度,远远不如身上的肌肉来得高。但就是这些软弱的髓体,却让药液的融合过程异常缓慢,而那融合所带来的痛苦,比起先前的骨骼蜕变,狠了十倍都不止。
巨镰噬金蚁的基因和精金溶液在玄黄藻的牵引下,徐徐交融到了韩尘的骨髓体当中。骨髓实在太脆弱了,几乎每一颗细胞交会进去,韩尘的骨髓便会大面积损坏。恐怖的剧痛随即传来,使得他浑身都像癫痫一样,一刻不停地剧烈颤抖着。
韩尘的意识很快又陷入了晕厥状态,这一回因为疼痛来得太过迅猛、也太过激烈,就是九幽冥火也无法清除得那么快,因此他的昏迷程度比之前更加深沉,几乎达到了假死的水平。
身体的反应令他潜意识中的记忆逐渐觉醒,兽神诀炼化妖兽的步骤,以及当初小黑淬炼他身体的情景,就像工程图纸一样,清晰地展现在了脑海中。
绵密的黑色火焰,托着他身上的血骨,强行吞噬着妖兽的每一寸肉身。与现在的巨镰蚁细胞结合相比,那是一种更为霸道、更加残忍的同化方法!因为同化以后,属于他的人体特征,都差不多全部被根除了。
韩尘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小黑对他身体的淬炼过程,以及他使用兽神诀吸收妖兽血脉时的点点滴滴。或许是拥有双元神的缘故,又或者是具备斗阵融合的体验,两套风马牛不相及的功法,居然毫无冲突地在韩尘脑中一齐运转开来。
潜意识的画面,旋即便转化成了韩尘无意识的行动,不知不觉中,他浑身的功力,都开始按照两套功法的路径,在体脉里自行游走起来了。
充斥在洞穴中的醇厚灵气和元气,开始大规模朝韩尘汇聚过去,韩尘枯竭的真力一点点恢复着。比起身体的变化速度,他在功力的恢复上,明显要快了许多。
有了足够的真力做支撑,将近熄灭的九幽冥火再度焕发生机。韩尘血液所流经的地方、他的每一片细胞,都燃起了熊熊烈焰。火焰保护着他全新的身体,也焚烧淬炼着那蕴含精金和巨镰蚁血脉的细胞。
由于玄黄藻的作用,九幽冥火并没有排斥巨镰噬金蚁的基因和精金元素,因此巨镰蚁的基因和精金仍旧在与韩尘的细胞相融。不过现在有了兽神诀的正统淬体法门指引,他的融合便不再像初始时那样杂乱,而是变得系统规范了。
蜕变总是充满痛苦,即便方法正确也不能例外。韩尘在清醒与昏睡中反反复复,他早已数不清自己的身体粉碎过多少次,也记不起自己在粉碎中又恢复了多少回。
只有肌体组织才会在重复的伤痛中麻木,而现在,韩尘的精神都已经麻木了。他像个尸体一样漂浮在水中,无论是清醒还是在梦里,他都是一言不发,默默忍受着遥遥无期的煎熬,他连挣扎和喊叫都懒得做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巨大的字眼——
操!
……
时光流逝如飞,不知过了多久,韩尘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变化,而这个时候,整潭的水,都已经消耗殆尽了。
宽阔的凹坑空空如也,四面的石壁光洁平整。经过了高温焚煮,原本天然的岩石坑,变得好像是由人工打磨而成的一样。
洞穴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眼见潭水没了动静,在通道中苦等的白雪,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她很快便靠近了通道入口,这时眼前所见,尽是一片白茫茫。消散不去的雾气弥漫在洞穴中,使得目光所及,都超不过三米之外。
行进当中,白雪脚下忽然一空,差点便要往下摔落。她慌忙刹住脚步,挥手驱散眼前的浓雾,这才发现,原来水潭的水都已经被蒸干了,而因为高温的长时间焚煮,盛水的岩石坑周围都溶解了许多,面积也向外扩张了好几米。足见此前的战斗,是多么激烈了。
如此状况,白雪更是忧心忡忡。不过四下里还透出不少黑色火光,这是之前韩尘在激战中所留。黑炎未灭,那就证明韩尘还活着。
白雪蹲在石坑边缘,对着下方不住大叫道:“韩尘……韩尘……韩尘你在吗……”
柔美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可惜无人回应。
没有了潭水的阻隔,灵识便能发挥作用。白雪迅速将灵识扩展开,正当她准备在岩石坑里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她的脚下伸了出来,那泛着淡淡油光的手指在岩壁上一勾,轻而易举便抓进了岩石里。
“呀——”白雪被这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大跳,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待她缓过神,方才看清那原来是人类的手。
这里除了韩尘还能有谁?
白雪大喜过望,她快步跑过去,柔软的双手紧紧握出,将对方从岩石坑里拉上了岸。
眼前的韩尘,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他身上的肌肉比以前更加粗壮,线条也更加清晰;那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凸现的轮廓硬朗而冷峻;他全身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原始的古铜色,看上去就像一件附身的盔甲,坚不可摧;那原本神骏的“古兽人”气质中,也隐隐透出了一股霸道凶蛮的野性。
他怎么会这样?
韩尘一上来就坐倒在岩壁上,他晕晕沉沉,时不时打出一个饱嗝,有点像喝醉了酒。白雪靠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丝不挂的身体,脸上不由又红又热。她赶忙把视线移到一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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