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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甘兴霸


    嘴炮固然打的飞起,但两边都十分清楚,不管檄文的辞藻有多华丽,或是叱责对方为的声音有多洪亮,但真正决定谁为“逆”谁是“贼”的关键点还是决定在刀剑之上。

    为何成者王侯败者贼?

    因为历史永远是由成功者来书写的。

    所以两边的军事行动半点没有因此耽搁,从东成到寿春中间路途上并无什么山川河流的险隘,需要经过的钟离、阴陵、西曲阳三座城池也并非什么坚城要塞,于禁和臧霸这路人马推进的很快,踏入扬州境内第三日便首战告捷,攻陷了钟离,旋即更是马不停蹄,兵锋直抵阴陵。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王政这一次是把精锐部队几乎全都调了过来,也算是冒了极大风险,此时后方徐州境内的屯驻兵力大减,算是到了一个有史以来最为空虚的地步

    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而为了这个战略目的,此番天军可谓兵分四路。

    除了于禁这一路从北面进迫扬州之外,另一方面,按照计划,此时在汝南的吴胜部和荆州军文聘部也是要同时间发动的,务必绊住袁术那边的两万兵马和汝南本地的扬州军。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驻扎彭城的徐方不久之前已率领五千人马驻扎在了沛国龙亢,按照计划此时应以向南攻取下蔡。

    下蔡乃汝南与九江之间的咽喉要道,必经之地,徐方只要攻下此城,便可做主力侧翼保护,若是吴胜部没能绊住袁术的话,那么有了下蔡,也可以阻挡回援的扬州军。

    最后一路人马则由王政亲自率领,正是之前留在庐江的黄忠、郭嘉部,由于他们提前就来到了合肥城,随着王政将令一下,不过三日便已攻克了挡在面前的成德,随后直接兵临寿春城下。

    寿春已多年未经战事,骤临黑云压城,登时一片惶乱,

    此时的杨弘已和甘宁、顾雍、李仁、等人登临城头,观看徐州军容。

    徐州军马尚未悉数抵达,此时来的只是前锋骑兵,先锋主将正是黄忠,副将魏延。

    两个人分工明确。魏延部的步卒下马在后方扎营,黄忠部的骑兵则驱马在前,列阵在城头箭矢、投石机射程范围之外的地方,以防备寿春军马趁其立足不稳之际出城袭击。

    为了鼓舞士气,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小队,奔驰出阵,来往城下,战马带起漫天的烟尘,与乌沉沉的天空对应,越发显得旗帜艳丽如火,枪戈明耀似水。

    “黄巾贼寇好生放肆!”

    彻底翻脸后,寿春诸人对王政和天军的评价自然回复旧日,甘宁面色铁青地道:“敢在城外这般肆意奔驰,此视我军如无物也,如何能忍?”

    “杨祭酒,敌军初至,营盘未扎,正宜出击,不若便由本将引一支军马出城,闯一闯贼子的阵型,杀个下马威与他,也好叫彼备晓得我军虎贲之威,刀锋之锐!

    杨弘还未答话,一旁的李仁已连连摇头:“甘将军不可,黄巾贼寇营盘虽未扎整,但此时他们这一路乃是先锋人马,大半骑兵,进退灵活,接战方便,甘将军奋勇敢战自然值得嘉许,但末将却以为以我城中兵马,固守可以,却不可贸然出击,何况王御寇生性狡诈,惯会示敌以弱,看似良机实则未必,且再等等好些。”

    “看似良机实则未必?”

    甘宁森然地瞥了李仁一眼,对方资历虽比他老,官职却不如他,加上李仁“长败校尉”的名声甘宁也听过一些,对李仁难免心存轻蔑,不由带着讥嘲的冷笑道:“嘿,那李校尉之意,是等贼人营盘扎好,阵型列完,看似不是良机之时,才是咱们出军的机会?简直可笑!”

    “甘兴霸你.”

    李仁想不到甘宁全然不给他这“前辈”半点面子,登时勃然大怒,刚要发作,却见甘宁却已懒得瞧他,直接扭头望向杨弘:“杨祭酒,你意下如何?”

    他虽然得了军权,但袁术临走前早有交代,“军机要事,务必多纳,多听杨弘之见。”甘宁又不傻,自然十分清楚,什么多纳多听那是给面子的说话,说白了杨弘才是而今寿春城中真正军政一把抓的最高统帅,杨弘不点头,他便不可擅自行动。

    “李校尉之言不无道理,且再等等吧。”

    杨弘看了眼眼巴巴望着自家的甘宁,温言安抚道:“甘将军乃世之虎将,面对强敌毫无畏惧,更有有求战奋勇之心,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如今情势未明,且稍作忍耐。”

    “.诺。”

    甘宁大感失望,却不便对杨弘发作,只是瓮声瓮气地回了句,随后想了想问道:“徐州军马来的如此这块,我城中准备不足,本将想请教杨祭酒,可有何退敌的高策?”

    “徐州军马远至,粮草转运不便。眼下虽气势汹汹,譬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吾料其用不了多久,必然锐气尽丧,王政之所以先来攻我寿春,原因也正在此,无非指望速战速决。”

    “甘将军,敌既欲速,我则当缓。故此,以吾之见,退敌之策,应以守为先,以战为后。”杨弘笑了笑道:“这也是在下方才不欲将军贸然出击的原因。”

    “敌既欲速,我则当缓,说的倒没毛病。”

    甘宁皱眉思忖了会道:“只是徐州军此番大举兴兵,若是一味苦守,一旦让他们先将附近城池悉数拔出,将寿春变成一座孤城,那又如何是好?”

    “须知兵法亦云,孤城不可守。”

    “无妨。”杨弘笑道:“在下已传令郡内各县,令西曲阳、平阿、当涂等城池军马悉数赶来支援,料来近日便至,另一方面,王政起兵的第一时间,吾也令人快马前往汝南郡,将此陡变急报主公了,汝南不止有主公新带去的两万精锐,尚有雷将军等部屯驻人马,加起来总数已过十万,我寿春准备尽管不足,有这么多的援军、后手,只需坚守数日,便可将形势彻底扭转。”

    “祭酒所言甚是。”

    一旁的李仁连连颔首:“再说咱们寿春本就是楚国旧都,又做了百多年的郡治首府,论城高强坚,防守之固,甲冠江东,黄巾贼寇再是来势汹汹,也绝无可能速克!”

    “李校尉这句话点到关键之处了。“杨弘环顾左右在,正色道:“王政此番兴兵,对外号称十万大军,请诸君想想,他得徐州才几年?人马总数才有几何?”

    “嘿,十万人马?那徐州如今还有一兵一卒驻防么?便是他自信徐州无恙,那今年新得的北海国呢?也不留下人马镇守?”

    “十万人马必有夸大。”甘宁沉声道:“不过以目前来看,五万人马大抵是有的。”

    “便是抽调五万人马,也势必导致后方空虚,徐州这等四战之地,群狼环伺,后方空虚的结果便是动辄有倾覆之危,王御寇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杨弘森然道:“既如此,此子打着的主意也必然是先图速克寿春,随后挟大胜之威传檄而定九江!”

    “所以咱们眼下要做的,便是绝不给与贼人半点“速克”的机会!”

    “杨祭酒高论。”听到这里,甘宁之前的怒气消散不少,颔首道:“如此,本将这便传令诸军,严守城池,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违令者斩!”

    “理当如此。”

    杨弘赞赏地看了眼甘宁,从这点已可看出甘宁固然是年少气盛,好勇斗狠,却绝非有勇无谋之人,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点,甘将军不可大意。”

    “杨祭酒是说?”

    “前番王政来我寿春逗留时日虽然不长,却与地方士族豪绅交接甚众,”杨弘眼中掠过一丝冷意,一字一顿地道:“须得提防有叵测奸人,作乱城中,与之里应外合,导致祸起萧墙!”

    “城中豪族颇多,若是一家家的看守,岂不由要分去不少兵力?”

    甘宁沉吟片晌后道:“不若这样,本将这便下令,把城中的大户人家,全转移到王宫之中,这样只用千人严加看守便可!”

    “甚好。”杨弘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李仁道:“此事便由李校尉去办罢。”又对左右道:“诸君暂且退下,在下有一件要事欲与甘将军商议。”

    要事商议就令我们退下?

    言下之意是不信任我们?

    有资格跟着甘宁和杨弘一起上城投观察敌阵的都是城中中高层的武将,起码也是都尉起步,杨弘这话登时让一群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杨弘官职虽然不高,却是袁术最为信重的谋士,无奈之下,众人纷纷退下。

    待众人走后,甘宁方才问道:“如今已无第三人了,到底是何要事,杨祭酒请讲。”

    杨弘面露凝重之色,摆手示意甘宁靠近,随后才附耳低声道:“王政这竖子在寿春时,不但与地方豪门交接,且与城中文武、军中将官亦多有来往,甚至.”

    他本想说后宫之中似也有些问题,迟疑片刻,顾忌到此事有些损及袁术声誉,还是没有出口,直接话锋陡转道:

    “现下主公不在城中,寿春更是人心不稳,对此不可不谨慎提防,在下之意,将军这些时日需暗中搜查,细细甄别,凡有亲善徐州嫌疑的将校,务必调离重要岗位,更要遣人日夜监督!”

    “然如今大敌当前,此事不可急躁,若因此产生内乱,又或导致内部不稳,反为不美。需要小心谨慎。”

    “杨祭酒言之有理。”

    甘宁点了点头,守城最怕的就是内应,对方一介文儒能发现这些隐秘,更考虑的这般周详,令甘宁对其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两个人全神商议的时候,不曾发现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密布不说,更淅淅沥沥地的下起了小雨。

    蓦然间,听见城下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叫。

    “何事?”

    甘宁猛一转头,循声望去,却见城下徐州骑军的阵中,不知何时忽然纷掣旗帜,遮天蔽日,遍野皆赤,无数枪戈如林,迎着压顶的乌云高高举起。

    一骑驰骋阵前,在高声叫喊些甚么,数千骑兵同声放声呼应,潮水般起落涨退,山鸣谷应一般。

    甘宁耳目过人,听着听着神情变得肃然起来,一旁的杨弘讶然问道:“这些贼子们在叫嚷什么呢?怎么好像吟唱似的。”

    “没错,这些人就是在吟唱”

    “吟唱什么?”

    “执干戈兮灵旗矗,挽天水兮洗刀枪.”

    甘宁喃喃地道:“嘿,听说王御寇年初在下邳立下一座军校,校场上更是亲笔写了一副对联,正是这两句。”

    杨弘先是一怔,旋即哑然失笑:“规格尚算对仗,辞藻却难称华丽,前一句倒也罢了,这后一句毫无显露出剑戟森森,军气昂然,以此为军校对联?”

    “百胜之师,便是唱儿歌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毛骨悚然.”

    甘宁摇了摇头:“且这后一句本恰恰只有王政麾下的兵马听着会更觉振奋。”

    “哦?”杨弘愕然道:“这一句有何出奇?”

    “杨祭酒对王政素来重视,不过如今看来却是知其表而不知其里啊。”

    甘宁看了眼杨弘,沉声道:“王政当年第一次令天下人侧目,祭酒可知是何事?”

    “当是攻下汉之五都的临淄?”

    “不错。”甘宁又问:“王政到底如何攻下临淄的呢?”

    这下杨弘哑然了,他不好武事,还真没有仔细了解,且早期他对王政这个黄巾贼寇的确也没太过关注,直到对方攻克泰山郡后,杨弘方才暗自感慨阎象更有先见之明。

    “嘿,驱流民百万以填河,筑骸骨如山以克坚,冒雨奇袭,战前誓师,谓倾盆之雨为壮行之酒,浩浩雷音乃擂鼓助威,其后三军奋勇,一战而定,挽天水兮洗刀枪,说的便是临淄一战!”

    甘宁沉声说道:“今日寿春城下,徐州军吟唱此句,分明是士气如虹,自觉必胜,毕竟汉之五都尚且难敌他们兵锋之催,何况寿春呢?”

    “只不过”

    说到这里,甘宁俯瞰城下天军,突然笑了起来:“当日的临淄,可没有我甘兴霸啊。”

    寥寥数语,尽显自信峥嵘之势,三军披靡之慨。

    人果然是逼出来的

    今天竟然完成了一个小时搞定四千字的壮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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