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风雨前夕(2)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三声,麒零看到门外身体轮廓较为曼妙的人影,他猜测应该是这所宅院里的婢女,他张了张嘴,应答的话还未说出口,那扇精致典雅的雕花木门便被所来的人单手轻柔的推开了。
那个身着紫色衣裙前来给麒零送衣物的侍女,在看到脸上头上贴满羽毛的麒零,和坐在床边面露难堪之色的王爵时。那些色彩艳丽的小鸟从她的头顶上方纷纷飞往了庭院。
她低头又看到了脚下精心打扫过后的红木地板上遍布着炉灰和各种颜色的鸟粪。她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想着午饭时又有了一件能和姐妹们火热聊起来的有关四度王爵的新鲜事。
麒零转过头,他看到银尘正弯腰默默的将那床棉被折叠整齐,他挠了挠脑袋,在他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年轻气盛,又犯了冲动鲁莽的毛病。
麒零急忙低头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羽毛。侍女倾身将托盘双手举起来,她声音清朗的对麒零说:
“麒零少爷,这可是我们幽花郡主特意命人在清平镇最有名的成衣铺为您量身定做的服饰,屋内有些寒凉,还请您尽快的换上吧。”
麒零被她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他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托盘里的衣物。
那是一件叠放成四方形的,在领口处缝制着白狐毛领的银灰色袍服,与之相搭配的鹿皮护腕和镶嵌着云纹玉饰的腰带也被静静地摆放在托盘里。
麒零睁大眼睛,他不禁对身后的银尘招了招手:
“银尘,你快过来看看,幽花送给我的衣服好漂亮啊。”
麒零脸庞上难掩欣喜之色,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喜悦毫无保留的分享给那个看似严肃,其实很关心自己的人。
听到麒零的呼唤声,银尘淡定自若的背手走到了他的身旁,银尘的目光凝聚在了那件奢侈华丽的银灰色的袍服上。
在他思考的间隙,他看到麒零激动的伸出双手从托盘中接过衣物,并迫不及待的唰的抖开那件长袍放在身前认真的比对着。
麒零抬起头想问银尘自己看起来是不是英俊帅气,却看到银尘面色疑惑的伸手在这件长袍上摸索着什么。
银尘在看了会儿后,便将手掌背回到身后,他语气温和的对麒零说道:
“这件长袍其实是一件软甲,它的毛领来自于风源极寒之地的银狐,衣衬是用金丝和千年滕枝混合编织而成的,它的作用似于步卒作战时所穿的藤甲,而它最大的不凡之处在于不像白银铠甲那般厚重,看似柔软实则坚韧无比,不但能够为你抵御物理攻击,而且还可以保暖。”
听到银尘的话,麒零的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和由衷的仰慕之情,他将这件银尘所说的软甲抱在怀里,耐心的观察和用手揉搓起来。
他惊喜的发现手感确实不如普通的丝绸那般滑爽,自己只是看到了事物的表面,而并没有像银尘一样透过浮华的外在剖析过它的本质。
麒零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突然之间看到了不一样的银尘,眼前的银尘就像是这件软甲,他的美由内而外,他的严谨细致,他的大爱和从容造就了他一身高贵优雅之气。
即使和银尘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但这些都是自己曾经所没有留意过的,麒零感觉到有些惭愧,而他的倾慕之心也跟随着更深了一个层次。
那个手持托盘的侍女见麒零没有再吩咐什么便低头朝着门外退去,在她将要踏出房门时,麒零将她喊了回来。
他走上前轻声的对那个有些娇羞的侍女问道:
“你们宅院里还有这种软甲吗?能不能给银尘也拿一件过来,我看见银尘身上的那件冬衣太薄了,连我都有,王爵怎么能没有呢?”
那个侍女面露为难之色,她沉默着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对麒零解释。
麒零感到有些失望,他挥手让那个侍女离开了,他听到银尘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银尘踱步到他的身边,语气温柔的对他说:
“无妨,我姑且还不需要,幽花为你打造这件软甲,是因为你的灵力尚浅,当你被人攻击或者是被暗器偷袭而来不及还手时,它对你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听到银尘都这样说了,麒零知道自己也没必要再让宅院里的侍从为难,他叹了声气,他抬起头有些委屈的注视着银尘说:
“银尘,难道我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就那么容易被人袭击吗,我又不是女孩子,你们一个个全都保护着我,我又怎么能放开成长呢?”
银尘看着他紧蹙的眉心,和麒零又恢复回来的稚气未脱的脸庞。他很想抬起手在麒零的额头上拍一下,但是他极力忍耐住了这种冲动。
房间的雕花木门被侍女轻轻的关上了,从门外吹拂进来的寒冷的气流,使麒零不禁浑身哆嗦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上竟然还穿着贴身的睡袍。他想穿上手里的那件珍贵的软甲,但是他看到银尘的目光正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来回巡视着。
在银尘波澜不惊的却又带着些暖意的注视下,麒零英俊的脸颊红了又红,他低下头有些羞涩的对身旁的人说道:
“银尘,虽说我们两个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但是你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我换衣服...我还是感觉有那么点不太习惯。”
看着麒零羞赧不自在的样子,和他紧紧抓着软甲的手指,银尘的眉宇间露出了些许无奈之色,他转过身缓缓的朝着那张桌案走了过去。
麒零急忙火急火燎的把手里的长袍和腰带穿戴在了身上,他想了想觉得似乎缺少了什么,他又来到了放置衣物的花梨木架前,伸手从之前所系的那条腰带上卸下了曾经的配饰和一串小铃铛。
他满意的将它们又别在了腰间,在他手里的动作下,那串银质铃铛互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暖炉中的碳火仍在温暖的燃烧着,银尘正端坐在桌案后面的鹿绒毛毯上,他修长白净的手掌提起了桌案上的那只紫砂壶,滚烫的茶水被缓缓的注入了他面前的陶盏中,萦绕起了袅袅的白雾。
不远处的麒零闻到了清雅的苦菊花的茶香,他顿时便有了想要和银尘一起品茶的兴致。
他刚想朝银尘走过去,却发现银尘放下了茶壶,银尘的目光望向房门,他清冷的带着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
“既然阁下已经来了,就不要再偷偷摸摸的站在门口了,有什么话不妨进来一叙。”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品味着茶香,麒零有些疑惑的盯着房门,一道黑影从墙后显形,也许是因为窃听的人身上没有灵力,所以麒零并没有察觉到。
那个人手掌有力的推开了房门,他人未进来话音先到,他微笑着对里面的说道:
“早就听闻四度王爵见多识广,英姿飒爽,之前忙于郡主府邸的各种杂事,未曾有机会与你打过照面,我方才站在门外听你的言语,当真是名不虚传。”
麒零看到忠伯走进来,他兴奋极了,他跑上前上下打量着忠伯,愉快的对眼前的人说:
“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忠伯…你看起来比以前富态了不少啊,每次我来找幽花时你都不在,你还能想起我是谁吗?”
看着麒零俊俏的脸庞,和他朝气满满的模样,忠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对麒零说:
“我怎么不会记得麒零小少爷,郡主比武招亲那年,你可是把我们郡主府搅了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想起曾经在郡主府的厨房里烧饭杀鸡的事,麒零有些难为情的不敢再做声。
坐在桌案前的银尘平静的放下了茶杯,他锋利的眉毛微微蹙着,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忠伯身后的那只带血的漆木匣子上。
而忠伯也正是因此事而来,他走到银尘对面的桌案前缓缓的坐了下来,那只漆木匣子被他放到了桌案上,他神色凝重的对银尘说道:
“在这只漆木匣子里不知所装何物,而送这个匣子的人也吞毒自尽了,郡主近日不在院中,这等大事,我一个下人也不好擅作决定,恰好听宅子里的侍女说有四度王爵在此,我便不得不来打扰你们了。”
听到忠伯说送匣子的人死了,麒零感到有些惋惜,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陨落了,但他也很好奇被这个人誓死守护的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麒零看到忠伯把自己的毛毯给占了,他便走到银尘的身旁盘腿坐了下来。屋内的地板十分的寒凉,银尘伸手朝着那只暖炉揽动了几下,里面的银霜炭在他的火系灵术下熊熊燃烧了起来,温暖的热浪将屋内所有的人笼罩了起来。
麒零单手支着下巴,他注视着匣子上森然的血迹不由的浑身战栗了起来。
银尘将那只匣子放在手中,他的另一只手掌从上面轻轻拂过,如海洋般湛蓝色的光芒在那只匣子上汩汩的流淌了起来。
坐在他身旁和他对面的两个人都紧张的观察着他手里的动作。
银尘锋利的眉毛紧紧的蹙了起来,他看到那只匣子上的血迹消失了,但是匣盖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他又接着尝试注入了风系和火系灵力,但都无济于事,那只雕花匣盖就像是与匣身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麒零的手心里已经渗出的汗珠,他急切的想要上去帮银尘,银尘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下来。
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忠伯看到银尘把匣子放回了桌案上,银尘轻轻的叹了声气,他神色严肃的对其他两个人说道:
“我的灵力对它不起作用,制造匣子的人是采用了一种极为精巧的暗锁,这种锁借助普通的外力无法打开,甚至是各种元素在它的缝隙中也像是进入到了迷宫,找不对方向便不能正确的开启它。”
麒零不甘心的将匣子拿在手里翻转起来,他在看到匣底有一个玄鸟形状的凹槽时,他急忙贴近银尘,将那个凹槽指给银尘看,他轻声的问身旁的人:
“银尘,你看匣底的这处凹陷,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暗锁吗?”
银尘点了点头,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沿着锁孔的形状描摹了起来,他耐心的对麒零解释道:
“我曾经游历到风源的一处边陲小镇时,看到那里有很多能人巧匠以制造这种暗锁谋生,所谓暗锁便是拥有巧妙的暗门装置,锁芯由锁柱所构成,锁柱数量越多开启的方式也就越复杂。目前来说,如果我们将匣子打碎,难以保证里面的秘密不会被随之摧毁,我们最好找到与它相配的钥匙。”
听了银尘的话,麒零努力的思考了起来,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往银尘身边贴了贴,他疑惑的对银尘说:
“既然锁孔是玄鸟形状的,那就意味着与皇室有关,难道匣子是从皇宫里面送出来的?而且给我们送匣子的人也必然是皇室中人。”
看到麒零终于长进了起来,银尘俊美如玉的脸庞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对麒零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注视着忠伯说道:
“迷宫锁是为了封存匣子里面的秘密不让抢夺它的人知道,但是既然已经将匣子送到了我们的手中,那么它的钥匙不是在这所宅院里,便仍然在送匣子的人身上。”
忠伯端茶的手抖动了起来,滚烫的茶水从杯盏中溅出来打湿了他褐色的绸缎长袍,他被茶水呛得剧烈的咳嗽着,他的脸色有些奇怪。
麒零急忙从桌案上抓起一条擦桌子的布帕,他半蹲在忠伯的面前很小心的帮忠伯擦拭着长袍上的水痕。
忠伯的嘴里不断念着使不得,不劳烦麒零公子的之类的话,他看到麒零变的比曾经懂事了不少,他不由的为幽花郡主和银尘感到欣慰。
忠伯有些犹豫的对银尘说道:
“四度王爵可当真要看那个人的尸体?此人不知道是被施了什么邪术,已经面目尽毁,身体浮肿不堪,甚至...有兽化的特征,我担心麒零公子看了会承受不住。”
麒零的身体颤了颤,他从小到大从未害过人性命,他虽然并不惧怕看到尸体,但是听忠伯所形容那个人尸体的样貌似乎有些诡异。麒零的寒毛竖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他扭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银尘:
“银尘,我们真的要看那具尸体吗?可忠伯他说...”
麒零的话停了下来,他耐心的等待着银尘的答复。银尘看了看他稚气的脸庞,和他可怜兮兮的张望自己的模样。
银尘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端起桌案上的茶杯优雅的抿了半口,袅袅的茶香从他修长白净的指缝间萦绕出来。然后他气定神凝的对忠伯说道:
“那就劳烦您命人把尸体抬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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