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憋着
鬼仙虽然站在水面上，但是没有任何动作。
苏陌也懒得去管她。
他都地仙了，犯不着去跟一个鬼仙计较。
差了两个等级，作为地仙，要大度点！
卡车还在那等着把苏陌送回去。
等所有冥币花圈焚烧一空，小丫头鬼神那虚幻的身体明显凝实了不少。
效果出乎意料的明显！
看来苏陌寄托在冥币上的念头，效果远比普通人强得多。
烧完了，苏陌上车准备返回，临走前冲那个小丫头挥了挥手。
这次这只小鬼神没有躲，而是把上半身探出路面，对苏陌也挥挥手，还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感觉亲近了许多。
反倒是湖面上的鬼仙，恨恨的一转身，扑进湖里。
“噗通”一声，闹出了不小动静。
这是在跟谁生气呢？
司机虽然看不到鬼，却被这水声吸引过去，看着依然荡漾着浪花的湖面，忍不住道：“这鱼不小，改天来钓几钩子！”
苏陌指了指外面，道：“禁止垂钓！那么大个牌子挂在那呢。”
司机惋惜的叹气，道：“现在想野钓都要跑到山里去，好不容易有靠的近的，还有大鱼，还“禁止垂钓”？”
苏陌笑着搭话：“可以去黑坑啊。”
司机摇头，道：“黑坑没意思，钓鱼不就讲究个闲云野鹤嘛，钓黑坑，心里老想着不能亏……没意思！”
“也是。”苏陌深以为然。
有了功利心，钓鱼也没意思了。
……
结算了运输费用，苏陌回店里，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装包。
被褥什么的就不要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有一点“寒暑不侵”的感觉了。
换洗衣服装了一个背包，几本舍不得丢的道典也塞进去，其中就包括从酒店带回来的手抄本。
至于其他的，网上都能买到，干脆不要了。
最后背着一个旅行包，手提六面汉剑，再加上卡上十万多块钱，这就是苏陌的所有家当了！
这点钱，就别想着在城里安家了。
全身上下，苏陌最贵的物件，就是这把没开锋的六面汉剑了。
按他这条街，一辈子都别想娶上媳妇喽！
自我打趣着，苏陌锁上店铺，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
就在苏陌离开后不到十分钟。
一辆豪车停在店门口，车窗缩下去，露出余兰那张带着憔悴的脸。
看着紧闭的店门，余兰眼中闪过遗憾，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开车离开。
曹正伟一直没醒，她请来的专家医生也很遗憾的给出通知，曹正伟很大可能成为植物人。
一切都如那个年轻人所说的那样！
网上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余兰也稍微关注了一下，自然能认得出事件的主人。
那个在病房里，被他大骂骗子，最后赶出去的那个年轻人！
法术？
鬼？
这都是真的吗？
她想问周瑾，却又拉不下面子。
生意做大后，她就把自己的面子看的无比重要，她很清楚这一点，可偏偏放不下。
不好意思开口问周瑾，余兰只能偷偷摸摸的打听到苏陌的住处，也就是这家店。
也许靠钱，能砸动那个年轻人！
抱着这样的心思，余兰这几天天天都会来这里一趟。
可每次来，门都关着。
曹正伟还在病床上昏睡着，余兰的内心已经开始急躁起来。
明天！
明天再来一次！
还遇不到那个年轻人，就让周瑾联系他！
心里想着，余兰叹了口气，驱车离开。
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张维兴来消息了。
电话里，张维兴语气带着歉意，道：“师兄，可能要麻烦你跑一下京都。”
苏陌不解道：“不就是一个采访吗？澄清一下就行，干嘛还要去京都？”
张维兴无奈的道：“不再是采访了，而是一个专门的访谈类节目，有不少嘉宾，那些把你跟“邪教”扯上关系的公知学者也会去。”
苏陌哼了一声，道：“对薄公堂？”
张维兴道：“有那么点意思……师兄要是不愿意，我替您拒绝了，再找其他的媒体平台？”
“愿意，干嘛不愿意？”苏陌淡淡的道：“正好我直接向他们当众澄清！”
张维兴道：“那行。那我就替你答应了，前期的准备造势大概三四天，具体播出时间等确定下来我在通知你。”
苏陌：“行，我正要想到处走走，看看，那就先去京都吧。”
张维兴：“要不要道协安排人接待？”
“不用，我自己玩！”
……
挂断电话，稍微整理了一下，苏陌就背着旅游包，提着六面汉剑去车站。
半个小时后又灰溜溜的出来了。
这把剑不让带上车！
丢掉？这可是苏陌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物件了！
四万多买的呢！
反正也没地方住，苏陌想了想，打车直奔二手车市场。
花五万多块买了一辆车龄比较老的越野。
驾照大学时考过了，虽然有点生疏，但是一路开出去，自然就会熟练了。
还剩五万块钱，看来要想个办法，赚点钱了。
……
“这里，这堵墙打通了。”
“被褥？丢了吧，店里东西都不要了。”
“书？什么书我看看……先留着吧。”
商铺内，乐羡鱼找来了装修队，正指挥着在把店内的装修全部铲掉重做。
“嘎吱——”
门口一辆豪车停住，余兰急匆匆的下车跑过来，尖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咦？你是余兰阿姨？”乐羡鱼警惕的看着她，道：“您来这里干什么？”
“乐总家的姑娘？”余兰愣了一下，连忙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店里原来的主人呢？”
“你说苏陌啊，”乐羡鱼恍然道：“他把这间铺子租给我，已经搬走了。”
余兰急了：“搬哪去了？”
“这我哪知道！”乐羡鱼摇头，道：“阿姨，您找他干嘛？”
“我……我找他有事。”余兰没好意思说出找他驱鬼这种事，只是抓着乐羡鱼的手，道：“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乐羡鱼点头，疑虑的道：“不过不经过本人同意，我不方便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您……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余兰沉默了片刻，不再隐瞒了，道：“我想请他救救老曹，曹正伟，他知道的，你跟他说，钱不是问题。”
“救人？”乐羡鱼表情疑惑，不过还是掏出手机，给苏陌发去了消息。
……
另一边，苏陌把车停在高速公路入口旁，蹲在路边敲着路面：“丫头，出来聊聊！”
路面钻出一颗小脑袋，小鬼神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苏陌问道。
小鬼神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也是！
不管是普通的鬼，还是鬼仙，鬼神，都是以某一种极端情绪为主导，吞噬其他记忆，思维，情绪碎片而成。
是一个集合体，主导魂格的记忆不一定完整！
苏陌又问道：“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记得。”小鬼神开口了，小手一指不远处的湖面，道：“那个坏姐姐把我拉倒地下了。”
能说话，童音清脆，吐字清晰，思维也没有混乱，这小鬼神的修为不浅呢。
还是说因为苏陌赐予的造化？
严格来说，小鬼神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散发着这样的思维，同时本能性的配合嘴型。
苏陌能接受她的思维，也就等于听到了她的话。
“好疼！石头挤的我好疼！”小脸上开始流露出阴冷，吼道：“我要打死她！”
说着，她不再满足于只露一个脑袋了，小小的身子整个从地下窜出来，站在路面上，朝不远处的湖面低吼。
随着吼声，她身上也开始涌现阴冷的黑气，不断翻腾汹涌……
苏陌一拍额头，好吧，心智终归还是个孩子，很容易被主导的极端情绪影响。
被她这么明摆着的挑衅，不远处的湖水也开始涌出滚滚黑气，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悄无声息的从湖水中钻出来。
她身后的黑气翻涌，回应着小鬼神的挑衅。
不过两者的黑气在量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苏陌那记“五岳印”，直接打掉了鬼仙一半的怨气，到现在还没能回复过来呢。
一鬼神，一鬼仙，隔着中间一段空地，开始凭空对峙。
黑气翻腾不休，宛若乌云盖顶。
黑气之下，一大一小两个女鬼，却跟两只野兽一样，眼睛对瞪，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苏陌无奈的摇头，手指纠结，结成“三十六祖雷印”，体内法力勃发……
“轰隆！”
晴天霹雳炸响！
雷声阵阵，好像连空气都被引动，颤动不已。
宛若雪遇骄阳，黑气激荡，在极短的时间消散一空，天空重归晴朗！
这就是雷法，恢弘浩荡，扫除世间一切邪晦！
……
一大一小两个女鬼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呼，鬼躯剧颤，如同水波一样起伏不定。
苏陌面色冷峻，双眼泛着淡淡的紫光，冷冷的道：“放肆！”
两个女鬼不敢说话了，畏惧的缩着脖子，又不敢逃走。
前一刻还凶相毕露，这会倒成鹌鹑了。
有智慧，就代表着能审时度势，知道要在苏陌面前安分点。
松开“三十六雷祖印”，苏陌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鬼，表情无奈，道：“你们都打了十二年了，要打等我走了再打，现在都老实点！”
话虽如此，苏陌还是略微偏向小鬼神了！
……
鬼的形成，鬼仙的修炼，本质上都是以极端意识为主导，吞噬天地间零散的魂魄碎片，炼化，强大己身。
放在民不聊生的古代，死的人很多，天地间飘散的魂魄碎片也多，鬼修炼起来，当然很轻松。
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而且很不幸在一个“人命关天”的国度，鬼修炼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自己去害人，然后吞噬魂魄。
鬼仙十二年往前应该都是这么做的。
可惜，她遇到了小鬼神，处处针对她！
这小丫头另有造化，虽然承受了万人践踏的痛处，却也获得了功德，以“神道”修行，只要持续下去，就能稳步的提升。
而鬼仙就惨了，最近十二年，一个人都没害死，只能靠天地间零散的魂魄碎片修行，不倒退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涨一消！
再加上刚才苏陌表面上看来各打了一棒子，但别忘了之前她已经被打散了一半怨气……
现在她已经不是小鬼神的对手了。
……
看两鬼老实下来，苏陌才道：“我要暂时离开青州，到时候你们爱干嘛干嘛，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有件事要交代一下。”
小鬼神偷偷抬头，瞅了苏陌一眼，又急忙底下。
苏陌继续道：“在大概一个月后，会有一个警察被送到这里，他是被你们波及了……”
正说着，苏陌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掏出手机一看，苏陌笑了，道：“说曹操，曹操到！总之，一个月后他会被人送过来，你们把他救醒就行了。”
小鬼神低声“哦”了一下。
苏陌扭头，看向湖面上的鬼仙。
鬼仙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血红的眼珠子低垂，不跟苏陌对视，只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苏陌也不愁她不答应，修为大减，曹正伟身上的怨气她肯定要收回的。
只是如果没有他停下来嘱咐，到时候这鬼仙会顺手把曹正伟跟余兰，周瑾的魂魄都给吞了。
……
“行了，我要交代的事说完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吧！”
苏陌起身，回到车内，用手机回了个信息，抬头看，两女鬼都消失了。
笑了笑，苏陌也不理会她们，发动汽车，开上高速公路。
……
店铺内，余兰焦急的等待着。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乐羡鱼看了一眼，脸色古怪的道：“阿姨，他说，让你把人送到出事的地方就行。”
“什么？”余兰顿时惊呼一声，脸色阴晴不定：“你确定吗？”
乐羡鱼直接把聊天内容展示出来。
“把人送到出事地点！”
就这么一句话，余兰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咬牙，道：“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有什么转机……”
乐羡鱼看着她，道：“阿姨，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既然你这么急着找他，那还是按他说的做吧。要么选择相信，要么干脆不信，这半信半疑的，很容易冷了人心的。”
余兰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这种事，让她怎么完全相信？
如果真的有鬼，老曹就是在那出事的，这岂不是直接送到鬼面前去？
如果没有鬼，又何必送过去，交给医生不是更好吗？
她只能选择半信半疑，等医学完全失去希望，再考虑这最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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