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莫待晓风吹
月华照阶,清冷如霜。
入夜后兴庆宫里还不时的有婢女和太监来往,敲了三更锣才寂静下来,萧疏的上林苑里忽然落下数道毫光,墨非元神出窍到了宫前阶下。
几十名花仙子衣袂飘飞,落在玉阶前盈盈施礼:“参见墨圣君。”
各花花仙子墨非都在瑶池见过,不算熟稔,也分的清谁是谁,只是从来没见过几十名花仙子齐聚的场面,她们个个身材婀娜,面容姣好,颇有百花缭乱之感,让墨非不由心旌摇曳了片刻,随后才伸手说免了免了。
而其中有一位花仙子轻质孤高,并未随众仙子行礼,径直走到阶前,冷眼看着墨非问道:“堂堂天庭圣君怎么给还未登基的人间帝皇涨势来了?”
此人是牡丹仙子,在花仙子中性情孤标,特立独行,仪态仅次于群芳领袖百花仙子。按照历史的走向武媚娘在凛冬写诗让百花竞放,唯牡丹不从,后来武媚娘称帝就焚了上林苑的牡丹,将之贬到东都洛阳,瞧牡丹仙子此时的表现估计也和跟历史走向合辙。
“我给武媚娘涨势?”
牡丹仙子继续质问:“不然圣君怎么回在唐宫?百花本该依节序开放,此时正值凛冬草木萧疏之时,凭什么要因人间帝皇而改变?”
墨非往牡丹仙子面前走了两步,含笑道:“人家有紫薇星君罩着。”
“紫薇星君虽是众星君之首,但哪儿有墨圣君份量重?墨圣君上能通玉帝王母、下有各仙山福地神仙为朋,一句话就能废了我这种小仙子,但是就算其他仙子都给墨圣君面子,我却偏要忤逆一回。”
这话让众花仙子蓦的一惊,把牡丹仙子往后拉了拉,花仙子算是很底层的小仙了,怎么能得罪圣君?
墨非也只咧嘴,这位认真的牡丹仙子怎么总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好像是欺压她似的,“丫头,你这真是有点被迫害的妄想症,我来上林苑就是带着夫人、女儿过来游玩,压根跟武媚娘没有半点关系。你爱让牡丹花开,那就让它开,不想让它开也悉听尊便,我至于因为这点事找你麻烦么?”
“当真?”
“当真,不过你如果不听武媚娘的旨意,以后牡丹花就难以在皇家园林盛放了。”
“那便在山乡僻野!”
“哦。”墨非无所谓的怂了怂肩。
……
第二日。
隆冬的晨风带着馥郁花香吹遍了上林苑,苑中百花竞放,画团如锦,早就管事太监去报知了高宗皇帝与各宫的娘娘,一大早上林苑就热闹非凡。
高宗皇帝还因此罢朝一日,携百官到上林苑赏花。
刚醒过来的柒月脸都没洗,就催促墨非、漱玉、佩瑶、小公主敖明心快些起床,也带她到园林里赏玩,娇兰、秋菊、团荷、梅花等等全在同时开放,这也是难得的天下奇观。
当然诸位花仙子虽有听武媚娘旨意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墨非及家眷要在上林苑游玩,给墨非面子,因此才施法使百花在隆冬时节开放。
柒月拉着小公主敖明心跟佩瑶的手走在前面,繁花映衬,小公主的姿色显得越发摄人心魄,佩瑶则完全被比了下去,因此玩笑说不愿和她同行,自己站在一株桃花树下等着。
果然,没了小公主敖明心的对比,佩瑶也显出温婉如水的佳人风韵。
墨非跟漱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经过沿路繁花似锦,漱玉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捧花细嗅,甚至都没有停留,姑娘心境胸襟本非寻常女儿可比,对花草并不钟爱。
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漱玉大抵是这样理解的。
不过经历过七百年的战乱洗礼,不必再去算计、再去布局,清风繁花间置一张古琴或就这样的闲走闲聊也非常惬意,这使漱玉脸上露出少有的轻松,犹如繁花明媚。聊了几句,瞧见柒月在一丛芍药里鼓着腮帮吹花瓣,也快步跟了上去。
而墨非还在最后,慢慢走着……
他留恋的看着眼前的人和风物,神话世界荏苒的七百多年,他所得到就是这些了,于此相比神位、境界、荣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荣名可以用血汗拼来,境界跌落了能修炼回来,神位可用功劳换取,但是家人是无法替代的!很简单,只要想想失去了什么东西会觉得无法挽回,那就是心里最重的,就如小贝。
而她们……
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了!
“爸爸,你快过来吖。”柒月在远处向墨非招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墨非四望了一眼,快步走去,瞧见大唐文武百官那边有画师画像的,准备让他为画一副全家福,挥手招呼过来一名老太监,吩咐道:“你去把画师叫过来。”
“奴婢这就去。”
画师领命作画,不过这名画师没有大汉那位“银眼画匠”的本事,必须众人站立不动才能照着作画,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完稿,倒也画出了几分神韵,墨非将画卷收起来,赏了画师一百两银子。
早已经不耐烦的柒月撅嘴道:“爸爸,为什么要别人作画,我二娘的画比他们画的更好。”
“你二娘要画的话,就画不了这张全家福。”
“为什么画全家福?”
墨非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因为咱们家没有呀,你们……饿了吧,咱们去皇帝那边儿跟他要些糕点。”
“好哇,好哇。”
墨非全家在上林苑逗留了七天,随后又道东都洛阳游玩,再到五岳、黄山以及黄河壶口等等风景名胜,以及天下各各仙山福地,游玩了近两年多的时间才回到花果山。
而此时距离西游世界湮灭、仙道规则崩塌不足三年,仅有千日。
千日!这对寿命悠悠万载的神仙来说宛如弹指一挥间,得扳着指头过。天庭神仙大都知晓了也此事,消息也传到了花果山,开始自然是人心惶恐,大批已经成精的猴儿和东海的虾兵蟹将找墨非寻问此事,甚至有的直接撂挑子,到世俗里去寻欢作乐。
乱了,这天下。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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