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选择
弗莱放下了手里的左轮枪。
并不是因为他相信了眼前这诡异生物……们的话，只不过就眼前的情况而言，不过小指粗的弹头即使在空腔效应的作用下，也不足以对这几乎可以无限增殖的活体组织造成致命的伤害。
至于攻击那不断在异类组织中沉浮的头颅，这种可能让情况失控的想法，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弗莱排除在外。
“嗯……几位……先生……”斟酌了一下称呼，弗莱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众人的最前面，“我们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不知道……”
“他说寻找一……”
“个人……”
“不要抢话……”
“但我们很久没有见过人了……”
“面前的不就是么……”
“你的大脑被吞噬了么……”
……
“喂……小白脸……”站在弗莱身后的约翰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他轻轻推了一下弗莱说道：“你确定这……些家伙能说出点什么？”
“不然怎么办？”弗莱心中也充满了无奈，他看了眼面前六个正在激烈争吵的头颅，把头轻轻向后仰了一些，含糊地说道：“我们又打不过他们……现在除了尽可能套话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
“明智的选择……”
争吵突兀地停止，似乎那些愤怒带来的噪音从未出现过一般。六个声音以同样的语速与语调说出同一句话，而不同的频率则让他们的声音如同管风琴的共鸣一般。
“即便是面对我们这样的怪物，你们居然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冷静……”声音还在继续，原本处在躁动之下的活体组织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伴随着话语节奏仿佛呼吸般的起伏，“不得不说，就算仇恨几乎将我们的灵魂燃烧殆尽，刻耳对于人心的把握依旧让我们佩服，即便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先生……们，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面对着露出同样表情的六张面孔，弗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我们可以谈一场交易……”
“在那之前，你们身上有吃的么？”
“你又没办法吃到东西，要吃的做什么？”
“这么多年没有尝到味道了……”
“烟有没有？”
“你以前抽烟么？”
“别忘了我们共享着一部分的神经系统……”
“说真的，我很怀疑能不能跟他们正常交流。”约翰看着突然再次争吵起来的头颅，嘴角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我总觉得他们已经疯了……”
“如果你以这样的状态存活了数不清的岁月，你也会陷入疯狂的，年轻人……”
经历了漫长时光侵蚀后的共鸣再一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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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希望找到那张通往亡者之域的地图，是为了追回那边那个小女孩的哥哥……”
最后为了能够顺畅的交流，经过一番令弗莱崩溃的争论之后，五个头颅隐没在了活体组织当中。剩下的一个，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海克斯。
“无趣的理由……但有趣的是，这居然不是借口……”自称为提尔的头颅发现海克斯并没有接话的便把视线再一次转向弗莱，“血缘的力量确实令人感到赞叹，但是你呢？从长相上来看，你们并非在血脉上有什么联系……”
“但金币的力量也足够了……”弗莱撇了撇嘴，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知道有时候金币的重量可比血缘要重得多……特别是体积相同的情况下……”
“呵呵……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但是我也不会深究……”提尔将头颅移动到了与弗莱平齐的高度，叼起对方递来的卷烟，“交易的基础在于公平，即便是看似不对等的利益交换，但是若是加上双方的欲望与无奈，结果依旧会让天平平衡。那么年轻的神秘学家，你能够向我提供什么？”
“我也许可以让你们解脱，在经历了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之后。”弗莱划燃一根火柴，小心地将提尔嘴里的卷烟点燃，“如果你们不介意死亡的话……”
“死亡么……你居然会认为我们还活着……果然你和其他人并不一样……”随着白烟从提尔的口鼻之中溢了出来，他原本平静的面孔上闪过了一丝夹杂着激动的感慨，“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年轻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必然有一方会承担风险……”
再一次吐出一大口烟气，提尔将半截卷烟叼在嘴角，看着弗莱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轻轻笑了起来。
“这些异类组织并非伴生在我们身上，而是我们的头颅被融合在了异类组织当中。杀死我们的结果是无非是这些组织失去了大脑的钳制，虽说最后肯定会因为体积过大而失控崩溃，但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不会是你们退出这里之前的事情……”
“而且这些异类组织也并非没有智慧，至少它还知道留下我们的头颅作为思考的器官……所以最后你们的结局，很可能就在你的眼前……”
“你们……不是在一开始就被融合到异类组织当中的么？”弗莱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那怎么会……你们是来寻找……”
“呵呵呵呵……当然了……”提尔的脸突然扭曲了起来，只剩下一小节的卷烟被他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你觉得在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光线的地方，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为什么还看得见？”
随着提尔阴冷的声音响起，弗莱面前原本平静的异类组织再一次翻涌了起来。一个个鼓包颤抖着凸了出来，如同过敏反应一般迅速布满了整个活体组织。
噗……
就像是在少年时脸上长出的脓包被挤破，一只眼睛从鼓包当中挣扎而出。明显来自于另一个人的眼球快速地转动了几圈，随即将目光锁在了弗莱的身上。
“这些……都是曾经来到这里的人……”
头颅一个个浮现，脸上都带着癫狂的笑容。
“有些比我们早……有些比我们晚……”
噗噗的声音响起，一只只眼睛挣开了表皮的束缚，疯狂的目光钉在了弗莱的脸上。
“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你已经踏上了最后一步……”
周围的异类组织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但支撑着六个头颅的部分却不断膨胀着。
“现在……轮到你了……年轻的神秘学家……”
如同在池塘中昂起头的水蛇，一张张面孔游到了弗莱的面前。
“智慧，或者胆量……只要有其中一个，你就能做出选择……”
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哪怕海克斯不断颤抖的下颚发出的牙齿敲击声也消失不见。除了面前那癫狂的话语，弗莱的耳中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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