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傻子
“父亲，您应该相信我的话，奥兰在这件事上就没有错。错的是索尔隆德那个丧心病狂的野心家，他和他带来的教军让不死人的事变得更复杂。您难道没有看见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您，不过好在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奥兰，是他救了您。”
莉莉安望着桌后背身而坐的侯爵，她觉得总该为奥兰做点什么，难道还要把他关在监牢里一辈子。
“哼，正因如此我才把这小子放在监牢，不然我完全可以按照帝国律法处死他。莉莉安你知道我们现在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得以维持现状，白教的骑兵应该早就把这件事带出了这个城池。而后呢？我们是等着更多的白教军团来和我们开战，还是等着皇帝对我们亚诺斯的宣判？你知道的，帝国那群蛀虫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煽风点火。”
一声叹息，侯爵站起来转过了身子，继续对着莉莉安说道：“我们……还必须面对阴暗之中的敌人，不止是不死人。现在的萨顿利尔，不，整个北境已经内忧外患，周围有强敌环伺，看不见的黑暗中隐藏更多危险。我们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还会伸出一把刀子。”
“这些我都知道，但身为亚诺斯的我们什么时候畏惧过这些明中暗里的小人，这不是我们的作风，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我们还要屈服到什么时候？明明您是如此强大。”莉莉安愤慨着，她从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和阴险而做任何妥协和让步。
“强大？强大并不属于我们……这就是亚诺斯只能成为北境壁垒，而利刃只好隐藏的原因。我曾以为在北境自己罕有敌手，可我不是也差点死在诡刃之下吗。也许你的朋友也很强大，但我们无法保证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足够强大，我们总会因为自己的自负而葬送别人的性命。”
侯爵强势的话语渐渐软弱下来，可能除莉莉安之外的人再无谁能见到如此平和的他。莉莉安知道，大概是她的父亲侯爵大人又想起了他的妻子，莉莉安的母亲……也许还有那个人。
回到萨顿利尔的那天，莉莉安就将兄长威廉可能已经战死的消息告诉了侯爵，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侯爵仿佛成了一座被冰冻的巍峨苍山，矗立在那里沉闷得让人望而生畏。
他还在乎威廉吗？从前只要是听到任何关于威廉的字眼，他都会破口大骂像个疯了子一般让所有人闭嘴，威廉这个词几乎成了一个禁忌一般不被人提及。
但这一次，他再没有一句斥责与谩骂。沉默许久过后，只是一句简单的“我明白了”就悄悄带过……
莉莉安忍不住出言责问他难道就一点都不为威廉的死伤心难过，他愣了许久。只是说萨顿利尔，有莉莉安就足够了。的确，可他不只是萨顿利尔侯爵，他还是威廉的父亲。
浪荡的花花公子威廉·亚诺斯一心一意想成为一个舞台上为自由旋转跳跃的演员，他没有做到。后来因为母亲的死，妹妹莉莉安残酷不公的遭遇终于让他“浪子回头”。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骑士，拿着他讨厌的铁锈味的剑，穿着汗渍浸泡的铠甲，他终于决心为家族承担起他本该承担的一切。
如果他成功回来，那么他必将成为吟游诗人小说传记中那个骑着白马的主角，不论是他曲折坎坷的身世遭遇，还是英勇无畏的正义行径都将成为诗人口下争相传唱的传奇经典。而且完全不用安心那些诗人的词语匮乏，描述不够生动……但他死了，事实证明他不是主角，大伙摇了摇头也就散了。
所以他活着的故事告一段落。
……
莉莉安决定把奥兰放了，这是一个自私的决定，迫使奥兰离开的决定。
“你走吧，回你的大山深处去做一个野人总比现在当一个囚犯要好。”莉莉安打开了牢门，站在奥兰面前冷冷地说道。
“莉莉安你还在生气？要知道有位学者曾经说过，女人气生多了会老得很快。”奥兰抱着脑袋翘着腿躺在这个“豪华单间”中百无聊赖地回答道。
“……你能不能把你嘴中的麦秆吐掉，然后站起来和我好好说话！”莉莉安快要无法忍受这个家伙了，早知道还是晚上再来的好，即使某些人乱说闲话都不管了。
最近城中已经传遍了，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野小子之所以没被处死，主要是因为莉莉安大小姐看上了他，要他做萨顿利尔的女婿。
才刚刚平静下来的人心又开始浮躁起来，不过也好，将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种贵族八卦上总比他们一天胡思乱想要好。所以本着有利于社会稳定的目的，侯爵大人并不做任何表态。
当然以上都是奥兰瞎扯的，而且还颇费了一番心思向尤莉雅解释什么是“八卦”。
“好的，我的小姐，有什么是能帮上你的我万死不辞。”白天的奥兰人设已经完全崩坏，他现在不论身体还是那张嘴要多“绅士”就有多“绅士”。
“我说的是，你可以走了，不要赖在萨顿利尔了。”莉莉安捏着拳头有一种想捶人的冲动。
“哦，不！莉莉安你这是要赶我走？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发誓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对你的爱此生不改。世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我当忍他、让他、避……”
砰！
“去死！”莉莉安已经忍无可忍，跳起来一拳砸到了奥兰恬不知耻的老脸上，因为奥兰比她高好些。如果换做是从前的奥兰，这种大尺度的表白可能让莉莉安一颗芳心立马融化。
但为什么这些话从一副贱样的奥兰口中吐出就完全变了味，而且他那张原本冷俊的面庞此刻也变得让人好想直接动手啊！
“呜……莉莉安被你发现了，我确实也答应了尤莉雅以后陪她天涯海角，阅尽这人世繁华。但是我同样会保护你一辈子，我发誓从今往后上至诸神之殿，下至深渊地狱谁都不能伤害到你。”
“够了！我晚上再来看你。”
砰！牢门再次被关上。
“莉莉安，别走啊。别走……”牢房里只剩下一个傻子在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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