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变味
（405）
毕竟这么多年来，唐君萧心中对这个儿子有所亏欠，只要孩子要求不过分，他大多由着他了，毕竟权势和金钱，都很难买的开心在。
可以说，唐君萧对这个宝贝儿子是极其宠溺的，平日里不舍得打骂半句，就算他皮的在院子内爬树掏鸟窝，他只是远远的望着，然后笑意融融的提醒他小心些，可见他对儿子的管教大多是随性的。
不想以前他的父亲，对他总是一板一眼的，格外肃穆，经常捏着鸡毛剪子跟着他背后满屋子跑，只要他惹了祸，就搬出家法来吓唬他，一顿皮鞭下来，疼得他嗷嗷大叫。
可等伤势好了，他又故技重施，到处惹祸，那时他逆反心作祟，这父亲不让他做的，他偏偏倔犟的去做，小时候，可是让父亲伤透了脑筋，以至于后来对他大失所望，实在没辙了，便只好将他远送国外念书，任由他自生自灭。
以前在他的心目之中，父亲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威存在，他每次看到父亲都是畏惧害怕的，后来他和父亲之间的感情也很淡薄，他向来很少跟父亲说话。
那一年，父亲因为长期吸食鸦片而去世之后，他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上喝了整整一宿的酒，说实话，他对父亲的死谈不上有多伤心，只是有些伤感而已。
正因为打小父亲除了责备他不成器之外，在他的内心深处，便再也对父亲没有其他印象，有前车之鉴，所以，他才对寒儿格外的宽容，似朋友又似兄弟，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他大多随他高兴，因此两父子之间的关系才这般融洽自若。
就犹如此刻，唐君萧手中抱着儿子，那唇边溢出的笑容潋滟万分，璀璨夺目，这是一种极致的安逸和幸福。
佟雨烟目光涓聚在两父子身上，唇角微微勾勒一抹弧度，其实，这些年来，儿子的顽皮，她是深有体会的，上树掏鸟窝，喜欢打架，要不就是把隔壁邻居的大水缸给砸碎了，要不就是把人家刚刚晾好的被褥给扯到地上。
那小家伙还美其名曰，说是人家欺负他，他打不过，就搞破坏，其实，儿子的性子有时候真是像极了唐君萧，从来不吃哑巴亏，别人若是欺负他，他必定睚眦必报。
她本就是个喜静的安逸性子，不争不夺，只图个安稳，可偏偏生出了惹祸连连的小霸王，起初，她还能容忍他，可有时候气极了，也免不了拧着个竹藤子就朝儿子挥去。
有时候，她也很惊叹这唐君萧向来是个极其没什么耐心的人，可每次儿子惹了祸，他却极其有耐心，跟他一番说教，对儿子的包容心极大，时间久了，让她也恍惚的意识到也许孩子真的需要父爱的。
闲逛了一会，又买了一些东西，唐君萧便让人送小少爷回去，寒儿嘟噜着小嘴，还在那闹着小脾气，显然还不肯走，男子眉梢含笑的轻哄了好一会，寒儿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军车，有些意兴阑珊的离开了。
这街道上毕竟人多口杂，如今他虽身居高位，但难免处在风口浪尖上，本欲不想让那小家伙出来的，可为了这事，那小家伙都殷求他好几回了，他实在坳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下来，自然不敢多待，深怕他有片刻危险，便早早的让他回去了。
进入大戏院之内。
在二楼的雅间。
这个位置恰好能将戏台上的美景一览无故，戏台上此刻在铿铿锵锵的唱着《精忠报国》，甚为激奋人心，引起一片哗然，掌声如雷。
唐君萧今日看起来心情甚好，那眉梢微微扬起，手指微微蜷曲，似随着那戏曲的腔调，很有节奏性的敲打在那圆桌上，偶尔还会哼唱几句，嘴角牵起的弧度极其愉悦。
一旁伫立的徐福不由看呆了，这些年来二爷向来性子沉闷冷淡，之前也来过戏园子听过戏，可总是神色寂寥，自从二少奶奶和小少爷回来后，二爷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许多，脾性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这会有小厮上了一些干果蜜饯之类的小吃。
唐君萧习惯性的取了一小碟，径自剥了一些杏仁肉搁置在碟子上，再悠悠的放在女子面前，微微扬了扬下颚，挑眉问道：“你怎么不吃？”
女子目光缥缥缈缈的睨着舞台上的演员有声有色的唱着，神色幽暗一叹，清淡开口道：“我不爱吃这个。”
男子温润一笑，“可你以前很喜欢的？”
女子终于将目光定格在男子俊容上，莹润璀璨的灯光打在男子的侧颜上，依旧俊逸风骨，只是眉目间多了似沉稳可靠，少了一丝轻浮，风姿依旧，只是多了份沧桑的韵味，历经岁月的沉淀，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这还是她与他再次重逢后，她第一次这般细细的打量着他，只是心中凄凉酸涩之感油然而生，她猝然憋开了目光，语气颇显清凉，“以前喜欢，不代表现在喜欢，人都会变得，不是不？”
唐君萧目光一深，“有些东西能变，可有些东西却永远变不了。”
女子峨眉微微一挑，似妩媚一笑，“就算没变，也变味了。”
男子眉梢一扬，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浓了些，“怎么会，就算变味，也是变得有滋有味，就像一坛酿造久远的葡萄酒，时间沉酿的越久，口感越是醇厚清冽，再品，自然别有一番滋味，你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夫人若是有兴致，今晚得胜归来，咱们一块月色之下对饮一杯如何？到时，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佟雨烟微微凝眉，似沉呤片刻后，才弯唇轻笑，“只可惜了，我向来不热衷品酒，因为酒最是伤身不说，还很迷-情，总会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我向来循规守矩习惯了，不想轻易改变。”
男子抿唇一笑，“不急，来日方长，若是夫人有此兴致，我一定奉陪到底，不过，循规守旧固然是好，可偶尔变幻一下，便会有惊喜，人生在世不过寥寥数载，夫人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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