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以逸待劳
由山脚而上，约莫走了千米之遥，林中开始有些清凉，风吹动枝丫，脚下踩着开始湿润的土地。
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荒凉地上，有着一片一片的苍白花草。
走在这条仅有一人能通过的狭窄山道上，众人都很沉默。跟着青儿和白月谨慎地迈着步子，似乎在提防可能会突然出现的怪异东西。
书放走在第三位，前面分别是诗菱和云，身后是药老。
他的心情随着越来越阴湿的环境而变得平静，平静中似乎又有些不安。
捉摸不透的心情徘徊在中间，其实，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云的用意。
书放的思绪回到了一段时间以前。在那段时间之内，客观的讲，内忧外患的心思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他曾经和云一起讨论过有关他们的事情。很早，大概就在刚从灵兽世界回来的那几天里面吧。
那个时候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在政府的观察期之内，是他们能自由行动的时间，超过了这一段时间，各种势力都会开始蠢蠢欲动，那时候，是一切麻烦的开始。
当初书放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哪里需要多想呢，出于本心也好，不是本心也罢，最后的结果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动摇了。
他渐渐地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属于他的日常。
书放很清楚自己，他并不是一个一定讲究有始有终的人，他很有可能会在中途就放弃，放弃一切之后，再疲惫地拾起零碎的念头，继续前进，这才是他。
当初云遇到书放的时候，书放进入灵兽师界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刚好是在他重新拾起东西前进的时候机械似的！
其中不乏有着一丝真心，但也不乏有着敷衍。
这就是隐藏在表面之后的那一层阴影。
这层阴影……书放始终是无法说出口的。因此他在那一段时间，这种放弃再开始的频率变得十分快，以至于看不出什么异样。
只是，书放始终都是知道的，真正导致于他和云相遇的，毕竟不是他的表面，恰恰是这层阴影导致了相遇。
这一点，书放清楚，云也清楚，书放清楚，所以才不敢去相信，才要勉强自己去模糊记忆，云清楚，所以才不敢随意地去触碰他的内心，随意才要去寻找机会。
对于同一个共识点，他们的做法是截然不同的，关注点也是不同的，因此，书放才欺骗自己说，一切都可有可无，所以他才会任性，所以他才会迷茫。
而书放恰恰被自己欺骗了，他才会有一种惊异，惊异云知道这一切。
他的记忆，到底是如何浑浊的呢？
因为浑浊，书放才会分不清现实，才会导致小姬的离去，才会导致至今如此，那个安全期的浑浑噩噩的过去！
是的，他在着急，不着急的，是他在敷衍。
而这一切，云都知道，而知道这一切的云，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的接受，由着他自己……
以至于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然后是感激，感激的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开始分不清自己了。
事实上，事情永远不会只是一个定数，定数也会按照一定的规律进行变化。
随着随它去罢的做法，书放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渐渐知晓了各种事宜中的大大小小的牵连，知晓了每处地方之后所隐藏的理由。
不知不觉，众人停下了脚步。
在书放等人面前的是一篇荒芜的林地，在这林地里，树木并不多，也无绿油油的青草，唯有那荒草丛生。
而在这蚊虫飞舞的地方，仿佛打开了一尘封已久的棺木，那滋味凄凉、低沉而黯淡，空气中好像弥漫着烟，怪异的烟，让人不想走一步。
地上，一处又一处的土堆如同炸弹爆裂过的硝烟地带，无规则，无形象，分散四处。
众人迷惑了，迷惑地看着四周，迷惑地将目光停留在书放不自然的脸上。
“小姬就在这里的一处……放，我们就不必打扰他了，就像你说的一样，该存在的，都是互相联系的，既然生于天地，也当归于天地，看着这里，也当是一种形式吧。”
书放的眼睛有些干涩，他揉了揉眼睛，耳边传来云的声音，他知道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见，他感觉内心某个地方又有复活的冲动，但是，他看了看大家，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面上的关切之意都一眼可明辨。
书放望了望那荒凉的土地最后一眼，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
即使云都这样说了，即使道理都这样明确了，书放还是不能摆脱心中的愧疚和沉痛。
可这样，又能如何？
书放清楚的感觉到，大家都在他的身边，他现在没有必要再让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他已经不一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小姬。
走在下山的路上，没有人去问他一句相关的话题，他家也好像忘了之前所见一样，对此一丝一毫都不介意。
随着离开那座后山，书放也渐渐将这种情绪埋藏在内心深处，安然放好。这些失去过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消失，消失的，反而是自己拿一双看待世界的眼睛。
小姬确乎是不在了，可是书放知道，除了小姬之外，还有更多存在的，需要他，他不能因此遮蔽自己的双眼。
真正的失明，永远不该落到他的头上。
这个时候，窗外已经成了车流不息的大路，远远地，似乎能望见海。
书放发现反光镜里，云朝他一笑，他也抱之一笑。
“力量不是目的，守护同样是相互的，如果你还愿意保护我们，那就不要怀疑了，有的东西，不去多想会更好。”
书放看着那镜面里的影子，微微一笑。
“没想到我也会有一天感觉你的话会这么有道理。”
“只是你没有发现吧？”
书放将视线收了回来，无论他怎么说，云怎么说，事实都是事实，不会随着主观条件发生任何改变。
书放需要做的，就如那天夜晚云说的一样。
其实书放对于云的做法，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愉快的。
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去怀疑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但是怀疑终归怀疑，不到那一步，就不会有答案。
他的内心，萌生出了一种信心。这种来自内心的信念，使他古井般的眼眸里，多了一点柔和似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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