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箭
巴布海见宣度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苦笑道:“我岳丈十几岁时,便跟着我父汗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在军中资历与威高都极高。而我那两个大舅哥,又都是不成器的,所以只要我稍加撺掇,瞬间便会将我岳丈麾下的精兵强将,变成我的。”
宣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巴布海,“十一阿哥既然已筹划好了一切,那不知将我掳来的意义何在呢?”
巴布海笑眯眯道:“先生稍安勿躁,请听我把话说完。”
宣度点了点头,闭嘴做倾听状。
巴布海道:“还有一点,我父汗虽不喜欢杜度,但还并没有撤掉他的镶白旗旗主,再加上我大哥之前留下来的班底,所以杜度登高一呼,也能集结起一支兵马来。如此算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手里,少说也能聚起一千精兵来。而赫图阿拉城内,留守兵马不过三千人而已。”
宣度木然问道:“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巴布海不慌不忙,“我的打算是,待我掌握了城防之后,便上书明朝皇帝请罪,与我父汗划清界限。而我这边的人,别说北京城了,便是连山海关都没有见到过。所以,这进京上表的事情,就只能劳烦先生你辛苦一趟了。”
宣度一脸无所谓道:“这事好说,没什么辛苦的。”
巴布海一脸亢奋地挥了挥拳头,“那就请先生在此歇息,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等巴布海走得远了,张猛子才一脸愕然地看着宣度问道:“这小子吃错药了吧?做儿子的造他爹的反,真是稀奇。”
宣度嗤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莫说女真这种半开化的民族了,便是我华夏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也并不罕见。”
张猛子又问道:“那你觉得,这小子有几成可能?”
宣度皱眉想了想,也是不确定道:“看他那信心满满的样子,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五六成吧。”
张猛子见状,顿时着了急,“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他要是成事了还好,若是不成,咱们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被打成叛逆同党?”
宣度长叹一声,“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么,历史都会感激他的。”
这句话里面藏着的意思,张猛子自然是听不懂的。
宣度拼命地回忆,历史上有没有这么一段,可是大脑里却一片模糊。
张猛子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转了两圈,问宣度道:“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坐在这里等死吧?”
宣度无奈地摊开手,“咱们俩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干点啥?况且你以为门口站着的那仨瘟神,是吃干饭的啊?”
张猛子焦躁地跺了跺脚,仰起脖子往外面望去。
汗宫大衙门西,广略贝勒府。
杜度顶盔掼甲,面色阴冷,目光扫过眼前站着的三个人,“我阿玛在世之时,对你等怎样?”
这三个人年龄不等,老少各异,对视一眼,齐齐跪倒在地,“贝勒爷对我等,恩同再造。”
杜度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三人扶了起来,“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阿玛最信赖最倚重的三个人,便是你们三位叔伯。现在我阿玛不在了,不知当年那盏热茶现在凉了没有?”
三人之中,年纪最长的,叫做拜思哈,隶属于镶蓝旗的一个牛录额真。拜思哈年过四十,须发却已白了大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耄耋老头一般。
拜思哈当年,是褚英麾下赫赫有名的不死勇士,对褚英称得上是忠心耿耿,因此在褚英死后,他的境遇就变得艰难了许多。
拜思哈一咬牙,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杜度一眼,“大阿哥只管吩咐就是,刀山火海,咱豁出这把老骨头去,也要陪你走一遭!”
另外两个牛录额真托郭尔坤与统布泰也是一咬牙,“贝勒爷走了的这些年,咱们活的跟狗一样,到处看人脸色。与其这样,倒不如死了痛快!大阿哥,不管你要干啥,咱们都跟着你干,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好!”
杜度攥紧了双拳,虎吼一声,满脸热泪,“这样憋屈的日子,老子早就过够了!那个老东西不给咱们留活路,咱们干脆就端了他的老巢,断了他的后路!”
拜思哈三人猛打一个激灵,虽然心里面已经隐隐猜到了,但还是被杜度的大胆给吓了一大跳。
“烦请三位叔伯回去之后,整顿兵马,今夜子时整,咱们与十一叔同时举事,东西呼应,夺取城防控制权。”
同一时间,可汗额驸扬古利府。
被捆在卧房床上的扬古利,嘴里塞着麻团,拼命的挣扎却动不了分毫。
外室,巴布海满脸阴沉地看着扬古利麾下的四个牛录额真,忧心忡忡道:“费英东那个老贼欺人太甚,午后时派人过府,诓骗我阿玛过府一叙,可时至现在,却仍不见人回来。我派人过去询问,却被恶奴乱棍打了出来。阿玛他老人家现在是生是死,实在不好说啊!”
长叹了一口气,巴布海换了副冷森森的表情,“我意,率府中家奴打上门去要人,几位意下如何?”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扬古利脾气火爆,他手底下的人,也都是一群火药桶,吵吵嚷嚷地喊道:“十一阿哥,咱们跟你去,要是老贼不放人,老子一把火烧了他的破房子!”
床榻上的扬古利老泪纵横,满脸悲怆。
抚顺这一战,事关重大,因此努尔哈赤几乎是倾巢而出,不但将大部分精锐都带了出去,能打仗的将领也没留下几个,因此当巴布海带着四个牛录的兵马,吵吵嚷嚷地杀向费英东府邸的时候,巡街的兵卒,竟然是拦都不敢拦一下。
费英东上了年纪,困意来得早,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就已经和衣躺下了。
只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四大贝勒五大臣,努尔哈赤只留下他一个人,这可以说是对他的信任,但同时也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老贝勒穆尔哈齐年轻时还算勇猛果敢,但自从舒尔哈齐被赐死之后,他就像是被吓破了胆子,不但将部众主动交了出去,还整天闭门不出在家养鸟喂鱼。
费英东长叹了一口气,这千钧的重担,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啊!
自从努尔哈赤出征之后,费英东就整天整夜地睡不好觉,生怕城内出什么乱子。
可最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约摸着子夜时分,费英东刚刚有了些困意,眼皮耷拉下来就要入睡的时候,院墙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叫喊声。
费英东一个激灵,丛床上翻身坐起。
“主子,大事不好了,十一阿哥不知何故,领了不少人,在院门外叫嚣。”
费英东大步往门外走,管家急匆匆跑过来,满脸焦急。
“十一阿哥?巴布海?”
费英东蹙了蹙眉,“他抽哪门子风?”
稍加思索,费英东吩咐管家道:“去把七阿哥请过来。”
七阿哥,即努尔哈赤第七子,台吉阿巴泰。
管家匆匆忙忙去了,费英东整了整衣衫,大步朝院门走去。
费英东是五大臣之首,努尔哈赤最信赖的人,而巴布海只是个不受重视,无兵无权的闲散阿哥罢了。费英东,又岂会怕他?
可是,不等费英东走过去,院门就轰然一声,被人丛外面撞开了。
费英东大吃一惊,顿生出一股从脚底板直窜头顶的凉意。
巴布海,难不成真的是疯了?
巴布海大步走进来,满脸的意气风发,手指着费英东,全没了以前的恭敬,大声喝骂道:“老贼,还我阿玛来!”
费英东一头的雾水,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十一阿哥,你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巴布海狞笑着走上前来,“我看,是你老贼心虚吧?”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大权在握的费英东了,横眉立目,厉声喝道,“给我速速滚回去,再敢胡闹,要你好看!”
巴布海站住了脚,呵呵笑道:“老贼,既然你打定主意要顽抗到底,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搜!”
“我看谁敢?”
费英东瞪着虎眼,须发皆张。
毕竟是堂堂五大臣之首,威权重,气势足,费英东这一发怒,竟将那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兵痞吓得都安静了下来。
“十一弟,大半夜的,你瞎闹腾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大步走进一个人来,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短须,相貌和巴布海有那么两三分相似,正是七阿哥台吉阿巴泰。
巴布海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然后一咬牙一横心,打了个别人都看不懂的手势。
费英东见阿巴泰赶过来了,心里面提着的这口气,也是松了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黑夜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就听见费英东闷哼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
巴布海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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