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少年与鸡,山亭交流
王大壮搀扶着卢云回了松树下。
两人,再次缺席了讲习。
······
入夜,阴云遮住了月牙,遮住了星辰,也告诉了人们,明天的天气不会好。
宿坊,男女分成两块。
中间隔着一堵游走着雷电的紫墙。
男宿坊内,喊叫声,吵闹声汇成汪洋,但人数却不足一半。
丁冲靠在石墙上,看着面前站着的刘保,沉声问道:“那家伙的手臂真的断了?”
“嘿嘿,丁兄弟,我这拳法可是五品武技,乃是我家族绝学,练了大半辈子肯定差不了。”刘保坐在丁冲身边,阴侧侧的语气,任谁也不会和他那粗狂的外表联系在一块。“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他的胳膊好不了,就算有外门药殿的创伤药,也得静养个五六天。”
“这样呀。”丁冲长出口气,拍拍刘保的肩膀,挪了挪了屁股,凑在刘保耳边低声道:“你刘家失去的祖宅,我会派人亲自把地契送回去。”
“多谢丁兄弟了。”
刘保郑重后退两步,向丁冲深深鞠了一躬,浓粗的眉毛彻底散开,面露激动,今日,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到这句话。
刘家祖宅,时隔五十年,竟是经过自己的双手才夺了回来,这下看谁还敢小觑自己这一脉。
“丁兄,以后有事尽管招呼即可,千万不用客气。”
“哈哈,一定一定。”
······
卢云躺在松树下,呆呆的望着天空,但今日不比昨日,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卢云和王大壮的呼吸声,其余的,都被漫天黑纱盖了下去。
双臂搭在小腹上,随着呼吸轻微上下移动。
王大壮把自己埋在黑夜中,双臂紧抱着小腿,良久良久,才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卢大哥,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
“要不是我站在他后面,也不会,也不会被刘保逮住,卢大哥,卢大哥也不会受伤。”声音低沉,竟又有哽咽。
卢云摇摇头,也不管王大壮能不能看见,再没有出声,闭着眼睛幽幽睡了去。
他真的是又饿又困,全身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加上双臂隐隐传来的刺骨痛,更是雪上加霜。他要保存体力,渡过今夜,明日还要修炼。
平缓的呼吸声渐渐响起,王大壮扶着石壁起身,盯着卢云的方向,片刻后,如幽灵似的走出了这片栖息之地。
他没有惊动卢云,甚至,没有惊动脚边的石子。
第二天清晨,卢云睁开眼睛却再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瘦小的影子,双腿登下石块,费力的把身子倚在树干上,可视线内全是裸露的山岩。
“呼。”
卢云扭过头,望着被浓浓乌云遮住的东方,“果然,今天阴天。”
没有了晨辉的照耀,山壁下方浓厚的云海也不再如之前震撼,更像是缠满了杂尘的废气,聚集成黑海。
片息后,卢云进了入定,引导清气滋养着身体。
清气顺着经脉四通八达,特别是双臂之处,清气犹如附骨之物,密密麻麻的粘在上面,微凉,便是疼痛也再不那么剧烈。
整整一个上午,卢云才完成了大周天的运转。
吐出残余的浊气,睫毛颤抖几下,睁开了眼睛。
“卢大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卢云眼角挑了挑,微微点头,望向丁冲,看着他的样子,蹙蹙眉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嘿嘿。”丁冲拍打下衣服,灰尘如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双手在胸前反复擦拭几下,从背后神秘的拿出一个荷叶样的东西,献宝似的捧到卢云面前,兴奋道:“卢大哥,这是我做的荷叶鸡,你尝尝好吃不。”
卢云平淡的扫了眼,说道:“你上午,就去做这东西去了?”
忽然,丁冲心中坎坷,卢云从未用过这种平淡的声音于他说过话。当下,乖巧道:“嗯。”
“不要去了,修行不易,更何况时间紧急,这些事情,该舍弃的就舍弃吧。”
“可是卢大哥,你好久没吃饭了。”丁冲有些着急,三下五下把荷叶褪去,生怕卢云嫌弃,撕下鸡腿放在卢云嘴边,“卢大哥,你先吃,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我不饿,你先吃吧。”
“没事大哥,我已经吃了一只,你来。”
······
随后五日,每日清晨,丁冲就会准时消失,临近午时,准时折返,随后取过两人的玉牌奔向食坊。
卢云也未再管他。
而卢云的双臂,在这几日竟然不知不觉间缓缓修复完整。这让卢云有些惊奇,原本按照他对真气运转的预测,估摸着大约还要十日才成,可未想到的是,这才五日,就已无大碍。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王大壮的夸赞。
不过,对于卢云来讲,王大壮的赞美着实不值钱了点。
晨阳微露,便有万丈霞芒,预示着今日必是个好天气。
卢云自松树上折下几寸树枝,插入束发内,理理青衫,整理好一切,带着王大壮向外走去。
“卢大哥,今日真的要去么?”王大壮还是有些不放心,掰着手指头纠结道:“上一次刘保才是破海后期就那么厉害了,这次丁冲进了登心,更是厉害,要不,卢大哥,我们就不去了吧。”
卢云淡淡道:“无妨。”
“奥,卢大哥,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去听讲,桓师肯定也不会等我们,你说,我们还能不能进入内门。”走在路上,王大壮终于打开了憋了五日的话匣子,滔滔不绝:“卢大哥,要是两年后咱俩都没有进去,我就跟着你游遍大陆,卢大哥,你那么聪明,肯定会发大财。”
“好。”
“嗯嗯,卢大哥,你说林师姐为啥不再来找你了,她真的生你气了么?”
“应该,没有吧。”
“也是,卢大哥你说过夫妻难免吵架,可是这都十天没来找你了,卢大哥,你不想林师姐么?”
······
大山亭下,水泄不通。
以亭子为中心,修士围成一圈,外门四坊的人数竟然到了四成,场面着实不小。
亭中。
丁冲,徐清,杨雪,刘保几人依次坐下。
这是大山宗外门第一次交流会,虽是弟子自发组织,可大山宗也颇为重视,派来了桓灵坐镇,也好讲解不懂之处。
虽坐在亭子中,可丁冲不时向外望去。
徐清见状笑道:“今日盛会,全亏丁兄组织,我听闻卢云五日前被人重伤,此次不来,也尚可原谅。”
“徐兄见笑了,卢云不来,自然无妨,只是替他可惜,这次大山亭下道友云集,必会受益匪浅。再怎么说卢云也是本剑坊之人,我内心还是希望他来的。”
“这样呀。”徐清挥挥手,优雅打开折扇,目光略移,落在山口,他也想看看今日,卢云会不会来!
而来了,他又该如何?这里有刘保,有丁冲,还有,桓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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