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诗祸
彩琴姑姑每日定时来监督凤仪的礼仪规矩，两日下来，甚是满意，便多留了点时间，让凤仪多多修习一下自己的才艺。眼看着明日便是考核的日子了，彩琴倒是有点担忧，凤仪却是无所谓。而其他人此时自然还不知道，老太太那里下了命令，这场比试也是悄悄的进行。若是大张旗鼓，万一凤仪要被替换，岂不搞得人人皆知！
至晚膳的时候，凤仪方说自己明日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因着赏雪会的事，可能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算是给大家一个定心丸。
“小姐，你要一个人去吗？”香沫着急的问道。
“自然，彩琴姑姑会陪着我，你们放心。”凤仪笑道。她自然不能带着她们去，这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要她们不知道这件事，万一自己真的失败了，她们也算是保全了。当然，凤仪可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会败，就凭雪妍，她还不配。
“你们尽管放心，我定会把你们小姐完整的送回来。”话虽如此，彩琴姑姑心底却是没底。她毕竟也是宫里府里的老人了，也见识过几个嫡女被替换的悲惨事情，只求老天保佑，这件事不要发生在凤仪的身上才好。
凤仪方用了早膳，便有丫头通报二夫人带着三少爷来了，还气势汹汹的。
众人自是面面相觑，凤仪也是不得要领。这孟姨娘一直与自己并不怎么交往，甚至有点讨好自己的意思，自己以前对她也是爱答不理，即便是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今日就气势汹汹了呢？还带着喜欢黏凤仪的三少爷，当真是让人费解。
那孟姨娘显然是硬拉着三少爷长生进来的，她看到彩琴也在，倒是愣了愣，随即也是了然。
众人一一见礼，孟姨娘算是松开了长生的手，长生偷偷看了凤仪一眼，凤仪本来一直观察着他，当下也是点点头，对他笑了笑。长生似乎也受到了鼓舞，也笑了笑。
“凤大小姐，我找你有点事，能否借一步说话？”孟姨娘倒是乖觉，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显然并不打算让老太太那边知道。
“自然，二夫人随我来。”凤仪对彩琴笑了笑，对方点点头，她便率先走进了内室。但众人听见她竟唤孟姨娘为二夫人，当下是吃惊不少。尤其是孟姨娘，她竟有一丝不习惯，愣了愣，还是跟了过去，倒是将三少爷留了下来。即便是亲弟弟，也不能乱入闺房的。
“二夫人请坐。”
孟姨娘虽然诧异，自己几时得到凤仪如此客气，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坐了。
“二夫人找我所为何事？”凤仪见孟姨娘不说话，少不得提醒她一句。
“啊，是这么回事，前日里，我见长生拿了一本书，偷偷摸摸的不让我看到。今日我得了个机会，便翻了出来，不曾想竟是一本诗集，我便觉他不务正业，很是生气，打了他几下。谁知那孩子竟说这诗集是你给的，我读书不多，却也晓得这天下之书，除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哪还有什么正经书，一时昏了头，便闹到了你这里。现在一细想，你怎么会看这些书，多半是那孩子诳我的。”
“二夫人可是误会了，那书，确实是我给他的。”
“这——我这为娘的，也不得不说一句了，平时老爷对长生也是极为严厉的，除了先生列出的书目，哪里允许他看闲书。一来，怕乱了心智，二来，怕耽误了时间。”
“二夫人觉得那书无用吗？”
“这——我读书并不多，也说不上来，但私塾的先生——”孟姨娘终究还是弱了气势，虽然她自认为是对的，但凤仪一直不紧不慢，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她虽出身也不差，但若论读书，却是不行，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不过是绣绣花，弹弹琴，对书本来也兴趣不大。但她却是认识字的，见那诗集里有些诗写的太过奢靡，终究不是什么正经书，于功名却是无益的。那私塾的先生，总比凤仪见多识广吧，他都未推荐的书，可见是无用的。
“父亲可知道这件事？”凤仪并不怪她，不过是望子成龙心切。
“我没告诉他。”
“多谢二夫人。”
凤仪自然要谢她便，她没告诉二老爷，只能说是想替凤仪隐瞒，万一二老爷真的生气了，凤仪少不得一顿责骂。她是想着自己来跟凤仪说一说，以后不那么做便是了。
孟姨娘愣了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二夫人放心，那本诗集不碍事的，想我大梁三杰，哪个不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单说那易安公子，人称天下第一秀才，他就极推崇白乐天的诗，说什么诗魔惊世一语出，千古文章枉风流。”
“当真如此？”孟姨娘转悲为喜，大梁三杰，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啊，至少在读书人以及敬重读书人的眼里如是。
“自然，二夫人，你只记得，敦促长生看这些诗集的时间便是。他央我那本诗集时，我也已经告诫他了，每日所看不超过半个时辰，还应以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为重。”
“好像是啊，他每日不过看那么一会，老爷最近检查他的功课，也如往常一般对答如流，似乎并无影响。”
“二夫人尽管放心，且此事可以告诉父亲，不碍事的。”
“那倒是我误会小姐了，真是该死。”
“二夫人不必挂在心上，父亲近日身体可好？”
“挺好的，不必挂念。”
“那就好，还望夫人多加照料，待赏雪会结束，我定当好好去陪陪父亲。”
“小姐有这份心便好，有空还是多去家主那里走动走动。”
凤仪笑了笑，倒是没有答话。她还能说什么啊，她们也不过是在为自己考虑，只要自己尚未出嫁，即便有先皇的所谓遗命，她的命运也一样掌握在家主的手里。
“那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二夫人慢走。”
“哦，对了，其他人的诗集，或者其他书，长生能看吗？”
“这个不好说，二夫人若信任我，可以将长生的书拿来，让我看上一看。”
“这便是了，老爷常年忙于政务，我对这书又——以后，只能劳烦你这个姐姐了。”
“不碍事的，况且长生也大了，明辨是非却是可以的，二夫人尽管宽心。”
那孟姨娘本来气势汹汹的来，不曾想收货颇丰，反而觉得自己与凤仪的关系也好了许多，当下真是春风满面，笑眯眯的带着长生去了，看的香沫等人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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