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哪怕（二更）
雨中，方默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叫她，本来在雨声中睡得便不是很沉，稍稍有点除了雨声以外的动静便会醒过来。
迷迷糊糊的方默突然将眼睛睁开，感觉累了一天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所以很快的便会醒来。
身下是硬邦邦的桌面板，盖得被子散发出一种成旧的味道。
门外是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嘴里念着她的名字。“默默.....默默.....”那是她的小名。
方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认真的听了一遍，“默默....默默......”
闻声，方默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这就是周学兵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混着着雨声，淅淅沥沥的浮现在耳边，“默默....”
隐隐约约的她能够听见脚步声。
闻声不由得后背发凉，突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焦虑，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下四处。
雨下的很久，地面已经有浅浅的积水了，方默从桌子上下来，顿时两只脚踩在了水里，水里漂浮着一些灰尘，一些垃圾，一些树叶，此刻灯光已经快熄灭了，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的。
水约莫在脚踝处，凉凉的沾在脚上，方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的看着门外。
“默默.....”周学兵的声音一会儿隔得很近，一会儿又像是隔得很远，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人不由得打哆嗦。
屋里和外面的小街隔着一个台阶，可以将屋子和外面隔开，所以屋子比外面足足要高上一个小台阶，屋里头已经沾水到了脚踝，外面的水一定积得更深。
方默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脚步所到之处，水圈一层又一层的扑过来。
她吸了一口气，害怕脚步在水中漾起的的波浪会传到外头去，随即想了想，外面的雨一直在下，雨点会击打在积水中，必定会荡起阵阵涟漪，她此刻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人在敏感的时候，会尤其的小心翼翼。
外面的声音不停地传了过来，方默纵使是再怕，却也忍不住的想要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陆策阳就快来了，这么大的雨，不是什么好兆头。
终于走到了门边，门关的并不是很严实，透过一条很小的缝儿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外面，一个男人的背影在水中来回着，水很深，覆盖住男人的小腿。
怎么不知不觉间，竟然下了这么久的雨，让整个街道都像是被淹了似得，方默有些害怕，心想着还好自己没有在地上打地铺，不然的话睡着了连自己一同被淹了都不知道。
心砰砰直跳，安静的状态下，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屋子里的水中，不知道淹死了多少只蟑螂，不知道淹死了多少老鼠，还有一些木虫，此刻也已经被淹死在水中了。
秋雨是荒凉的，不如春雨来的那么的生机勃勃。
周学兵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不过却在走到那边的尽头后折回来走。
看样子是在找她。
她听得出来周学兵的声音里无一不透露着担忧。
周学兵纵使是再坏，他杀人，放火，他陷害人，他对付陆家，可至始至终却没有做过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哪怕是他怀着陆策阳的孩子，周学兵仅仅只是强迫着她睡在他的边上，但却没有动她过。
她看小狗崽子可怜想要收留小狗崽子，周学兵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和她一起喂狗崽子吃东西。
周学兵见不得她受委屈，这些年里，在她和陆策阳冷战谁也不理谁的时候，周学兵暗中必定也为她做了不少，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这些日子里，夜里好几次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了周学兵给她盖被子，嘴里说了许多关心她的话，说罢又轻轻地将她搂住。
一大早的就起来给她做饭吃怕她饿着，虽然周学兵做的东西并不是特别的好吃，甚至还有点欠缺味道，不过各方面都是为了她的身体好。
而她，却要去揭发他的一切罪行，让他在甘疆驻守五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让他从一个威风凛凛的甘疆队长下半辈子在监狱里渡过。
方默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没心没肺了。
可她晓得自己现在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周学兵折回来走，慢慢的从她身边路过。
屋里几丝浅浅的光线，透过光线她仿佛可以看到周学兵面部清晰可见的轮廓，周学兵苍凉的身影，为她而忧心的面容。
就是这样的一个好男人。
如果在年轻几岁，如果她今年十八岁，或许会被这样一个为爱奋不顾身的男人所吸引，他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专属于男人的霸道，那种霸道处于一种极端的状态，以至于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付出自己仅有的一切。
可偏偏，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再过些日子就24岁了，24岁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会生下和陆策阳的孩子。
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心有所属，已经知足，所以在没有办法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对她的如此极端的，如此奋不顾身的爱。
她可以想象得到周学兵发现她不见了会有多么疯狂，她可以想到周学兵发现她不见了会多么疯狂的寻找着她的踪迹。
想到这里，方默脸上露出了一丝很浅的苦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下来。
眼泪中大多数，其实是对周学兵的同情，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那样。
方默轻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掉眼泪了。
可是怎么会那么难受呢？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百分之百的不爱周学兵，可是那痛，却痛的那样的真实，心里抽搐般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抽噎着。
方默一双脚泡在冷冰冰的水里，身上就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衣服，此刻裤脚沉沁在水中沾湿了水。
窒息的过程中方默不自觉地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周学兵已经路过了，此刻走在前方的某个角落。
他依然亢奋着，在夜里寻找着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的足迹。
突然地听到了除雨声以外的其他动静，随即猛然的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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