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头换条命（上）

　　“都督这日子过的滋润啊！”赵谌进到厅堂，屁股坐到其中的一张太师椅上，用手摸着椅子的扶手，目光望着刚刚出去的那名美婢，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此时，无论是赵谌屁股下的椅子，还是面前的桌子，抑或者是其他的摆设，无不都是从长安那边运来的，都是出自何三家的家具铺，上面都有何家的标志。

　　还有刚刚出去的那名美婢，并非是赵谌刻意，而是，实在是那味道太浓烈了，整间屋子里，都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香水以及沐浴液的味道。

　　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四楼里，给长安的勋贵们买的，价值昂贵，一般的勋贵人家，根本享受不起，而方才那名美婢身上，却是喷的跟直接从香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刘兰不过是夏州的一个都督而已，再有钱，也没有钱到可以奢侈成，用香水给美婢洗澡的份上，那就不是喷香水，而是把钱磨成粉，撒在身上了。

　　“倒叫侯爷见笑了！”刘兰听到赵谌这话，脸上闪过一道不自然的光，使劲的挠了挠头，望着赵谌说道：“这夏州苦寒之地，末将也就这点爱好了！”

　　赵谌听到这话，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他方才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依旧是笑眯眯的，刘兰自然没感觉到赵谌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厅堂里几人分宾主尽坐，胡路这个原本在长安并没有多少地位的人，此时，也被刘兰请到厅堂就坐，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故友相见。

　　赵谌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起来，在开春那段时间，胡路没少跟刘兰接触，原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关系好的就跟故友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胡路如今掌控着四楼的所有生意，南来北往，刘兰这里的东西，丝毫跟长安没什么区别，自然就是通过胡路带来的。

　　一罐上好的碧螺春，刘兰从里间拿出来时，脸上带着得意讨好的微笑，这东西同样也是出自四楼，价值不菲。

　　赵谌喜欢喝茶，这是满长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刘兰自然也知道，这时候拿出茶叶，亲自给赵谌泡上，讨好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侯爷大婚，末将本该到场庆贺的！”为赵谌跟胡路两人，一人泡了一杯茶，刘兰这才坐到赵谌对面的椅子上，笑望着赵谌说道：“无奈职责在身，只能是在此遥祝侯爷大婚了！”

　　“都督有此心意，已经是非常好了！”赵谌捧着刘兰刚刚泡好的茶，放在鼻子底下，轻嗅了嗅，听到刘兰这话，顿时隔着茶杯望着刘兰客气道。

　　“侯爷说笑了！”刘兰说到这里时，忽然站起身，边对赵谌说着话，边向里间走去：“末将生来便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侯爷大婚，末将未能赶去，心中便是十分的不自在！”

　　这话落下时，刘兰已经进到里间的屋子，声音隔着一堵墙，传到外面的厅堂。

　　赵谌听着刘兰在里间传出的话，轻轻捧着茶杯，呷了一口茶，目光隔着茶杯上方的热气，望着对面就坐的胡路，目光中有着耐人寻味的意思。

　　正在笑吟吟喝着茶的胡路，忽然注意到赵谌目光，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显然，胡路根本就没明白，赵谌为何好端端的，竟然用这种目光望着他。

　　疑惑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就听的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刚刚进到里间的刘兰，双手便捧着一只精巧的匣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匣子里也不知装的什么，不过，单单只是看那匣子的做工，便能猜想的出来，里面装着的东西，定然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末将去不了长安，不过侯爷的礼物，末将还是准备了的！”刘兰捧着匣子出来，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将匣子恭敬的递到赵谌面前道：“侯爷看看，可否满意末将的礼物！”

　　“都督客气了！”人家笑脸相送，赵谌即便再如何，也不能端着架子坐在那里安然不动，只好放下手里的茶杯，笑望着刘兰说道：“方才本侯已经说了，都督的心意本侯已领，这礼物本侯还是不收了！”

　　“侯爷这是瞧不起末将啊！”刘兰听到赵谌这拒绝的话，脸上忽然故作温怒的望着赵谌道：“这不过是末将的一点心意，侯爷若是收下了，那便是瞧得起末将，若是不收，那便瞧不起末将了！”

　　“哈，少拿这种话来挤兑本侯！”赵谌听到刘兰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笑呵呵的望着刘兰道：“你若是真有心，那便收起这东西，让本侯美美的吃顿羊肉，那便比什么都好！”

　　“侯爷你不能这样啊！”刘兰眼见的自己的激将法不好使，立刻便有些急了，望着赵谌道：“左右不过是一件礼物，侯爷先打开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这话落下，刘兰眼见的赵谌丝毫没有打开的动心的意思，只好不等赵谌开口，自己个儿，便捧着匣子，将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说实话，赵谌虽然对于刘兰的礼物，并不感兴趣，可是，对于里面的东西，却是十分好奇的。

　　原本以为匣子里，定会是什么稀罕的玉石之类的，结果，等到刘兰打开匣子，赵谌的目光望向匣子里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片愕然。

　　“夜明珠！”一旁的胡路，也对胡路的礼物，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等到刘兰将匣子打开，胡路的目光随之望向匣子时，一下子便惊讶的叫了出来。

　　正如胡路所说，匣子里，此时，静静的躺着一对鸽蛋大小的石珠，外表呈现出一片暗青色，看上去有些粗糙，不过，正如胡路所言，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一对夜明珠。

　　“胡兄好眼力啊！”刘兰的脸上，分明藏着得意之色，听到胡路一口叫出匣子里的东西，立刻便望着胡路，得意的夸耀了一句。

　　夜明珠，这东西不管是大唐，还是放在任何时候，都被称之为，可遇而不可求，被视作为价值连城的东西。

　　如此宝贵的东西，刘兰竟然毫不犹豫，就要送给赵谌，足见刘兰对于赵谌的诚心了。一旁的胡路，目光盯着刘兰手上的夜明珠，时不时的便会抬起头望一眼赵谌，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狂热。

　　然而，赵谌望着眼前的一对夜明珠，脸上却是生出一抹怪异之色。

　　因为，这所谓的夜明珠，其实在他眼里，就是一对稀奇些的石头而已，除此之外，基本就没什么价值可言。

　　其实，所谓的夜明珠，就是能发出一种荧光的石头而已，当然，这种发光，也并非像后世影视剧中那么夸张，一颗夜明珠，就能将一间屋子，照的明如白昼。

　　然而，虽说眼前的这对荧光石，放在后世估计就是会被沦落为小孩子们的一种玩具，但放在这时代，却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

　　刘兰能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拿来送给他，单单是这份心意，赵谌便是心里再如何，也不能显摆似的，当面戳穿这里面的奥妙。

　　“都督如此厚重的礼物，本侯更是不能收！”微微顿了顿，赵谌压下了心里的怪异，望着眼前的刘兰，只好违心的拒绝道。

　　“侯爷看来是真的瞧不起末将啊！”刘兰捧着匣子站在赵谌的面前，原以为赵谌见了匣子中的夜明珠，定然会痛痛快快的收下来。

　　却没想到，即便赵谌亲眼见了这等宝物，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一旁的胡路，听到赵谌拒绝的话，也是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一脸不解的望着赵谌。

　　在他看来，既然是刘兰诚心相送，那便就没有拒绝的道理，若是换做他是赵谌，此时早就痛痛快快的收下了，何必会将气氛弄得这么尴尬。

　　有心想要开口劝赵谌收下的，可话到嘴边，却还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赵谌的身份乃是侯爵，即便两人的关系，从始至终都很融洽，可这种事，那里是他可以插手的，所以，胡路的眼里虽是有些狂热，最后却也是闭紧了嘴巴。

　　“好吧！”赵谌眼见刘兰瞬间难看下来的脸色，微微顿了顿，只好从刘兰手里接过来，对着刘兰笑道：“既然如此，那本侯便不客气了！”

　　左右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赵谌也看的出来，刘兰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讨好他。

　　最重要的是，这一对‘夜明珠’，其实也并非是刘兰自己的。估计，刘兰也是从梁师都这里搜刮来的，大不了，收下了石头，换他刘兰一命就是了。

　　眼见赵谌收下礼物，屋里刚刚明显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再次恢复了先前的融洽。

　　眼看着赵谌收下了礼物，刘兰脸上重新又挂上了微笑，坐在赵谌的对面，一边喝着茶，一边给赵谌说着这一年来朔方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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