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深潭 上
琴口泉是火牛镇人尽皆知的山间小溪,始于西北的断琴山。
断琴山位于凉州与定州的交界之处,海拔六千多米,是南域有名的高峰。
其形似一把竖立的断琴,民间流传,断琴山乃一古琴所化。
断琴山终年积雪,人迹罕至,是常人遥不可及的高峰。
当姜尘到来的时候,琴口泉的两岸有不下五百人。
此地地处幽僻,也是琴口泉最深的一段,乃深不见底的潭水。
潭中央有三艘渔船,每条船上大概有三四人的样子。
三条船呈不断变化的三角阵势排列,船头各有两人负责撒网。
姜尘混在人群里,多是些百姓或是江湖汉子。
他大致瞧了瞧周围,发现对岸有三道熟悉的身影。
视线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对岸,那三人赫然杨家兄妹。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央水面,俨然忘了寒冷。
“鱼老大,你倒是快点啊,都快两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外面太冷,我们可没多少时间慢慢等,在这里干耗着!”
“实在不行就下来,让其他上,别磨磨唧唧的。”
“对对对,快点下来,换其他人上吧!”
………
人声鼎沸,议论纷纭!
“放你娘的屁,老子几时有捉不住的鱼……
先前我那是在确定水里大家伙的位置。
现在位置已经确定,你们都睁大眼睛,给我瞧仔细了。”
鱼老大几步走到船头,手里拿着一个小竹筒。
他的脸色有些肉疼,但还是将竹筒打开。
“辛苦积攒了一年,才有这半筒的量,鱼仙散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鱼仙散是用晾干的蚯蚓,七八味药性温和的草药研磨成粉,按特定比例混合而成的诱鱼粉。
可以说,只要是鱼,就没有不被诱惑的。
他拿起竹筒,四下叮嘱。
“准备好,千万别让它跑了,否则,我定饶不了你们。”
三条船上的人猛点头,神色专注着盯紧水面。
鱼老大拔掉竹筒木塞,鱼仙散迎风洒出,落入水中。
顿时,浓郁的香味四散,两岸人皆嗅到气味。
众人不知是何物,但鱼老大如此重视,且很有把握的样子,都自发安静下来。
四周很安静,静得仅能听到寒风吹过枯烂芦苇的声音。
突然,躁动的声音传来,从结冰的水面之下传来。
“开始了!”
鱼老大小声说道。
水面猛地晃动,水面上结冰的冰块也四处荡漾。
“快看!”
不知是谁出声提醒,众人同时朝水面望去。
只见一群大大小小的鱼浮现在水下,清晰可见。
它们都发了疯似的朝中央聚集,被鱼仙散的强烈气味所吸引。
或许对人来说,鱼仙散仅是气味有些异常而已。
然而对它们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宛如飞蛾扑火一般。
明知是死,也要一往无前!
姜尘前方有两名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混在人群中。
周围的人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所以显得鹤立鸡群。
“好家伙,这水里的鱼都被吸引了,他放的到底什么东西?”其中一人看着这惊人的一幕,感到颇为好奇,不停地碎碎念:“其中有蚯蚓粉、铭心草、荷花粉……”
他边上的男子仪表堂堂,此时打趣道:“陶师弟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研究研究,弄不好宗门还会出一代宗师,从事捕鱼的宗师。”
“谭师兄说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可不想做捕鱼宗师!”他尴尬的笑了笑,低声呢喃,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道:“不过倒是可以讨要一份,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听说这河里有条罕见的大鱼,我们到此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如果真有大鱼,倒是可以作为拜见柳师兄的礼物。”
“师兄英明,此等大鱼也算是稀罕物,柳师兄肯定会高兴的。”
两岸的惊呼声此起披伏,一浪高过一浪。
水面开始涌动,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条大鱼从水底游上来。
“我的天呐!果然有大鱼!”
“看样子,好像还不止一百斤,我看至少有一百五十斤的样子。”
“快看,周围的鱼都被它挤开了,它想要霸占那里!”
…………
众人看着水里的大鱼,指指点点,有新奇也有兴奋。
“就是现在,撒网!”
鱼老大一声令下,三条船上的人同时撒网。
这是用麻绳编织的大网,特意用来捕大鱼用的利器。
噗通!
三道水声响起,船上跳下去三名赤条大汉。
几头都在收缩巨网,大鱼已经被网困住。
大鱼摇着巨尾,煽动鱼鳍疯狂扑打水面,水花四起。
水面剧烈摇晃,拍打岸边的泥土、枯草,船也开始东摇西晃。
“这畜牲的力气比牛还大,都给老子使劲,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
鱼老大稳定住摇晃的身体,在船上发号施令。
两岸的人都在高声狂呼,声音之大响彻山岗。
十人共同发力,巨网越缩越小,终于将大鱼牢牢缚住。
“快,快,朝岸边使劲。”
奋战了一会儿,终于将鱼拖到姜尘的对岸岸边。
岸上围观的人也过去帮忙,几下子将大鱼拉上岸。
下水的三名汉子一上岸,就裹着衣服瑟瑟发抖,冻得说话都打颤。
“好家伙,竟是鲫瓜子,老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鲫鱼通常也就一尺来长,我滴乖乖这么大,它到底怎么长的。”
“简直是奇闻,这要是放以前,打死我也不相信!”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一些人寻琴口泉水浅的地段,踏着水中大石赶到对岸观看。
此时有好几个人都向鱼老大商量,看能不能将鱼卖给他们。
鱼老大一一回绝,原因当然是价位不符合他的要求。
此等大鱼百年难得一遇,没个千八百两,免谈。
“这位大哥,可否将这鱼卖给在下。”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再度安静下来。
“在下关海,人送鱼老大的名号,不知阁下是?”
鱼老大问声看去,看到姜尘这边的岸边。
“在下谭斌,这是我的师弟陶然,乃是天门宗的内门弟子。
此行是为了拜见柳师兄,苦于无上好的礼品,故而恳求鱼老大将这大鱼卖给我们。”
谭斌、陶然上前一步,轻轻一跃跳上潭中渔船之上。
“是天门宗的弟子,他们也想要这鱼!”
“可能是,看来这次没希望了,天门宗的弟子谁得罪得起。”
“方才我就看到了他们,他们一直等到现在,所图定是大鱼。”
“他们此行来拜见的柳师兄,莫非就是?”
“除了他还有谁,火牛镇下府执事柳无生!”
“柳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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