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此别过
惠静见阿牛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白前，第一反应就以为是白前下的手。就地一跃而起，挥拳就要打白前。
而白前此时，正好注意到惠清伤怀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分神。
但是凭着多难习武的本能，还是将将躲过了这一拳。
掌心借力，在马背上一撑，白前就退出了惠静的攻击范围。
这才几天，第二次被个女人追着打，白前内心着实有些困惑。
他虽然脾气不大，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老是被追打。
惠静很快也就赶了上去，腾挪闪躲几个回合下来，一点好处也没占到，反而几次被白前困在怀里挣扎不得出。
她好歹是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被一个年轻男人死死困在怀在也太丢人了些。白前看他的眼神又是冷冰冰的，再次让她觉得颜面尽失。
大概白前也觉得这么一手揽腰，一手困住人家的手有些不合适，才稍稍松了力道。
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来，她掌心聚力，直奔着白前胸前而去，余光却瞟到他腰间的笛子。这会儿她总算认出来了，可惜已经来不及收手了。掌风一偏，因为落在虚处，整个人差点摔出去。
稳住身形之后，她才来得及看一眼白前的脸。他面上无怒无怨，反倒是非常温和平淡，仿佛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攻击目标一样。
惠静反而又羞又恼，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阿牛。
阿牛：“惠静姐姐，我是自己摔的，不关白大哥的事情。”
听到这句，她脸上就更加不好看了，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带着怨气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不早说？”
阿牛：“你也没问我他谁呀，再说了，你这不是也没打到他吗？”
惠静：“那我现在问你，他是谁呀？”
阿牛：“他叫白前，是我新拜的师傅。”
阿牛说话间甚至还有几分骄傲。
白前这个名字倒是熟悉的，前些年听人时常提起过。惠静甚至一度向往过这个沉水剑法的年轻传人，自己也想过要和他比比剑法的，只是始料未及竟是在这样的场合相遇。不过总算是知道了以后看见还是绕着走的好，这家伙没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武功也远在自己之上，找他比剑估计也不会搭理。
惠静继续往阿牛那里转移注意力，问道：“你新拜的师傅？你个臭小子，让你下山去买米，你居然拐了个师傅。”
顺势往白前的方向仔细看了几眼。江湖上对这个人的描述从来就不多，父辈的声名过于鼎盛，反倒模糊了这个后辈的模样。
白前有着江南人典型的温和与细致，棱角也不甚分明，看上去几乎是一副未经风霜的少年模样，只看脸的话，并不比阿牛大多少。
只有鬓边暗藏的几丝白发，隐隐透漏着一些关于过去的影子，似乎是暗示着一段不俗的过往。
他而今沉着的样子跟传言里并无偏差，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就是全部了。
听到门外的人马喧哗的声音，陆青萍也一早就迎了出来。她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外三丈远的白前，换了劲装之后的他，虽然不复当日初见翩翩公子的风度潇洒，但看上去江湖气更重了一些，绑袖绑腿的他现在看上去更加精明干练。
看见陆青萍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白前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充满了怨言。想当初自己跑得那么快，结果都出发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发出去，也是当真尴尬。
陆谦看见女儿迎出来，却没有首先跟自己打招呼，反而一脸耐人寻味地看着白前，便猜着他们之前可能有过接触了。
直到陆谦出言唤了一句“萍儿，过来见过大家。”才把陆青萍从她自己的想象里拉出来。
父亲给她逐次介绍了几个人，青萍也依言一一见过礼。
这年刚刚十八岁的陆青萍，上身穿一件鹅黄色的半臂，下身是浅粉色的百褶罗裙，墨色长发梳起一半，用一条更浅的黄色发带作为装饰，只是最简单的家常服饰。脸侧还梳着两个细细的长辫子，衬得一张鹅蛋脸益发青春伶俐，白前虽然心不在焉，但是却引得林枫多看了几眼。
陆家的剑法，从来传男不传女的，姑娘一般只修习防身的招数，偏偏陆谦膝下无子，只有青萍这一个女儿。这才勉强教了她一些。
趁着陆家说话的机会，阿牛被叫到惠清跟前问话。
惠清：“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阿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跟着师傅闯荡江湖去。”
惠清：“不回观中了吗？”
阿牛：“我，我就不回去了，等我闯出个名堂，再回去吧。”
惠清：“白云观山高地小，你还年轻，多出去看看也好。只是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余生可还有缘重逢。”
阿牛：“惠清姐姐，你同意我走？”阿牛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一丝挽留都没有，反而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招嫌弃的。
看见阿牛脸上的喜色突然消退，惠清也就明白了他顾忌，继续说道：“你本来就是自由之身，无根而来，随风而去，也由不得我们干涉。再说了，你师傅白前是个可靠的人，你跟着他，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阿牛：“惠清姐姐，你认识我师傅？”
惠静：“今天第一次见。”
阿牛：“那你咋知道他可靠？”
惠静：“他长得可靠。”
对于说漏的这一句，惠清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
但阿牛却开始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着：“惠清姐姐，我看我师傅长得也不丑，功夫高，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样子，脾气又古怪，哪里可靠了？”
惠清脸上开始有了些微的不悦，说着：“阿牛，他可是你师傅呀，我才夸他一句，你就开始抬扛了？”
被这么一问，阿牛也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偷偷侧脸打算看一下白前听到没有，结果眼角的余光就瞥见白前正抱着胳膊站在自己身后，笑得意味深长。
吓得阿牛一个激灵，险些躲到了惠清身后。
惠清倒是坦荡的很，上前对白前说：“这孩子打小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白大侠以后多多海涵。”
白前连连摆手，说道：“寻人的告示也帖的满大街都是，我是来送人领赏钱的，给了钱我就走。”
听到这话，陆青萍都看不下去了，接话道：“白大侠，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把这孩子带走的，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白前：“小妹妹，那天不是你要打人，我也不会莫名其妙成了人贩子吧？”
惠清莞尔一笑，说：“这人，你既然是拐走了，干脆就收下吧，“始乱终弃”总归是不好的。”
说完，也不再听白前继续说下去，叫上惠静，就离开了陆家。
只剩下白前还在继续挣扎，那一句“谁始乱终弃了，是他赖上我的……”的声音越来越弱，逐渐听不见了。
走出去约摸一条街的距离，才跟惠静说了一句：“前些日子，不就是三月三，搞不好白前每年都来吧。”
惠静：“小姐，我猜着也是，不然不会那么巧。”
惠清：“念念，这几年可还有关注过他的动向？”
惠静：“小姐，白前自从三年前回京以后，就在各处游荡，给人算过命，写过信，在镖局里走过镖，码头上卸过货……他什么都干，却从来不在一个地方稳定，所以后来也就没怎么管他了。”
惠清：“嗯，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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