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陈震的尴尬
“你这叽哩咕噜的说了些甚么?”何书成道,杨永平和赵晨也看着高远声,他们平时静心于舞蹈,高远声所读的文言文章也听了个一知半解,张静珊突然笑了一下,她道:“我来给大家翻译一下吧。”
“这是一个非常凄惨的故事,”张静珊慢慢地道,“故事就发生在咱们的这个小城,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一开始,只有两三个强盗,他们在城外打劫单身的客人,可是有一天一个叫系肖作的人来到了这里,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这个人很残忍凶悍,力气很大又有勇气,自从他来到这里,四面八方的强盗都来投奔他,最多的时候竟有了一百多人,他们聚集在城外东面的虎头山上,抢劫住在附近的人,让城里城外的人都很害怕,于是城东面的路竟没有人敢走了。官兵来捉贼,却是打不过这些强盗,这样强盗就更猖狂了,他们竟然白天去抢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的家。
“有一天,城里有一个叫杜少娥的女子出门探亲回来,为了躲开这些强盗,他们走的城南面的路,可是没想到就这样还是遇到了强盗,强盗抢了这个女子,把仆人放回去,要她的父亲出一千两银子来赎他的女儿,可父亲搜罗了家里所有的现金,也只有八百多两银子,他让人拿着这些银子去见强盗,求强盗放了他的女儿,可是这个系肖作的人看到只有八百两银子,就很生气,他杀死了这个来送银子的人,抢了银子,又把这个叫杜少娥的女子砍了头,用竹片衬在她的头里,把她的脂肪炼成油,放在她的头里在夜里点燃当做灯来使用,并把杜少娥的名字写在这个可怕的灯下面。
“父亲听到了这个消息,母亲心疼女儿,就哭死了,父亲召集他的亲戚,一共有一百多个人,准备出城去杀强盗,给女儿报仇,县官知道后,他用酒给父亲壮行以鼓舞他的勇气,并派了一百个士兵去帮助他。
“父亲带领家人和强盗作战,强盗躲在山石后向下射箭,第一仗打得很不顺利,父亲就买了几十个斗笠当做盾牌,他率领着大家喊叫着冲上了山,他一下子就砍死了几个强盗,这时候其他的强盗害怕了,他们开始逃跑,父亲指挥大家把强盗围住,一个个都绑了起来,然后把强盗家里的金银财宝都拿了出来,烧了强盗的家回了城。
“城里的县官把父亲捉回来的强盗全都砍了头,一个个的看,其中就少了那个叫系肖作的强盗头儿,就这样,城外的强盗再也没有了。父亲常常后悔没有捉到这个强盗头,他几次派人到处找这个姓肖的人,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过了不久,传说太平天国的起义军要来到这个小城的附近,父亲就把家搬到了西边很远的地方去了。”
张静珊说完了,方晴心里暗暗佩服,张静珊不仅听懂了这一大段文字,而且她竟还能完整地翻译出来,这个女子对中国古代文化看来有着很深的造诣,她述说故事的时候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就象在给孩子讲故事。
高远声笑道:“大家这下一定知道了吧?这个人皮灯笼其实是一帮强盗的作品,它是用一个少女的整张头皮做成的。”他顿了一下,道:“那天晚上送这个灯笼来的女孩一定就是杜少娥,她一直不让我看到她的脸,我当时并不知道其实我已经看到了她的脸,因为她的脸已经被绷在了那只灯笼上。”赵晨不仅瞪了高远声一眼,同样的事,听高远声说和听张静珊说简直是两种感觉。
高远声接着道:“我在夜半听到的哭叫声,应该是杜少娥当年在临死前对强盗的求饶,但是强盗要的是钱,他们不会在乎夺去一条鲜活的生命,于是这个女孩最终被做成了一只可怕的灯笼,系肖作这样做肯定是为了警示后来的被绑票的人,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后果是十分可怕的!这确实是一个失去了人性的强盗,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做的这件事竟然给他带来了被毁灭的结果,杜少娥的父亲在悲愤之下,带人攻破了虎头山,捉住了他的全部党羽,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强盗集团就此完全覆灭。”
“而我后来去找到的那个姓系的老汉,一定是当年那个系肖作的后人,系肖作当时在被杜少娥的父亲攻破营寨前,抛弃了他的同党,带上他认为最值钱的东西,远逃异乡,而那只杜少娥的父亲遍寻不着的可怕的灯笼肯定也被他带下了山,他为甚么在逃命的时候还要带上这么一个累赘的东西,倒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也许他是想让杜少娥的父亲永远失去她的女儿,毕竟是这个人彻底毁灭了自己的抢劫事业,可他为甚么不直接毁了它呢?这个东西带在身边,很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又或者他想通过这个灯笼对杜家进行报复,在杜父思女的情绪慢慢淡化了之后再让他突然看到这只灯笼,那么杜父一定会更加伤心欲绝,这确实也是一种更为残酷的报复手段。”高远声摇了摇头,“这个残忍的强盗的心思,确是让人猜不透。”
“下山之后,系肖作应该也没有逃远,他隐藏在小城附近,直到那个姓杜的人家迁走了以后,他才又再次出现,也就是我去过的那个李家庄,在那里他用他的那些不义之财建房买地,娶妻生子,他当年的同伙全都死了,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大财主竟然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强盗头儿,可是李家庄毕竟离城不远,很奇怪他竟敢还用他这个稀少的姓氏,难道他真的不怕有人怀疑他是当年的系肖作?又或者是当年他改了姓,在多年后他的子孙又得了原姓?关于这些,谁也不知道了。不过他自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了,他抢掠得来的钱财也许可以足够他过上几辈子,可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他的钱财没有象他想象中那样流传万世,他的后代也一个个得不到善终,当然,这更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杜少娥的报复。”
桌上的人默然,高远声出了一会神,他喃喃地道:“一身造孽,祸延子孙,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赵晨突然问道:“那只可怕的灯笼呢?”
高远声道:“那个道士告诫我,说那只灯笼上聚集的怨气太多,是不祥之物,他建议我把它烧掉,这样就可以直接了当地毁灭了这只怨魂,而怨气也就消散了。”
“你烧掉了?”赵晨道。
“不,”高远声道,“我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少女,她生前被人残忍地杀害,我不想让她死后也万劫不复,我把它埋在了文化馆后山坡上的一棵树下了。”
“这个杜少娥,她为甚么来找到你,把那只可怕的灯笼给你呢?那只灯笼不是一直在系家么,为甚么又到了她的手里?”赵晨又道。
“我不知道,”高远声摇了摇头,“我猜想杜少娥只是想让世人知道她悲惨的遭遇,正好遇到文化馆征集文物,她借此送来了那只灯笼,至于说那只灯笼如何到了她的手里,我想她的鬼魂根本就是附在那只灯笼上的。”
桌上的人再次陷入沉默,这个可怜的少女的命运确实令人感到怜惜,高远声笑了一下,“我的故事说完了,下面轮到你们说了。”他的身边坐着陈震,何书成盯着他,“轮到你说故事了。”
陈震一直默默听着桌上的人说这些离奇的遭遇,他很惊奇世上竟有这么多怪异的事,他在心里也盘算了很久,但确实想不起自己一生会有甚么经历有如此的奇特,他道:“我从来没遇到过什么离奇的事,我……我没有这样的故事。”
“那么按照规定,你就得喝两杯罚酒!”何书成拿过酒杯,在陈震面前斟满,陈震看着面前的这满满的两杯酒,皱了皱眉,他素不饮酒,在大家举杯的时候他也只是浅浅的一抿,可此时确也抹不过去了,自己说不出故事,就得喝了这两杯酒,何书成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他紧盯着陈震。
方晴突然道:“这个故事,由我来说吧。”何书成愣了一下,他突然笑了,笑得颇有些阴险,“这样也行,不过你的故事也得象前两位一样,是你和他的共同经历才行。”
方晴慢慢端起陈震面前的酒杯,“那么就由我来代他喝了这两杯罚酒。”她将两杯酒慢慢喝干,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她的眼光并不看何书成,何书成张口结舌,赵晨忍不住“嗤”的一声笑,桌上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他凭甚么不喝这两杯罚酒?”何书成有些不依不饶。
“因为我代他喝了。”
“你为甚么要代他喝了这两杯酒?”
“因为我是他的老同学和好朋友,而且你也是他的老同学和好朋友。”
“那好吧,你说你的故事罢。”何书成呆了半晌,他忍气道,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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