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死亡的重量

　　已经是第三次被击退了，严丝合缝的防御配合攻击力不高但击退效果一流的火球术，阻止了铃木悟一切突进手段，假如铃木悟在这个游戏里玩的时间久一些，说不定能想到方法，不过他现在对游戏的机制也只是一知半解，就算脑海中的天鉴疯狂运转，情况依旧没有变化。

　　ALO只是个游戏，并不存在疼痛系统，玩家在游戏中受到伤害时感受到的大多是会令人产生硬直的冲击力，而冲击效果又以火系魔法效果最佳。

　　火球术炸在身上的感觉并不怎么好，耳边嗡嗡作响不说，升腾的烈焰和灼热的空气还会挡住视线，论坛上甚至将火球术这类拥有巨大冲击力的法术列为PK禁止技能。一旦长时间被火球术轰炸，当玩家退出游戏后，现实世界的身体可能会产生头晕、耳鸣等症状。

　　硬吃一波技能伤害，铃木悟念完了加血咒，血量恢复到满值的三分之二，他剩余的蓝量还够使用四次技能，但这只是延长了他遭罪的过程而已。

　　铃木悟不在乎，将血量回满后，再次冲向对面三个举着盾牌的男人。

　　不管铃木悟被火焰吞噬多少次，他依然在控制住身体的下一刻起身然后冲向敌阵挥剑，在这个过程中，对方反倒不急了，开始一次次地实验，或者说利用铃木悟刷技能熟练度，躺在地上的莉法简直要看不下去了。虽然她认为三人今天会死在这里，但这种被人当猴刷一样的戏弄，依旧让她感到悲愤。

　　莉法的心中一片懊悔。三人里，她的寻敌等级最高，感应力最强，如果谨慎一些的话，就不会落入圈套任人宰割，也不会遇到这种无力回天的羞辱性战斗。

　　然而你莉法不明白的是，木吾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放弃后就不会遭受这种罪过，最多就是被杀一次，失去5%的技能熟练度，掉落几件装备，然后在司伊鲁班复活而已。也就是说，死亡受到的委屈，应该远比不上当下遇到的羞辱才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莉法实在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但身中麻痹毒的她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所以她的问话自然地掩埋在了火球术爆炸的声音里，真正入耳的，只有对面那用夜枭般的声音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笑声。

　　“莉法，你说到底是生命重要，还是尊严重要？”

　　“当然是……”听到希律的问题，莉法下意识的回答，可才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在她想来，尊严和生命二者相比，尊严应该更重要一些。可眼前木吾的举动却生生将她长久以来的观念打破。

　　仔细想想，莉法突然发现，她从小开始就没遇到过生命和尊严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甚至没遇到过任何有可能危及生命的事，但无论是幼稚园、国小或是国中，她经常遇到与尊严有关的选择，所以她只知道失去尊严的痛苦，却不清楚失去生命的悲痛，所以才会将尊严看的比生命还重……

　　不过这只是游戏世界而已，失去一条能够复活的生命又能怎样？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死亡……她不懂。

　　铃木悟再一次被打退，四次加血已经用光，而他此时的血条只剩三分之一，大概还能承受五个火球术，可以说这一刻的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对面几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差点保持不住阵形，不过也许他们大概认为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保持阵形了吧。

　　就在铃木悟准备再次冲上去时，他的裤脚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莉法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抓住他的裤脚。

　　“为什么？”铃木悟的眼中的怒火并未朝莉法发，他只是疑惑的看着莉法，就连身后正笑着念咒的那几个人都不在乎了。

　　“不过是死一次而已，大不了再飞几个小时而已！所以求你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吧……”莉法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了这段话，眼角涌出的液体证明了她真的很悲伤，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迷茫。

　　不过铃木悟注定要辜负她的好意了。铃木悟用力挣脱了莉法的手，再次怒吼着向敌人已经开始散乱的阵形冲去。

　　“对我而言，有些事情比我的尊严和生命更重要，比如说你们的命！”

　　一旁的希律几乎一言不发地全程看完了全过程。木吾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她的父亲，那个早在一年前死亡的男人。

　　去年盂兰盆节前一天的晚上，他曾经独自一人来看过姐妹两人，当时妹妹正在游戏里攻略boss。她本想叫醒妹妹，但爸爸说他说两句话就走，叫她不要吵到她。

　　爸爸他坐在房间里的长凳上讲了一个多小时，说的内容很多，很杂，很乱，有比较要好的玩伴，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大学里为了求学闹出来的笑话，结婚时许下的诺言，还讲到了两姐妹降生时的喜悦，得知一家四口感染病毒时的绝望，妹妹选择参与讲究时的纠结……

　　这些事，有些她懂，有些不懂，不过今天她又懂了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

　　“蓝子，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每当人们遇到选择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将选项摆在天平两端，对比着得出心中最希望的方向，而对大部分人来说，生命是所有选项中最重要的，他们会远离所有危及生命的人和事……不过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或者说有那么一群傻子，他们认为有些事物比生命还重要，所以如果未来有天蓝子遇到一个肯为你这样的傻子，那么便把自己托付给他吧。”

　　事后才知道，原来那时父亲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而第二天鬼门大开时，父亲他死了，遗照上父亲的脸很安详，还能看到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那个笑容也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中……

　　“砰！”

　　一声巨响，铃木悟再次被逼退，憋着的一口气在后背落地瞬间散去，精气神急速滑落，天鉴也停止运转，连他自己的思维也停了下来，因为不管怎么看，此时都彻底的山穷水尽了。

　　铃木悟转过头，冲两女笑了笑，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护你们到最后一刻。”

　　再次挪动脚步，铃木悟张开双臂站在两女前方，一言不发地瞪着对方。

　　虽然对铃木悟的举动不屑一顾，但对面其中一个风精灵突然站了出来，调出自己的名字说道：“临死之前让你死个明白！”

　　莉法看到这个名字瞬间，难以置信的出声说道：“你是上一任风精灵领主的争夺者？”

　　“没错，自从那个臭娘们把哥几个驱逐之后，我们便藏了起来，然后到处寻找女性风精灵玩家杀，你们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好了，老四，不要浪费时间，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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