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勇气
她要拿着足够的勇气，和他抗衡，这样自己才会有机会离开！
夜峻熙，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就算某一天，我要你的命，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
三天，夜峻熙都没有在出现在凌若兮的病房里，不过，他安排了王妈每天都煲汤，送来给凌若兮。
凌若兮整天都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不理会任何人，也不曾吃过任何东西，喝过一滴水。
嘴唇，已经干的裂开，她却如同没感觉一般，唇角依旧挂着那抹纯真的微笑。
她在赌，拿自己的身体赌！
“少奶奶，听王妈的话，喝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王妈手里拿着精致的保温盒，这是为凌若兮特地炖的骨头汤。
每天如此，煲的汤热气腾腾拿到医院，却又冷冰冰地拿回冷宅倒掉。
“王妈，你叫夜峻熙亲自来见我，否则，我就一直不吃，直到饿死，”凌若兮抿了抿唇，淡然地说着。
每一天，每一顿饭，都一直重复着同样的戏码。
王妈悠悠叹了口气，即使知道她不会吃，还是盖上保温盒的盖子，语重心长地说：“少奶奶，东西我放在这里，等你想吃的时候，你再吃一点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王妈刚走出去，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夜峻熙，回头看了眼凌若兮，离开……
他们的事，从来不是她可以掺和的。
“为什么不吃饭？”冷硬的声音，却包含着些许的关心。
这几天，王妈一直都向他报告凌若兮的情况，每次只有极力控制住自己，才能忍住不来看她，就是明白凌若兮这么做的真正目地，他才不敢现身。
三天的时间，72个小时，他，还是妥协了。
“我要出院！我要离开--”凌若兮平静地说着，平静到把夜峻熙好不容易开始融化的心戳伤。
即使心里早就做好准备，可听到她说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的抽疼。
深呼吸一口气，拿起保温盒，用羹勺舀了一勺，放在凌若兮唇边，命令着：“喝了--”
“我不喝！”凌若兮生气地大吼道，一把扔掉他手上的保温盒，冒着热气的汤，全数洒在洁白的瓷砖上，悠悠地叹息着“夜峻熙，你这是何必呢！”
“以前，我把我的心放在手上捧着送给你，你却在寻思着怎么赶走我，怎么和凌若菲结婚，现在，我把你让给我亲爱的姐姐，你却禁锢着我，兜兜圈圈，真的有意思吗？”
“你真的这么想离开我？”夜峻熙问着，语调却是从未有过的伤痛和疲惫。
这三天，凌若兮没有吃东西，他也没有吃过东西……
她饿，他陪着她饿！
她痛苦，他也陪着她痛苦！
“对！”凌若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简单却又坚定的一个字，让夜峻熙的耳膜一瞬间竟有些嗡嗡作响。
他，还是留不住她，是吗？
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他希望，这个时候，凌若兮能有些许的反应，可是，她似乎很开心，明媚的笑容，刺的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我帮你办出院手续，顺便帮你去买些东西，吃点东西再离开，好吗？”他的声音有他都不易发觉的颤抖，话语间竟然有一丝丝的乞求。
呵，他夜峻熙，什么时候也沦落至此了？
苦涩的一笑，唯恐再从凌若兮嘴里听到什么拒绝的话，已经匆匆跑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冻红双手，提了一碗清淡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袋子厚厚的衣服回来。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稀饭，夜峻熙心里是从所未有的满足，如此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那该多好！
他多想就这样子看着她，这张清丽的小脸，或许看一辈子，他也不会厌。
凌若兮，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是，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如果。
“我吃完了，”凌若兮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唯恐他后悔刚才的决定。
夜峻熙从装着衣服的袋子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在凌若兮手里，故作轻松地宣布道：“凌若兮，你……自由了！”
打开文件袋，是他已经签署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刚劲有力的“夜峻熙”三个字，仔细看，竟还有些歪歪扭扭，完整写下这三个字，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他是那么地不想让她离开。
一笔一划，凌若兮工整地写下她的名字，把文件递回夜峻熙的手中。
指尖的碰触，两个人都一愣。
“没有我，你一定要过的更好，”夜峻熙眷恋地抚摸着她精致的五官，硬生生地缩回手，转身闷哼：“凌若兮，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垂在一旁的手，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觉得别样的温暖，转过身子，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眸子充满希冀地看着凌若兮。
凌若兮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硬着头皮问道：“当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凌若菲，能告诉我吗？”
这件问题，是她一直是她很纠结，也很想知道原因的。
当年，是凌振华威逼利诱硬要把自己带回凌家，却又为她不闻不问，把所以的宠爱都给了凌若菲。
后来，遇见夜峻熙，天真的以为，他是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那个人，到了最后，为什么又要横插进去一个凌若菲？
如果，没有凌若菲，她会不会也和正常人一样，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一份完美的
爱情？
为什么她的人生，处处都要遭凌若菲的破坏！！！
“你不懂，不管她是怎么样的女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必须给她，因为，这条命，是我欠她的！”夜峻熙无奈地说着。
为何现在提到凌若菲，他总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感？
是因为凌若兮的缘故吗？
痛苦地闭着眼睛，从衬衫上衣口袋里，缓缓拿出一个翠绿色的扳指，这个扳指，就是当年，凌若菲留在血泊里，他捡回来地。
这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扳指，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从各种角度看，这个扳指不像是一个装饰，反倒像一个身份的象征。
但因为这是凌若菲的东西，这是这十五年，思念唯一的寄托，所以他并没有找人特别去查这个戒指背后的意义。
或许真的是重逢的时候太喜悦，和凌若菲一起的三个月，他竟然从没有把这个扳指拿出来给她看。
凌若菲说，当年受伤后，动了一个大手术，所以以前的记忆全没了，夜峻熙也没有过多的提及那段不好的回忆。
手心突然一空，凌若兮细细端详着这个扳指，瞬间泪如泉涌，哽咽着问道：“你要和她在一起，甚至要结婚，只是因为这个扳指？”
夜峻熙狐疑地看着突然流泪的凌若兮，思量一下，慎重地点了点头。
他想，凌若菲若不是救过他，或许，他或许还不会多看她一眼。
如果没有凌若菲的出现，他想，或许，他真的这样和凌若兮这样子过一辈子……
凌若菲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规律，走到这步，他怨不得任何人，因为，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是不是十五年前，你从歹徒说着逃脱，在一个小巷子里，遇见一个小女孩，然后，她帮你挡了一刀？”
“就是因为她是你的救命之恩，所以，哪怕她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你都会应许？”
凌若兮苦涩地笑着，这笑容，却苦涩到心肺，好难受。
“夜峻熙，你真的好笨！！！！”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拔掉手上的针头，颤抖着双手，一粒又一粒解开天蓝色病服的扣子，里面没有穿任何东西，胸口处，一道狰狞的疤，全数显示在夜峻熙眼前。
细碎地阳光照进病房，长长的疤痕，印在细滑的肌肤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夜峻熙眯着眸子看着凌若兮，心口一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夜峻熙，大概你也没想到吧，这条疤，陪了我整整十五年，每次我低头看见，就会开始幻想以前自己究竟遇到过什么事！”
“呵，短短半年，你和我做。做过多少次？你从来都没有发现，我的胸口，竟然还有这么一条疤！”
“对，当年，我是失去了记忆，可是，昨晚，你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一次次撞向墙壁的时候，很庆幸，我的记忆又回来了……”
“当年，你去找人回来却没有找到我，知道为什么没有看见我吗？因为我刚好我爸接回凌家了，那时候，他正和我妈咪抢我，妈咪不肯把我让给他，就是因为那次受伤，妈咪付不起医药费，把我亲手送到凌家！”
“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也有一个美好的家庭，虽然住在贫民窟，可我有爱我关心我的妈咪，可是，就是因为那场事故，我什么都没有了，十五年，爸爸的不闻不问，凌若菲的冷嘲热讽，你懂那种滋味吗？”
“夜峻熙，我这些年所有的悲剧，都是由你引起的！现在，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
凌若兮失控地嘶吼着，如同笼子里的困兽，充满无奈和心酸，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床单上，不断晕开……
“我……”夜峻熙张嘴想说什么，却一时间失了声。
的确，他或许想都没有想过，凌若菲竟然拿这个来骗他，是他疏忽了，因为一个挂坠，就认定了她。
怪不得，第一眼在酒吧对凌若兮的投怀送抱，有种别样的情绪，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那一次却冲动地决定要娶她。
怪不得每次看见她难过，自己的心也忍不住抽着疼，怪不得她眸子里的倔强，让他有熟悉的感觉，怪不得她对凌若菲，似乎总感觉不对！
为什么他都没有早一点发现这些！
为什么要在失去后，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我送你的挂坠，为什么会在凌若菲手上？”夜峻熙沙哑的声音，竟带着无尽的苍凉。
这一刻，他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当初为什么不对凌若兮好一点！
如果，他能用点心，他和凌若兮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呵，是我自己丢了，被神使鬼差被她捡到的，夜峻熙，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凌若兮凄惨地笑着，平静的声音，让夜峻熙一阵恐慌。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冷漠。
旁若无人似得，凌若兮缓缓脱下身上的病服，穿上夜峻熙给她买的衣服，这是第一次，夜峻熙亲自帮她买的衣服。
他甚至细心地把内衣裤都买好了，蓝白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毛衣，还有一件灰白色的风衣，每一样东西，竟都格外的合身。
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爬下床，直接越过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走到门边的脚步顿了顿，红唇轻启，缓缓吐出四个字：“后会无期……”
“若兮！”夜峻熙惊慌地叫着，一把扣住她的手。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离别之味。
凌若兮的手垂在两边，没有反抗，亦没有回应。
颈窝出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凌若兮心“咯噔”一颤，他哭了？
恶魔，也会有眼泪吗？
凌若兮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心里却涩涩的。
明明什么都不在意了，为什么心像是被尖锐的刀片，硬生生剜去一块肉那般难受？
未等她反应回来，唇上已经传来一阵湿意。
凌若兮刚想反抗，夜峻熙却想是有提前预知能力一般，把她不安分的手高举过头顶，把她整个人也抵在在冰冷的墙上。
“砰”一声，关上门，绝情离开……
她以为，自己都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却还是在关上门的瞬间，身体靠着门缓缓滑下，瞬间泪如泉涌。
夜峻熙呆愣着，手心还残留着她刚才的温度，这个房间，处处都是她的气息，每一样，都在狠狠地鞭策着他的心。
狠狠地扯着头发，修长的身躯竟然直直地跪在地上！
“啊！”撕心裂肺地大吼着，心间的苦涩被不断放大，疼得他肝胆俱裂，连呼吸都感觉是痛的。
凌若兮，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一内一外，两个人，不过隔着一扇门的距离而已，却错以为是千山万水。
……
……
拖着疲倦地身体，走回冷宅。
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修长的身影，站在雨幕中，格外惹眼。
很多女生主动上前给夜峻熙撑伞，却都被他一次次无情地推开。
没有凌若兮，他的世界，再也找不到光亮。
如果她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他的心，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当一切真相都被揭开，血淋漓地，让他不敢接受。
跌跌撞撞走回冷宅，几乎是下午了，雨后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当他推开别墅的门，看着分外寂静的别墅，心，突然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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