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奇书
评议席虽然产生了一些争论,文宝儿毕竟是神秀宫的弟子,她的师傅也在当场,还不至于中止比赛,取消资格。
仙道会全名叫万仙论道大会,简称万仙会。作为道术界的顶级赛事之一,自然有种种禁例。妖、魔、阴、血、煞诸领域的许多神通都在禁止之列,一经发现,便会取消比赛资格。
文宝儿的化身形貌妖异,有妖族神通的嫌疑,作为文宝儿的推荐者,神秀宫自然需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妖族是周天五逆之首,历史上和人类的纷争不计其数。封神大战和西行平妖之后,三界形成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格局,妖族趋于势微,和人类混居通婚之后,各方面都归于人化。
所以人类之中暗含妖族血脉的不在少数,只是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激发出来。像雷阵子服用仙杏就是显明的例子。
妖族神通并非全在禁止之列,妖族化身虽然是被禁止的,主要指的是三头六臂之类的魔化,翅膀还在正常的范围,属于飞禽一族的特点。仙界讲究众生平等,五逆的修行法门多有邪恶的成分,这是仙道会厉行禁止的,妖和魔不一样,妖是按照血统划分的,魔是依照修行法门来界定的。
是以对妖族的限制在逐步减少,免得招致歧视妖族的恶名。
神秀宫对万仙会参与的不多,抚仙城仙道会又叫南仙会,参赛选手限于南瞻部洲,比起十洲三岛众仙会规格略小,相对没那么严格。云无心也没有叮嘱文宝儿,让她不得使用银翼化身。
叶芳卿从电幕中看到文宝儿的化身,大喜道:“万仙会禁止妖族神通,这个文宝儿竟敢使用妖族化身,我看她就算胜了这场,也会被取消比赛资格。”
叶芳卿也知文宝儿是萧绮最强劲的对手,如果能禁止她继续比赛,萧绮夺魁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萧绮淡淡道:“这要看评议们如何界定了,倘若认定为妖族化身的话,确实会影响文宝儿继续比赛。”
有些规则是属于模棱两可,约定俗成的,必然是先有某种现象,才会出台相应的规则。很多时候拟定规则也不可能委曲尽致。
就拿四大道会来说,侧重点也各不相同。虽说都是修行者之间的竞赛,规则却变化很大。
叶芳卿冷笑道:“文宝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妖族化身,评议若是不加惩治,必会影响万仙会的声誉。对别的选手可是很不公平。”
于蓝射得一手连珠箭,已经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文宝儿居然有银翅化身,飘举到半空,视野更为开阔,真是个箭无虚发,远非萧绮所能应付。
如若能借着此事将文宝儿踢出比赛,釜底抽薪,去一心腹大患,自是上上之策。
明钦和杜芳惜对视一眼,二贤庄承建万仙会的会馆,和抚仙城的政要关系密切,只是不知能否影响到评议的决策。
场上的比赛很快就进入尾声,邵坚到了后面体力不支,身法明显变得滞重,齐峰则越战越勇,箭如流星,又疾又准,射得草人屡起屡仆。
于蓝虽然箭法娴熟,终究是文宝儿技高一筹,于蓝同时射出数支箭,准头上难免差一些,由于是草人身上靶心没有定准,连珠箭只能偶尔使用一下,使用的多了,失误率也会大为提升,反而得不偿失。
最后的结果和预料的一样,文宝儿和齐峰胜出。但文宝儿的妖族化身受到评议的置疑,需要接受审查,成绩暂时无法作数。
众人一起回到萧家别业,萧绮要准备明天的比赛,回到房间休息。叶芳卿则去想方设法向评议施加压力,禁止文宝儿继续比赛。
杜芳惜虽然想尽快赶回枕戈城,但她代表天南神尼出席万仙会,至少要等到万仙会结束才能够脱身。
端木漪也打算离开二贤庄,自从萧东篱去世之后,二贤庄的产业都落入萧南焰手中,他交通官府,培植爪牙,二贤庄表面上蒸蒸日上,比萧东篱在世的时候还要风光十倍。
萧东篱为人十分审慎,虽然继承了萧家的产业,却是恂恂儒雅,在抚仙城极有人望。萧南焰和萧东篱性格迥异,富有野心,他不但和抚仙城的权要来往密切,据说和镇南王也有勾结。
自从文运复兴,仙道再起,神道制度日渐衰落。诸天万国大多实行仙道制度,通常由仙道门派执掌政柄。
神道和仙道互有优劣,神道讲秩序、仙道讲自繇,神道政制一般在继承人上不成问题,封建时代还有兄终弟及和父死子继并行,帝制时代基本确立了嫡长子的继承法。
仙道政制废除了君主世袭的制度,在继承人上就容易出现混乱。尧舜有所谓禅让制,罗马有义子继承法,两者颇有相似之处。前王在位的时候指定一个继承人,缔结某种亲缘关系,罗马的收为义子,尧的嫁女都是此类做法。
世间道派则往往实行一种师徒继承法。很多道派是出家人,像和尚、道士,不甚重视血缘关系,更注重精神传承,所以有衣钵传人的说法。墨家钜子用的也是师徒师承法。
仙道政制由道派掌握政柄,在宗主掌门的继承上也离不开这种色彩。
世袭制虽然违背仙道精神,但在爵位继承上有一定的规制,可能更好的维持统治秩序,防止内斗,比起师徒、义子还要好一些。
帮会、道派本来就是党同伐异的组织,能高者尊,力强者胜,难免会遭到有心人的窥伺。
镇南王也是七曜家族之一,七曜家族指的并不是七个家族,而是在七曜府掌握枢要的家族。镇南王的父亲做过魇月楼的次辅,在聚麀门地位极高,镇南王是秋江城大主簿,位高权重,镇南王只是民间的叫法。
端木漪对二贤庄的前途心生忧虑,这次萧骚得罪了神武营,自身难保,更坚定她离开抚仙城的决心。将萧骚送走之后,便打算尽早离去。
端木伊人对端木漪的安全不太放心,商量道:“姑姑,唐媺下落不明,需得另外找仙道高手护送,路上有个照应。”
端木漪叹口气道:“我打算轻车简从,到处转一转。上次的事出于意外,应该没什么跟我过不去吧。”
端木漪虽说比不了仙道高手,年轻时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她当初执意嫁给萧东篱,和父亲闹得不甚愉快,现在蹭蹬失意,更不想回到端木家招人白眼。
端木伊人呆了一呆,讶然道:“姑姑不直接回家吗?爸爸和爷爷可是经常念叨你呢?”
端木漪微微摇头,唇角泛起一丝苦涩,“伊人,你应该听过,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我现在这种处境,何必回去自找难堪。他们能帮我照料一下昌平,我便很感激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都是端木家的女儿。”
端木伊人看端木漪情绪低落,还想劝一劝她。
端木漪淡然一笑,端木伊人是端木翃的掌上明珠,她聪明能干,很得端木翃的喜爱。未婚夫又是青年才俊,春风得意,自然难以体会她的感受。
“我想到外面四处走一走,过段时间再说吧。有什么要紧事,你可以跟我联系。”
端木漪一个孀居寡妇,她也觉得有什么人会跟她过不去。自从萧东篱去世之后,她深居简出,很少离开自己的阁楼。借着这个机会,倒可以到处看一看。
“这样吧,我安排人暗中保护你。”
端木伊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和端木漪感情颇好,两人有很多相似之处。
端木漪不置可否,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端木漪虽说年纪渐长,性格却没有改变多少,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动摇。
明钦和杜芳惜商量了一下,想和云无心接洽一下资金的事。出来给云无心祭了一道符信,过不片刻,云无心接收符信,回话道:“钦之,我现在有点要紧事,过段时间再跟你联系。”
文宝儿使用妖族化身的事比想像中要棘手的多,云无心和评议交涉之后,并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妖族化身是万仙会厉行禁止的,更严重的是,云无心没有向万仙会坦诚文宝儿有妖族的血统,致使他们没有准备应急措施。
万仙会是仙界影响最为广泛的赛事之一,参赛的选手来自整个南瞻部洲,其中不乏具有妖族血统的人。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魔化之后,非常可怕,可能会丧失理智。万仙会虽然没有严格禁止妖族后裔参加万仙会,但是事先会做好应急措施,文宝儿突然幻化出银翅,评议席毫无准备,无法判断她主动幻化,还是压抑不住血脉之力。
云无心若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但文宝儿会被禁止继续比赛,以后可能也无法再参加类似的比赛。
明钦听到云无心说明情况,也无法要求她马上到银庄取钱,云无心让文宝儿参加仙道会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使用了神秀宫的名义推荐,如果文宝儿被中止比赛,神秀宫也会跟着名誉受损。
明钦和云无心结束通话,看到端木漪姑侄在花园中散步,抬手打了声招呼。
端木漪看到明钦不觉面颊绯红,眸光微垂,掠了掠发丝。
端木伊人发觉端木漪神情有异,隐隐觉得奇怪,微笑道:“明公子,你这就要离开吗?”
“是啊,我回神工坊去。”
明钦瞄了端木漪一眼,沉吟道:“端木小姐,我跟你打听个事。万仙会是不是有不得使用妖族化身的规定?”
端木伊人怔了一怔,省悟道:“公子说的是文宝儿吧,对了,你好像和神秀宫的人颇为熟识?”
神秀宫是南海第一道派,声名赫赫,端木伊人也是仅闻其名,没有什么接触。她对神秀宫颇为向往,曾经也打算到神秀宫学艺,不过端木家世代经商,端木翃希望她继承家业,端木伊人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端木伊人不知道云无心就是神秀宫的二宫主,但看她风姿矫矫,气韵不凡,文宝儿又是射术精妙,技压群伦,心中颇感歆羡。
“是有些交情。”
明钦自然不会透露他和菩无尘是金兰姐弟。
“听我朋友说,这件事好像很严重,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文宝儿继续比赛。”
明钦不知道是规矩如此,还是叶芳卿从中作梗。叶芳卿也看到他和文宝儿认识,当面不会说太多。
“这个……我可以设法帮你打听打听。”
端木伊人心想明钦救过端木漪,又和穆清绝、秦素徽关系密切,难得他开口,端木伊人自然要设法周全。
唐媺失踪后,端木伊人身边换了几个女保镖,端木伊人招手让女保镖拿过灵犀佩,调出一张符信祭了出去,等了片刻,符信连通,端木伊人笑容满面的道:“康叔叔您好,我是端木伊人。……我想向您询问一下,评议团对于文宝儿使用银翅是如何判定的……”
万仙会的评议团都是南瞻部洲的道术名家,端木家人脉广泛,里面刚好有端木伊人认识的人,可以直接了解到内情。
端木伊人和姓康的评议说了一会儿,掐掉符信道:“这位康叔叔是东华国的道术名家,现在是万仙会的评议,他说这事还在判定之中。评议团倾向于判定文宝儿施展的是妖族化身,目前文宝儿的申诉还没有交上去,可能事情还有转机。”
端木漪接口道:“万仙会是观瞻所系,规则谨严,文宝儿的射术在于蓝之上,本来没有必要施展妖族化身,她实在是太孟浪了。”
端木漪年轻时曾经参加过仙道会,知道触犯规则的严重性。
明钦忙道:“文宝儿以前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对规则可能不太熟悉。不知道万仙会对妖族化身是如何界定的,能不能设法让她继续比赛下去。”
端木伊人看着端木漪笑道:“文宝儿不能比赛,叶伯母可要开心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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