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决死

　　“公子莫非是信不过我？”

　　阎鸣筝虽然没有办法解除避死香的药力，金针渡穴的方法是她亲身试验过的，非常有效。她愿意帮秦素徽调治，也算是一片诚心。明钦推三阻四，难免让人不快。

　　明钦默然不语，心说你这是明知故问。阎鸣筝心思莫测，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姑娘不必多心。你伤势未愈，多休养几天，再帮秦姨诊治也不迟。对了，海兄既然来了，不如我和秦姨搬回去住，免得妨碍你们夫妻团聚。”

　　阎鸣筝面颊微红，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已经给海哥安排了厢房。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这多不好意思。”

　　明钦讪然一笑，这座阁楼甚是华美，可是孔雀特地为阎鸣筝准备的，让他们去住厢房未免有些鸠占鹊巢的感觉。

　　阎鸣筝轻哼了一声，她过来就是为了帮秦素徽医治的，现在明钦不让动手，她觉得很失颜面，悻悻地道：“我去给你拿变电器。”

　　“有劳，有劳。”

　　明钦坐着喝茶，过了半晌，阎鸣筝折转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灵气袋，甚是小巧别致。

　　阎鸣筝坐到一旁，取出导引线和变电器，递给明钦道：“这是我的，你试试能不能用。”

　　“多谢。”

　　灵犀佩背面有一道灵符，把导引线贴在上面，和变电器相连，放入电门，续电的过程很快，大概只需要盏茶功夫，灵符中灵力流转，变得苍翠欲滴。

　　灵犀佩大同小异，操作方式却也颇有区别。大体说来，有机关操作和灵气感应两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灵犀佩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机阵，里面有脉络连通，表面刻划了一些节点，通过这些节点便可以控制机阵的运作。

　　但这只是常人使用的笨方法，仙界虽然修行的风气极盛，相比之下，仍然是寻常百姓居多。凡夫的灵识有限，‘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对于经络脉穴尚且无法认知，更谈不上炼气修行。

　　而灵犀佩又是重要的传讯工具，需要一些保密措施。常人虽然可以暗设咒语，却很容易被破解。密咒类的法宝大多都有此缺陷。

　　为了适应修行者的需要，往往会对灵犀佩进行一些改造，去除表面的节点，直接用灵气感应，控制机阵。修行者的真气因人而异，颇有质性的不同，灵犀佩对真气的质性有记忆功能，即便同是修行者也无法开启。

　　这种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不过比起节点式的要昂贵一些。保密性能虽比节点式好一些，实际不过是个噱头，并没有本质区别。可能只是为了满足修行者的虚荣心吧。

　　不过灵气感应确实比节点式简便一些，当初购买的时候，明钦虽不深知两者的差别，还是觉得灵气感应更加顺手。

　　明钦潜运真气，灵犀佩有所感应，嗡鸣一声，闪现出璀璨夺目的华光。明钦心头一松，把变电器和导引线递还给阎鸣筝。

　　“你留着用吧。回头我让小由再买一个。”

　　变电器只是小玩意，值不了几个钱。阎鸣筝所谋者大，自不会跟明钦斤斤计较。

　　明钦笑了笑，便不坚持，“姑娘若没别的事，我去祭个符信。”

　　“公子请自便。”

　　阎鸣筝微笑点头，看着明钦上楼而去，搁下茶杯，返回房间调息去了。

　　明钦的通灵符里面没有多少符印，也就穆清绝、秦素徽、杜芳惜和沈荷裳几个。

　　这几天没有跟穆清绝和杜芳惜联络，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穆清绝是否还在追查毒师的案子，杜芳惜是不是回了枕戈城？

　　思来想去，明钦还是决定先和沈荷裳联络，问一问避死香的情况。

　　上回找杜芳惜要了沈荷裳的符印，还不来得及祭送，姬元苏不请自来，这事便耽搁了下去。

　　沈荷裳远在造化门，隔山跨海，时间也颇有差别。这边虽是早上，北西海只怕已是暮夜了。

　　符音祭出之后，灵犀佩嘀嘀嗒嗒响个不停，就在明钦胡乱揣测，沈荷裳是不是刚好睡下了。对面刺拉一声响起开封的声音。

　　“喂——”

　　听到沈荷裳的声音，明钦不由得心潮起伏，想起她的娇美风姿有种不胜怅惘的感觉。

　　“荷裳，是我。”

　　沈荷裳轻嗯了一声，“有事吧？”

　　明钦怔了一怔，接口道：“你那边是不是很晚了？”

　　“也不是很晚。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沈荷裳早从杜芳惜那里拿到明钦的符印，是以接到明钦的符信并不意外。

　　“你不在造化门了吗？”

　　明钦和沈荷裳的联系很少，上回还是借用杜芳惜的灵犀佩谈了几句。对于她的近况自然不甚了解。

　　沈荷裳轻声笑道：“我现在在沧海岛参加仙道会。这可是十洲三岛的难得盛会，可热闹了。”

　　沈荷裳进入造化门时间不长，有机会参加仙道会，自是颇为兴奋。

　　明钦恍然大悟，他在造化门的时候，四大道院已经在挑选出战仙道会的人选。推算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抚仙城的万仙会也是十洲仙会的一部分。

　　仙界修行风气颇盛，各种赛事蔚然成风。说到影响广泛，首推四大盛会：分别是武道会、天道会、神道会、仙道会。十洲三岛众仙会渊源久长，本是神族征选高手对抗龙族的比试。也是西王母蟠桃盛会的前身。

　　西王母入主天庭之后，将蟠桃会也带到了天界。邀请的对象已经大不相同。可说是名同实异，跟十洲仙会便无甚关系了。

　　十洲仙会是修行者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七海修士趋之若骛，沈荷裳进入造化门修炼时间甚短，明钦猜想她应该还没有资格出战仙道会，多半是去观摩赛事。

　　“你跟谁一起去的。参加比试吗？”

　　碧梧宫弟子不多，这次派遣萧绮参加射术比赛，得胜之后便可以出战十洲仙会。文宝儿因为妖族化身的缘故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萧绮应该颇有机会胜出，不过他来了檀江，没有关注结果，不知事情究竟如何？

　　“造化门来的有好几百人呢？我和清歌师姐、甄儿、凌波一起来的。对了，还有风掌院，她是这次的主事，我们都是托了她的人情。清歌师姐要参加一个比试，我们都不参加。”

　　沈荷裳是天南神尼的亲传弟子，修炼了她的忘情禅功，在一众门徒中可说是异数。她入门时间虽短，在天南神尼的悉心指点下，进益颇快。修为不在石清歌之下。

　　但石清歌是石惊弦的堂妹，风飘尘不知道明钦的真实身份，她将石清歌、沈荷裳引入太阳院，对石清歌尤其青眼有加，这次还给她争取到一个比赛的名额，虽说只是团体比试，至少也是一次不错的历练。

　　沈荷裳和洛甄、凌波住在一起，感情颇好，十洲仙会是难得的盛事，不但有造化门这样的显赫道派参加，七海散修也有不少。

　　风飘尘虽无法让她们全都参加比赛，跟随造化门的战队观摩赛事还是可以的。

　　“荷裳，你能不能帮我打听点事。是一种叫做避死香的香料，据说只有天罗岛才有。我想知道这种香料的药性和化解方法。你替我问一问风掌院。”

　　风飘尘不知道明钦的真实身份，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不如让沈荷裳代为打听，这应该不算太难。

　　“避死香？好，我记住了，我呆会儿就去找风掌院。你现在在哪儿？有危险吗？”

　　沈荷裳和杜芳惜时常联络，但杜芳惜也不尽知明钦的踪迹。上回联系的时候，明钦和杜芳惜前往浑坚城接应象主，行色匆忙，没有功夫多说。

　　后来沈荷裳发现明钦和洛甄、凌波颇为熟识，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她也将明钦在神光教的事打听了七七八八。这都是明钦和谭凝紫去往天女门之后的事，沈荷裳则和杜芳惜前往碧梧宫拜师，对此一无所知。

　　明钦笑道：“我在檀江岛。我很好，没什么危险，多谢关心。”

　　沈荷裳娇哼一声，“谁关心你了，我只是随便问问。那这避死香是怎么回事，你好像很急的样子。否则还没空搭理我呢？”

　　明钦知道沈荷裳阅历不多，人却甚是聪颖，坦白道：“确实一个朋友中了天罗殿的避死香，虽无性命之忧，据说要四十九天才能醒转，我也是束手无策，只好向你求助了。”

　　沈荷裳轻哦了一声，追问道：“什么朋友呀，男的女的？”

　　明钦哑然失笑，含糊说道：“是我在天女门的一位师长。”

　　“那就是女的咯，很漂亮吧。”

　　沈荷裳俏脸微红，明钦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她越是心生好奇，尽管知道这样细问没什么用处，偏是乐此不疲。

　　明钦偷眼看了熟睡的秦素徽一眼，嘿笑道：“一般吧。和你相比自然差了许多。”

　　“我不信。”

　　沈荷裳抿嘴一笑，忽听得推门之声，洛甄和凌波结伴回来，沈荷裳心头微慌，小声道：“不跟你说了。回头我问清楚了再祭信给你。”

　　造化门是七海第一大派，出战十洲仙会的人数也是最多的，下榻的客店颇为豪华，沈荷裳和洛甄、凌波住在一起，石清歌因为要参加比赛，和团战的姐妹同住，这几日比赛在即，很少回来。

　　造化门由风飘尘和几个地字辈师弟带队，风飘尘是太阳院的副掌院，又是征战十洲仙会多年的大高手，人脉广泛，做起事来也是轻车熟路。

　　上下两层的客房都被造化门包下，**外外又有仙会征选的护卫往来巡逻，安全上自无问题。

　　沈荷裳趴在松软的床榻上跟明钦说话，笑靥如花，说不尽的青春娇美。

　　洛甄、凌波和她过从甚密，感情颇好，知道沈荷裳性情颇冷，不易接近。她甚少和人通信，甚至连她父母都断了音信，这种情景可不多见。

　　沈家来到仙界之后，沈修能一病不起，叶芸湘花了不少冤枉钱才算帮沈荷裳兄妹买到仙篆，送到广鸣学宫学艺。当时灵犀佩流通未久，尤其在地皇县那等偏僻些的地方，更是价值不菲。是以几人身上只有一块灵犀佩。

　　之后沈荷裳跟着杜芳惜去往碧梧桐学艺，便和家里失了联络。她本领未学成，也一直没有机会回家探视。

　　“荷裳，跟谁通信呢？聊得这么高兴？”

　　凌波好奇心起，坐到沈荷裳身边笑着追问。

　　“是……是我杜师姐。”

　　沈荷裳不擅说谎，又不想让两女知道她和明钦有联络，杜芳惜的大名两女是知道的，她一语说完，自己倒先脸红了。

　　两女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异样。凌波轻哦了一声，若无其事的道：“杜师姐还和明公子在一起吗？”

　　上次明钦和沈荷裳通话的时候，被两女认了出来。她们不知道明钦扮作石惊弦，曾经来过造化门。不过三女容貌娇美，惺惺相惜，倒是谈论了不少关于明钦的事。

　　洛甄和凌波只知道明钦是天女门的弟子，天女门被神光教攻破，他跟着到了光明海，撞破了蔡汉卿等人的阴谋，帮助樊小鸾稳定了教中的局势，成为她跟前的新贵。

　　明钦受樊小鸾的邀请往玉京城疏松关系，一是想让神光教改头换面，成为合法团体，二来是要撮合万岱青和穆穆的婚事。哪知明钦一去不返，樊小鸾始终等不到他的回信，这件事便成了一桩悬案。

　　两女对明钦所知不多，之后跟着云轻素来了造化门，所知也只有神光教一段经历。沈荷裳则不一样，她和明钦同窗数载，又一起来到仙界，共经患难，洛甄感叹明钦救命之恩，牵肠挂肚，芳心暗许，凌波和她姐妹情深，形影不离，自然知道的甚是清楚。

　　不过明钦游踪甚广，洛甄又是沉静恬淡的性情，照理说两人的禀性不甚相合，凌波也奇怪她为何对明钦有那么深的感情。

　　沈荷裳性情高傲，家世优裕，在下界时也没有多少知心朋友，见到洛甄和凌波此等容貌人才，也觉得兴趣相投，几乎无话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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