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搬兵
“阎公子,你快来帮我。”
花紫玉阻止锦绣宫的弟子进来,但阎氏兄妹已经窥破了锦绣夫人的秘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花紫玉敌不过孔秀,只好向阎好勇兄妹求助。
阎好勇虽感诧异,但他是锦绣宫的客人,甚得锦绣夫人的礼遇,现在情势紧急,自然该出手相助。
“花姑娘莫慌,阎某来也。”
阎好勇人如其名,颇有勇力。眼见花紫玉难以支撑,立即大喝一声,飞身扑上。
四圣门虽是绿林帮派,道术修行却颇有渊源。门徒不拘何门何派,投入四圣门后,都会修习四圣的功法。阎不谷曾是四圣门的堂主,道术上深受四圣的影响。
不过他几个儿子却另有师承,对四圣门的功法濡染不深。
阎好勇是北海太玄都的弟子,太玄都是七海四大仙府之一,和紫府宫、金玉琉璃宫、九老仙都齐名,影响了整个龙族时代。
仙道复兴后,四大仙府相继衰落,但在道术界仍有相当的威望,信徒遍及七海。
阎不谷对四圣门的功法极为熟悉,他眼光老道,在功法修行上思想还是十分开通的。
很多道派都不允许弟子修习别派功法,这是为了保证本派功法的权威和弟子的忠诚度。
一个修行者要道术精深,成为一代宗师,必然要博采众长,自出机杼。修行者的材力禀赋没有完全相同的,境遇也千差万别,修炼虽然皆从模仿开始,必以精神独立为归趋。
先秦诸子都称道尧舜,或者师法黄帝、神农,但又都有自己的本来面目。修行之道总是亦步亦趋,依傍他人,便落了下乘。
但是妄自尊大,高谈什么无招胜有招,则是好高骛远,绝难有成。
有比较,便有优劣。一些道派明知自家的功法破绽百出,偏要标榜为无上妙道。自然不允许弟子广涉博通,明心见道,但对自己儿子却不一样,一定要让他转益多师,增长见识,这种龌龊的想法便是某些道派的普遍心理。
太玄都是三天君的治所,三天君便是神庭的三公,相当于人间朝廷的司徒、司马、司空,太玄都即是神族的政事堂。太古时代,龙族席卷天下,并吞八荒,神族被迫迁徙。一支逃往天界,一支逃往海外。
三天君随同天皇帝俊逃往天界,海外的形势则比较复杂。名义上太玄都是三天君的治所,但三天君远在天界,无法治事。实际权力则在几位神通广大的古神手中。
祖龙征天失败,帝国土崩瓦解。下界一度陷入万族乱战的局面。合久而分,分久而合,神族恢拓九曜诸天,终龙族之世,始终没能收复下界。
但是海外仙族则和龙族合作,出现了许多累世簪缨的仙阀,龙族掌管政务,道术则在仙府的掌握之中。
当然,万族大战之后,帝俊退位,西王母入主仙界,扶植逢蒙父子再建天庭,天界神族和海外仙族合而为一,人族帝王号称天子,以儿皇帝自居。三界重入神族的掌握,建立起天条森严的神道统治。
神道兴起,仙道衰落,神是天地万物执掌者,仙则是神族的迁客。但是神道的崩毁,反而使得神族焕发生机,许多仙人心忧时局,存亡继绝,造成了仙道的大繁荣。
神和仙也便衍化成两种不同的道术。一个代表颛制秩序,一个代表自繇平权。
西王母虽是海外仙宗之一,却是神道的代表人物。
孙悟空扶保唐僧西天取经的时候,在万寿山五庄观偷吃了镇元子的人参果,遭到清风、明月二童子的羞辱,愤而推倒人参果树。结果又斗不过镇元子,只好帮他遍寻仙方,医治果树。
孙悟空曾到十洲三岛求取仙方,请教蓬莱三仙。三仙说起镇元子的来历,说他是地仙之祖,而三仙则为神仙之宗。
如来佛祖说,周天之内有五仙,五虫。仙是天、地、神、人、鬼,虫是蠃、鳞、毛、羽、昆。五仙五虫的说法并非一成不变。蠃就是倮虫,以人类为雄长。佛家昌言众生平等,并不特别避讳人族,仍列为五虫之一。鳞、介同为水族,祖龙臣伏玄武之后,龙为皇,龟为相,永为不侵不叛之臣。玄武是介族雄长,既已避位为相,五虫不列介族也说得过去。
仙族较神族为后起,神族血统比较纯正,皆为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的后裔,仙则以道术为标准的,所以仙的涵义远较神为广远,神仙也为五仙之一。
在天为天神,在地为地祇,在人为神明。龙族可说是神族的头号大敌,双方分庭抗礼达亿万年之久,龙族固然是衰疲不振,神族同样屡遭重创。
万族大战中,帝俊左袒龙族和妖族,九大金乌皇子皆被大羿射杀,帝俊本人也不知所踪。神族盛时的古神族几乎凋丧殆尽,盘古归化,皇天被废,刑天和帝俊争夺神王败死,夸父和祖龙作战,败死。共王怒触不周山,陨命。只剩一个雷神夔龙,是伏羲、女娲的感生父。
帝俊的退位可说是古神族血脉的终结。神族万世一系的皇统从此便斩绝了。逢蒙虽曾扶植仅存的小金乌为天帝,已经是一个傀儡。玉帝又将他废黜,沉入东海。
逢蒙将女儿嫁与小金乌,生下二子一女。长子阳诛,次子阳戬。玉帝将妹子压入桃山,追杀两个外甥。赖东王公和太上老君力保,才留下性命。
但是玉帝对两人始终心怀猜忌。后来张媱改嫁东王公,两子也都改为杨姓。帝俊是太阳之精,以阳为姓。东王公则是少阳之木,以杨为姓。杨朱拜太上老君为师,创立杨学,和墨子中分天下,极一时之盛。后来继承东王公的爵,为东极青华大帝,六御之一,也是玉帝的继承人。
但是玉帝下诏将六御削为四御,玉帝和杨朱皆屏除六御之列,一升一降,无形中剥夺了杨朱继嗣天帝的可能。
杨戬则投入元始天尊门下,为玉鼎真人弟子。神通广大,在封神大战中屡立战功,肉身成圣。堪称是天庭第一战将,可惜玉帝对他疑忌更深,驻扎灌江口,连带兵上天的权力都没有。
两人可说是古神族后裔中较有作为的,然而已是有名无实。封神大战后,姜子公分封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成为天庭的新贵,也是神职的主要成员。这些新神多半是截教门徒,四灵妖族后裔,胸无点墨,不识治道,无怪天庭乌烟瘴气不能有所作为了。
当初龙族混一四灵,兼领山海,击破夸父大军,攻伐昆仑神庭,帝俊仓皇出逃,东王公、西王母和风神禺彊则建造巨葫,搭载亿万神族子民逃往海外。
也有少数神裔留守昆仑山,其中地位最高的镇元子,元就是本源,根基的意思。神族的根本就是昆仑山,镇元子留在昆仑山,坚持斗争,平陆的神裔皆奉他号令,其他神裔则逃往天界和海外,所以号称地仙之祖。
仙是神道崩毁之后的迁客,也是神庭覆亡之后才有的称呼。至于蓬莱三仙则是海外仙道的开创者,三星也可说是仙道的三天君。
仙道代表着一种新的道术追求,神道以力为威,追求的是力量和威严。仙道则兴于民间,更加世俗化。福、禄、寿便是仙道修行最为普遍的追求。
寿即是长生久视,可说是仙道修行的重要标志。
西王母入主天界之后,三界重归于统一,神道复昌,十洲三岛几乎成了化外之地。对天庭的影响日益微弱。
万族大战之后,太元圣母命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下山传道。元始天尊的道场在昆仑山,通天教主的道场则在海外。
是以海外仙族进入截教修行的很多,结果经过封神大战死伤殆尽,海外仙族的衰落跟截教的覆亡也有很大关联。
阎不谷送阎好勇到太玄都学艺,自然是心慕太玄都上古仙府的美名,用意不可谓不周详。但是阎好勇在天罗殿耳濡目染,心术和阎不谷如出一辙,太玄都虽有盛名,仙道衰落之后,已不能称前时之闻,道术水准已经有些不如人意。
阎好勇在阎不谷几个儿子中年纪最长,他降生的时候阎不谷还是四圣门的头目,家境平常。是以他还下过不少平实功夫,对四圣门的功法也颇为熟悉。
孔秀施展的离幻掌正是四圣的高明功法,不过四圣门派系众多,很多头领自出机杼,分授弟子。虽是同出一源,却未必认得。
阎好勇功力浑厚,颇有勇力。他目光一扫,看到绣榻旁边放着一支六尺多高的灯檠,大步冲上抓了在手,当作狼牙棒之流的武器舞弄起来。
阎好勇震喝连声,将灯檠舞得虎虎生风,面目凶悍,咬牙切齿,看起来甚是卖力。
孔秀猝不及防,也微吃一惊。在阎好勇的抢攻下,展动身法避闪,以免被灯檠砸到。
花紫玉稍得喘息,她面红耳赤,香汗淋漓,浑身有种火炙的感觉,颇不好受。
“花师姐,到底怎么了?我们进去帮你。”
锦绣宫的弟子听到房中动静不小,一个个惊慌失措。房中打斗声颇为激烈,自然瞒不过大家的耳目,花紫玉虽欲遮掩也没有好的办法。
“你们不要进来。我能够应付。你们守好门户,不要让恶贼逃出去。”
花紫玉焦头烂额,一来被孔秀的离幻掌侵入气窍,燥热难当,颇有不适。二来担心锦绣夫人的机密泄露,名誉扫地。但众弟子若是一拥而入,她也阻拦不住。只是下了严令,撑得一时是一时。
“那师傅怎么办?师傅可好?”
众弟子也关心锦绣夫人的安危,虽说锦绣宫的弟子也没有见过锦绣夫人的面容,但是锦绣夫人对门人弟子颇为照顾,在锦绣宫门下衣食无缺,待遇比寻常帮派好的多。众人对锦绣宫人颇为歆慕,越是见不到她的面目,反而增加了几许神秘感。
“师傅没事。师傅神通广大,岂是些许跳梁小丑所能伤害。你们要谨守门户,不可自乱阵脚。”
花紫玉身形微晃,几个起跃落到门户,小心上好门闩,以免门外的弟子不管不顾冲了进来。如果只是一个孔秀的话还好说,她本领再高,毕竟人单势孤,花紫玉再加上阎好勇、阎鸣筝兄妹大可应付。
“是,是,师姐放心。你们几个去守住门窗,不要让刺客跑了。”
年长的师姐大声吩咐门人在外面严防死守。花紫玉闻言大吃一惊,孔秀是震破窗户冲进来的,窗扇敞开,屋里的情景一览无余,自然不能让外面的弟子看到。
花紫玉飞快移步,前去关窗。外面的弟子动作甚快,已经堵到窗前,看到房中翻飞的人影,只是没有花紫玉和锦绣夫人的命令不敢擅入。
“师姐,弟子防守不利。请师姐恕罪。”
锦绣宫的弟子多是女子,还有不少正值妙龄,相貌甚稚。看到花紫玉毕恭毕敬,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她们大多是檀江的贫苦子弟,来到锦绣宫可以读书写字,又能够修习道术,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锦绣夫人让姬元苏、花紫玉等弟子督促门徒,挑选弟子并不苛责,督促也不十分严厉,门中风气甚好,大家情同姐妹,颇有些学宫的性质。
花紫玉猛吃一惊,慌忙朝绣榻望了一眼,还好锦绣夫人虽是异类,却心智颇高,知道孔秀想要抓她,也设法躲避,没有落入众弟子的眼中。
这几个弟子年龄甚稚,入门时间不长,道术修为甚是浅薄,自然不是孔秀的对手。
花紫玉心念转动,斥喝道:“你们修为低微,不是刺客的对手,快躲开了。这里有我和阎公子应付就可以了。”
“我们……我们……”
几个女孩怔了一怔,自惭武艺低微,不能保护师傅,为师姐分忧。又不愿退缩避战,面孔涨得通红。
“小丫头……”
虽是情势紧急,花紫玉也不由哑然失笑,这些弟子习武学文,整日在园子里修行,尚没有沾染多少江湖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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