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围城

　　杨宅也没有多少屋子，秦元义一递眼色，亲兵们冲出去到处砸门搜寻。

　　缪异冷笑道：“秦右使，这里可是‘阴间’重地，乱来不得。”

　　秦元义冷着脸并不搭腔，众亲兵一阵冲撞，将阴间人员都驱赶到院子里。

　　血月听到动静不对，慌忙穿了衣裳出来查看。

　　“快起来吧，火烧眉毛了。”

　　血月看明钦仍然不慌不忙靠在床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昨晚让明钦调弄的狠了，浑身软绵绵的，隐隐有些酸痛。

　　血月啮了啮粉唇，白了明钦一眼，外面亲兵大声砸门，“里面的人听好了，快开门。”

　　血月怕他们砸坏了房门，冲过去抽了门闩，看到秦元义和厉魁站在院中，不由心头暗惊。

　　“小月，你总算出来了。”

　　厉魁大喜过望，快步冲到近前，喝退两个亲兵，面上露出温柔之色。伸手去揽血月的香肩。

　　血月微吃一惊，急忙退了两步，蹙着娥眉道：“厉参赞，你找我做什么？”

　　厉魁怔了一怔，急切道：“小月，你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的。”

　　血月摇头道：“我已经嫁人了，希望参赞莫要纠缠。”

　　“这是阴谋。”

　　厉魁忿然变色，抑制了一下情绪，和声道：“小月，你不要怕，有我和秦右使为你作主，不会让奸人的阴谋得逞的。”

　　“厉参赞，久违了。”

　　明钦看厉魁情绪激动，知道血月应付不来，看他和秦元义形容狼狈，昨晚的战况不问可知，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明钦和厉魁也有数面之缘，除了他带人刺杀呼延海妖那次，两人也无甚接触。厉魁是地位显赫的兵马参赞，秦元义的亲信，自然不把明钦放在眼里，做梦都想不到明钦会抢了他心爱之人。

　　明钦揽住血月纤细的腰肢，得意洋洋的道：“厉参赞，我劝你不要做梦了，我和小月已经成婚了，我们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可不是你能破坏的了的。”

　　血月粉颊微烫，轻轻挣扎了一下，心中甚是甜蜜。

　　“你……我要和你决斗。”

　　厉魁怒发如狂，狭长的面孔涌起一股血气，探手拔出肩上的铁戟，跃到院中，指着明钦叫道：“来，来，有胆的和我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血月知道厉魁修为极高，抓住明钦的手臂，紧张道：“你不要去，咱们去见教主和杨左使，会有办法的。”

　　厉魁有秦元义撑腰，章名世尚且避忌三分，和他比斗不论输赢，明钦都占不了便宜。

　　“放心。咱们做夫妻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明钦说着手掌下移，在她丰腻的臀瓣捏了一下。

　　厉魁一直注视着两人，瞅个正着，两眼如欲喷出火来。

　　明钦低声笑道：“这修罗鬼真是讨厌。我摸自家娘子，他跟着眼红什么。”

　　血月轻啐了一口，“你答应我不要跟他拼命，祸是我惹下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明钦皱眉道：“小月你又不乖了，看来服侍你的还是不够。”

　　“去你的。”

　　血月屈肘撞了明钦一下，想起昨晚无休止的攻伐娇躯便有些泛酸，“你是不是八辈子没碰过女人，我都快让你弄散了。”

　　“姓明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磨磨叽叽做什么，快滚出来决死。”

　　厉魁眼见明钦和血月耳鬓厮磨，不由得妒火中烧，恨不得将明钦撕成碎片。

　　明钦哈哈笑道：“我是不是男人小月最清楚。你早晚要死的，多活一会儿不好吗？”

　　秦元义看厉魁气得暴跳如雷，担心他心浮气躁，让明钦钻了空子。轻咳一声道：“明老弟，你也知道小月是厉参赞的心上人。为何夺人所爱，既然你们都深爱小月，何不来一场公平较量，失败者自动退出。你也是修道之人，难道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明钦淡然一笑，“秦右使所言极是。既是公平赌斗，便需说明规则，又需请教中头领作个见证，免得有人输了不认，纠缠不清。”

　　秦元义想借此机会除掉明钦，翦除章名世的亲信，离间章名世和杨深密的关系。

　　明钦的话正中下怀，不过他若是答应下来，明钦必然要求章名世来做这个见证，想除掉了恐怕就有些困难。

　　秦元义踌蹰未答，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沉雄的声音，“老夫来做这个见证。”

　　秦元义脸色微变，只见章名世、杨深密、祝玄同等几个大头领都赶了过来。

　　章名世目光一扫，“秦右使和厉参赞返回总坛，怎么不到聚义厅去。听说昨晚紫府国水师攻打我教水军，不知战况如何？”

　　秦元义挤出一丝笑容，从容道：“紫府国水师趁着夜色突然袭击，幸好我和厉参赞早有防备，双方互有死伤。我看计划有变，特地回来和众兄弟商议对策。厉参赞挂念小月，我拗他不过，这才先来深密兄这里探问一下。岂知教主居然将她连夜许配给了明老弟，这一女二夫可是有些麻烦。厉参赞十分愤慨，我正在这里劝他呢？厉参赞不远万里襄助我教，公而忘私，天人可鉴，教主如此安排似乎有些棒打鸳鸯的嫌疑。”

　　章名世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厉参赞受血池委派，襄赞教务，本教投桃报李，何曾有过亏待之处。但本教上仰天心，除暴安民，决不可做欺男霸女的勾当，我等头领更当以身作则，明兄弟和小月同在阴间做事，情投意合，岂能因为厉参赞的缘故拆散他们？这事到底谁先谁后老夫可有所不明，厉参赞又是如何认识的小月？”

　　“这……”

　　厉魁面色微变，他是行刺呼延海妖失败被血月所救，才动了心思。这一节如何能明白说出。

　　秦元义忙道：“事已至此，谁先谁后便不必深究了。既然厉参赞和明老弟都是修行之人，不如让他们来个比武招亲，谁若是输了自己退出，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教主、深密兄，你们以为如何？”

　　据说泰西骑士有决斗夺爱的风习，中土侠客也有比武招亲的故事，可见人情相差不远，不过比武决胜只能适用于少数人，当初楚汉相争，两军对垒，项羽自负勇力，要与刘邦单打独斗。刘邦却说，‘我宁斗智，不斗力’。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类以智巧取胜，勇力本非所长，文人以文会友，武人比武较力，可谓善用其优长。

　　厉魁是天残血池委派的兵马参赞，统帅全教兵马，祝玄同、庞云达都屈居其下。论道术修为也可圈可点，否则也不敢率众行刺呼延海妖。

　　明钦虽说生具异相，毕竟年纪甚深，能有多高修为。厉魁败阵而去只说是被呼延海妖打伤，秦元义并不知道厉魁曾和明钦交过手，他对厉魁甚是倚重，觉得斗败明钦是十拿九稳。只是当着众头领的面不能结果明钦的性命，但是夺走血月也能扫一下章名世的颜面，让杨深密不敢起异心。

　　“明兄弟，厉参赞要和你比武较力，你以为如何？”

　　章名世看似征求明钦的意见，但他不直接反驳秦元义显然是默认了这个提议。秦元义是血池特使孔烛一手提拔，根基浅薄，不足为虑，但厉魁是血池委派的兵马参赞，手握重兵，他极力辅佐秦元义，对章名世威胁很大。要想扳倒秦元义，必须先除去厉魁，但章名世身边并没有厉害高手，能和厉魁一较长短。

　　章名世和呼延海妖又不能亲自动手，两人拉拢明钦无非是看中他修为不凡，是个可用之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可是明钦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明钦飒然笑道：“正该如此。不过刀剑无眼，倘若在下不小心伤了厉参赞，还望教主和秦右使海涵。”

　　“你能伤得了我？我还怕失手把你打死了。”

　　厉魁瞪大眼珠，咬牙切齿的道。

　　秦元义摆手道：“大家都是教中兄弟，点到为止，论个高下，不必生死相拼。”

　　他这话是对着明钦说的，厉魁气势汹汹，又是兵马参赞，位高权重，他若是把明钦打死了，有秦元义弥缝，也不会承担多大罪责。

　　明钦若是出手容让，必会被厉魁所乘，秦元义打仗不行，但他掌教多年，心计过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即是点到为止，我看就不必使用兵刃了，请厉参赞把铁戟寄下。”

　　章名世熟知厉魁的手段，使一双铁戟，重达八十斤，双臂有千斤力气，能征惯战，杀人如麻。让他放下铁戟，如同断其臂膀。章名世也不要明钦打死厉魁，只须将他当场击败，败军之将，无以言勇，日后在众头领面前哪还抬得起头来。

　　“我不用铁戟用什么？”

　　厉魁和明钦交过手，知道他能幻化羽翼，如果弃了铁戟可是够他不着。

　　秦元义插口道：“厉参赞不用铁戟可以，明老弟须是不能变化羽翅。否则两人谁也打不着谁，如何能分出胜负。”

　　厉魁以气力见长，明钦能幻化羽翅，自然要灵妙许多。秦元义限制他使用金翅，两人便只能拳脚力拼，明钦年纪轻轻，功力必然有所不如，胜算又低了几分。

　　功力和器量关系密切，器量便是积蓄真气的容器和限度，武人的丹田，天人的金丹，真人的元婴，神人的元神皆为容器。以容量而论，显然丹田不及金丹，金丹不及元婴。以天地为器，宇宙为量，便是庄子所说的，‘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而游于无穷’。

　　一般来说，修行者都需要一个积蓄真气的容器，但不管丹田、金丹、元婴，器量终究是有限的。器量有限，便会充盈。盈满之后便不会加增，这时便叫作大成。

　　许多修行者难以提升境界，继续修炼可以将真气变得精纯。这就好比整理凌乱的房间，使家什各得其所，挤出一些空间来。真气变得精纯之后，叫作颠峰期，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功力是不会再有显著提升了，由于容器是有限的，再如何提纯真气也无法改变这种状况。

　　有道是‘拳怕少壮’，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境界停滞之后保持颠峰期已经很难，是以修行者道行越高，往往是颜若童子，风度翩翩，而武道高手却有鸡皮鹤发，功力精纯的。

　　这便跟各自的器量有很大关系，武人的丹田不同于金丹、元婴，后者都是精气凝成的实体，丹田又叫气海，气是容易流动溢散的，武人格斗全靠真气的势能，好比是积财千日，用于一时，聚之如锱铢，用之如泥沙，炼气之后提纯然后又很快用掉，真气精纯只能增强一下功法的威力。金丹、元婴则是坚牢的实体，器量也不可同日而语，修行者善于运用自然之威，真气很多时候是推波助澜的作用。

　　真人、神人就好比是大富之家，日常用度不会摇动根本，武人如同寻常百姓，虽然夙兴夜寐，勤苦有加，却积财无多，用之易尽。

　　功力在境界相同的对手之间，作用不是特别突出。功力深厚的优势一般要在数十招以后才会突显出来，而很多时候分出胜负并不需要打那么久。当然功力深厚的人也可以选择先手压制，但对手只要能抵强一波攻势，真气消耗太快同样会后继乏力。功力的作用其实是为了发挥精妙的招式，所以比武较技招式还是非常重要的，‘一招鲜，吃遍天’。

　　而且同样的功法在不同境界的修行者施展出来，效果也截然不同。仙界服食法门盛极而衰，功力非积年苦修不可，功法招式则可以用兵刃弥补。

　　虽然说，‘一力降十会’，单有功力显然是无法克敌制胜的，最多也就是抗揍一些。

　　秦元义不许明钦幻化金翅，就是逼他跟厉魁比拼内力，厉魁不用铁戟虽说有些弃长用短，和明钦的损失一比可就小多了。

　　“好，我不用铁戟。”

　　厉魁对明钦的金翅也颇为头疼，明钦无须高飞远飏，凤凰金翅进可攻，退可守，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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