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活口
强权政治，自然有强权政治的好处，比如说自信。
火魔人并不认为蛮牛战阵有什么了不起，这帮野人不过是习惯用偷袭手段的下三滥，占据了战场的先机才让他们损失惨重。一旦军队站稳脚跟，这些蛮荒的蛮子们将彻底暴露在军队的兵锋之下，成为士兵们的战绩。在军队面前，蛮牛战阵的攻击强度根本就不值一提。
圆阵，不过是军队最粗浅的阵法，这是和方阵一样，军队训练的基础战阵。
可同样，圆阵也有其特别的优势，防御严密，各个方向的防御均衡，让对手很难突破。当然基础战阵的劣势也很明显，圆阵很难在战斗中移动，或者说移动速度缓慢，在战场上只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更不要说追击敌军，能够保持正常行军速度的一半，已经是将领出色，士兵优秀的表现了。
好在蛮牛战阵的表现似乎要冲击一下圆阵……
这让火魔人和兴奋，终于可以给对方一点教训尝尝了。
可李顿会让炎龙如愿吗？根本就不可能，冲击军阵在他看来，没有重骑兵怎么行？就算是没有重骑兵，重步兵呢？这些蛮牛都没有。既然没有，就干脆不搭理对方。战阵绕过火魔人的圆阵，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下，在战场上划过一道圆弧。
然后在上百火魔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下，脱离彼此武器接触的交战区域，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火魔人，也不是炎龙，而是苍鹰叛徒。
偷袭发起的时候，那个苍鹰部落的叛徒迟疑了一会儿，被排除在了火魔人的群体中间，分离了开来，而这让他和火魔人战阵中间的距离超过一百步。
这点距离在平常几息时间就能奔跑抵达，可在战场上，刀剑如林，尤其是火魔人的圆阵根本就不可能接纳他。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战场铁律。因为如果要接纳这个给火魔人带路的向导，圆阵就必须要有一个缺口接引。万一蛮牛战阵趁着这个机会紧跟在后呢？这是破绽，虽说电光火石之间，几息的时间而已，可只要这么一点时间，整个战阵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当然【三才阵】也不是没有缺陷，攻守兼备的战阵最大的缺陷就是攻击力不足，防御力也同样不足，只能说尚可，无法和纯攻击阵法和纯防御阵法相比。万事万物都是相互相成的，凭借【三才阵】想要击破防御力最强的圆阵，连李顿都没有想过。不过【三才阵】无疑是古代军阵中最厉害的基础模板，这个战阵可以无限制地添加。比如说增加火枪兵和长枪兵的数量，这就是【西班牙方阵】；如果增加轻骑兵，可以演化成【鱼鳞阵】；如果增加重步兵和重骑兵……李顿想想就觉得厉害，等老子有了犀牛蛮骑，只要一个冲击就能将眼前的圆阵冲个七零八落。至于现在，好吧，用脑袋撞石头是傻子的表现。
当然如果火魔人将战阵打开，接纳他们的向导，李顿不介意再冲击一下，给这帮家伙一点更深刻的印象。而这个险，火魔人是绝对不敢冒的。尤其是火魔人中间的头领炎龙，士兵看不出蛮牛战阵的威力，低级军官看不出蛮牛战阵的威力，难道他也看不出来吗？
精英不是说孔武有力就是精英。
需要配合眼界，学识，还有高贵的身份。
而这一切，炎龙完全不缺。
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部落向导，让火魔人付出巨大损失，虽说不过是可能出现的损失，这也是火魔人不能接受的。炎龙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在蛮牛战阵转移目标的那一刻，他就看出来了，对方的目的可能自始至终都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向导。
不过奇怪的是，向导没有选择逃跑。还愣在当地，这在战场上几乎是寻死的做法。如果这家伙扭头就跑，对于李顿来说，才是真正棘手的大问题。对方也是这片山林的土著，对周围地形熟悉的程度甚至好过蛮牛部落的战士。一旦逃入山林，再要找到对方就难了。这样正好，李顿也不想平添意外，解决到这个‘蛮奸’、‘叛徒’，他至少能够安心和火魔人周旋了。要是留着这个祸害活着，才让他头痛呢？
“格桑，你还愣着干什么？”
青木的弓已经拉开，嗡的一声，箭矢如同一道闪电，飞奔而出。穿透身体的箭矢失去了最后的动力，就连射箭的青木也是愣了一下，对方没有躲？
已经堕落成了叛徒，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可让他吃惊的是，对方的意图仿佛是在寻死。这样的举动让格桑愣住了，他已经认出那个人是谁，是教授他战斗本能，在部落里一直是他的偶像，在一次和部落首领剧烈的争吵之后，愤而离开……再次相见，没想到是一定要见生死的局面。格桑略微的迟疑，却让蛮牛战阵出现了一丝的混乱，好在李顿警觉，大喊道：“抓活的。”
已经中箭的‘叛徒’根本就没有抵抗，在雷巨手里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提溜起来，甩给了格桑。怒道：“你既然不忍心下手，就背着他。”
李顿还想从‘叛徒’嘴里获得一些火魔人真正的消息。他们抓的那个火魔人虽然被吓破胆了，竹筒倒豆子般有什么说什么，可问题是身份地位太低，一个普通士兵，会知道多少首领的想法。可‘叛徒’不一样了，这家伙虽然被火魔人鄙夷，可炎龙需要他给军队领路，还有很多白头山隐秘需要他来破解。两人的交谈机会肯定很多，或许能从叛徒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蛮牛战阵在火魔人和炎龙惊诧的目光下，抓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人，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再次溜了。作为火魔人的头领，炎龙自始自终都没有再次下达追击的作战命令，他怕被李顿在瞎耍一次，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没有，他都没脸指挥士兵做事了。
这一幕，让炎龙很无语。
原本他是颇为欣赏李顿的，当然很可能是李顿压根就不领情。你丫一个奴隶社会的小贵族，还想和新时代的有为青年交朋友？
啥叫高攀知道不？
啥叫高不可攀知道不？
……
“少爷，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少了剑十五把，枪若九支，盾牌……”管家觉得很跌份，那帮蛮人根本就是叫花子投胎，什么都要。要不然蛮牛战阵离开的那一刻，不仅管家，连炎龙都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后世有一种技艺叫复刻，有一种游戏叫COSPLYA。而蛮牛战士完全是复刻了火魔人的军队，怎么可能没有熟悉的感觉？
李顿是会过日子的人，碰到金属盾牌，他笑纳；刀剑，他笑纳；长矛他也笑纳……反正连铠甲都是穿着火魔人的。从背影上来看，蛮牛的战阵和火魔人的战阵有什么区别，铠甲武器都是一样的，要不是火魔人被欺负惨了，说不定还以为蛮牛战阵是友军呢？
炎龙生气地摆手道：“这些不用说，就说伤亡。”
“战死十六人，重伤二十二人，轻伤不计。”管家惶恐地回答，炎龙这次带领的军队是一百五十多人，仅仅一次偷袭就让他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军力。如果蛮牛部落还要继续纠缠下去的话，炎龙很可能要在这片山林里歇菜。
管家犹豫道：“少爷，部落人不服王化，其野蛮无比，不如先回王城。集结家族士卒，再行计较，可好？”
炎龙摇头道：“回去，再想来就不容易了。遗迹没有找到，等到再次来，说不定连一个向导都没有，还有机会找到遗迹吗？再说，我看对方人数不多，此战损失颇大，是因为我方没有防备的，一旦有防备，他们那点人奈何不了我们。”
这话一说出口，已经表明了炎龙的决心。不见巨石遗迹，他绝不回去。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有说，他并不认为这次损失对他来说是一次惨败。事实上，炎龙还在感慨，这一次来蛮荒腹地是来对了，王城哪些高高在上用鼻子看人的家伙肯定想不到，一个蛮荒的小头目，竟然能训练出战阵。
当然，唯一让他很郁闷的是，作为受过正统军事教育的炎龙，对于战争并不陌生，可陌生的对手让他却束手无策。正规军有正规军的好处，处处规范，炎龙受到的军事教育让他对于战场有种一板一眼的束缚，可大军作战，纪律是维持军队战斗力的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可是李顿却没有这种顾虑，他别说正规的军事教育，他连当兵的朋友都没有。
以至于他的战术，有种鬼神莫测般的突然，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说的就是李顿。
这样的对手，对于炎龙俩说绝对是最头痛的。而他听着损失报告，脑子里却不停地神伤，再次遇到李顿该怎么办？
在蛮荒部落，李顿却惊诧于那个背叛苍鹰部落的‘蛮奸’，格桑阴沉着脸，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牙根要紧，内心挣扎着要改如何面对这个原本部落中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愧对部落，还要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压抑在格桑胸口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甚至摇着乌头的肩膀，无视对方的伤口已经快被搅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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