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一退皇太极——骂
后金大军旋即拔营，留精锐火器营殿后，骑兵护住左右两翼，浩浩荡荡向南而下，遇宜川城不入径直奔向定州。
皇太极原本的作战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已经战死的屯布禄按照进军前的计划应该率本部兵马留下来攻克宜川。
但现在明军在附近神出鬼没，此时留下一支部队攻打宜川显然有作死的倾向。
再加上三军一夜未眠饥渴难耐，皇太极急于找一处开阔地休整三军，对于宜川这样的小城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反正里面也没多少守军，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或许，郭山小城也是在这样的惯性思维下被他不自觉的摒弃在外了。
为了提防明军再次发起突袭，两翼骑兵一直前后游弋，保持着高机动性，虽然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乘一次备马，但也难免略显疲态。
这在皇太极的计划之内，从宜川到定州不到一百里，只要咬牙坚持到了开阔地，三军就可以得到休整，自己也可以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个明国铁焰军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后金一路疾行，远远看见了郭山那座不起眼的小城。
皇太极这才忽然想起，在地图上还有这么一座城呢。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三年前进攻高丽的时候，时值辽东大灾之年，和后金大军一起进入高丽的还有好几万户饥民。
丁卯之战后，后金和高丽名义上的边境线在鸭绿江一带，但实际上清川江以北已经成了后金和高丽两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地带。
您想想，虽然各地官员还是高丽派遣，可后金安置过来的几万户饥民就是十来万人口，结果是外来者安居乐业，本地人纷纷背井离乡南下求安稳，在人口比例上首先就已经不占优势。
这些饥民里面也不全是饥民，其中安插着大量细作。皇太极是很擅长玩无间道的，辽东军就曾经因为城中细作吃了不少大亏。
所以在原本的历史上，丁卯之战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清川江以北鸭绿江以南都处于放养状态。
皇太极这一次进攻高丽比势如破竹还势如破竹，甚至敢于绕城直奔高丽大后方，这里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所以即使看见了郭山他也没多想，此地距离定州已经只有二三十里，继续绕行！
绕？
恐怕是有点困难。
这里也有一条无名小河横贯，但不同于那条村后的小河沟，这条无名河因为河床落差极大，水流十分湍急。年深日久，在大地上冲刷出一道五六米深的沟壑。
河水不深，但是河沟可不浅。一直到近代，这条小河沟还变成了大河沟，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还上过报纸——保卫郭山大桥。
现在郭山大桥没有，郭山木桥倒有一座，而且木桥之上有人防守。
这两个生于不同时代，原本八十万杆子也打不着的人，终于第二次面对面了。
皇太极一看到桥上那些穿着迷彩服的明军，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眼珠子都红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偷鸡摸狗让你占点便宜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站在路中间和我正面刚！
这座桥，无论在谁看来都算不上什么天险。虽然河岸多丘陵，桥下有河沟，但这河宽不过二十余米，深不过五六米。对于数万后金大军来说，拿人填出一条路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桥上的徐靖边和蒋冲驹也是这么想的，对于自家镇主忽然要来这么一出感到十分困惑。这里既不是当阳桥，自己这群人里也没有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更没有一声吼喝断桥的猛张飞。
蒋冲驹不敢说话，生怕再说错什么。徐靖边犹豫半天，壮着胆子问道：“镇主，既是要决战？为何不全队齐来，至少把所有武器弹药都带上呀……”
何顾直视着前方的黄龙伞盖：“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决战，小徐呀，你要好好看认真学，战场将来是要靠你们的。”
听完这句话，徐靖边激动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准自己会成为和那些军部大佬们肩并肩的存在啊。
蒋冲驹在旁神色复杂，作为军事学院一期生里的佼佼者，在登州出发之前他被何顾寄予厚望，任命为征东大营副指挥使。
可怎么自己就忽然变得不受待见了？蒋冲驹隐隐约约摸到了点儿头绪，但又不是特别明白……自己现在能做的，唯有尽力以表现证明自己。
皇太极一见何顾登时恨的咬牙切齿，立刻擂响战鼓挥动三军徐徐向前压进，但距离桥头还有数百米的时候，他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孙子，不会又是玩的地雷阵吧！
战鼓声戛然而止，如潮般的脚步声‘轰’的一下停了下来。皇太极有些犹疑了，自昨夜以来，这个何顾一直玩的是鸡鸣狗盗，没理由现在忽然转了性子带着几十人和自己上万人硬拼啊。
莫非……其中果然有诈？
后金大军忽然止步不前，那边厢何顾的声音通过扩音筒传了过来：“建奴鼠辈！你家何顾爷爷在此，尔等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实乃匹夫之辈。”
桥上的铁焰军脸蛋子一阵哆嗦，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感情镇主还真拿自己当张飞了啊……
对于何顾来说，骂街是不需要动脑子的。
“我从未见过尔等这样厚颜无耻之徒！以数万人之众胆怯于十数人之寡，匹夫之勇何在，廉耻何在！”
“皇太极，你妈在喊你回家吃饭哪！”
后金三军肃静，沙场之上风声呼啸杀气森然，但何顾这‘收冰箱彩电旧电脑’般的喇叭声，令这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战场变得滑稽无比。
叔可忍，婶不可忍！不就是埋了地雷吗！
皇太极一板那张被骂的火辣辣的脸：“前锋听令！”
愤怒的后金士兵齐声呐喊：“有！”
皇太极把牙一咬：“给我掘地而进，谨防地雷！”
晴空万里，近千名后金士兵面对敌人没有扬起屠刀，而是挥舞起了锄头……
历史告诉我们，在一些战争之中运气很重要。比如明军的萨尔浒之战，比如朱棣清君侧路上两次刮大风。
皇太极现在的运气不太好，作为一代位面之子，他的气数正在急速衰败，因为他已经步入了由穿越者所掀起的蝴蝶效应之中。
何顾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桥头附近的马群——万一打不过，应该还是跑得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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