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磅鱼饵
何顾伸手去搀二人，没想到金瑬和崔鸣吉跪的还挺瓷实，他三拉两拽硬是没能把两人给搀起来。
既然搀不起来，何顾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他俩说话：“二位大人是不是想多了？区区薄礼发自肺腑，实是未来伟业尚需仰仗高丽同僚，而非意有所指。”
金瑬和崔鸣吉也都是官场老油条，见他这么说连头都不敢抬了——如果对方是要银子还好办，这不要银子要别的才真是要命……二十万大军，随便要点什么都会让高丽社会物资供应链崩盘。
何顾挠了挠头，心里有点烦躁，这沟通效率也太低下了。这俩孙子有话不敢直说，自己说了他俩还不信。
沉默片刻，何顾决定还是自己起个沟通表率，干脆单刀直入：“实不相瞒，本镇确实有事相求友邦。”
金瑬和崔鸣吉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该来的果然来了，就看这要求咱到底能不能承受了。金瑬微微抬头，低声道：“上差吩咐。”
何顾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沉稳可信一些，道：“二十万大军至此，后勤必然繁复至重。免不了需要友邦提供一些协助，比如壮年劳役，物资调动，营地建设等等。但还请二位放心，友邦也不富裕的物资——比如粮食等等，本镇自会从腹地运来，只是需要友邦协助运输而已。”
这话何顾之前在高丽王宫已经说过一遍了，崔鸣吉此时再听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其中厉害，不由开口问道：“预计会需要多少人手？？”
何顾伸出一个手指头晃了晃。
崔鸣吉咬了咬牙：“一万？”
何顾摇摇头：“十万……”
得，这一下俩人跪都跪不住了。金瑬和崔鸣吉心中齐声叫苦，原来人家要的不是银子，要是的高丽国的命……
这话从何说起呢……
为什么要收买这俩人乃至高丽上下君臣，因为何顾未来要调动他们至少十万左右的劳动力。对于大华夏来说，十万人似乎不是个事，从春秋战国那种时代咱们就已经开始几十万几十万的弄死自己了。
但对于高丽来说这十万人不亚于震动国本般的存在，因为他们现在总人口也不过一百六十来万，这里面除去老幼妇孺和乡绅官宦士家，又还能剩下多少壮年劳动力？
往顶天多说也不会超过三十万去，这三十万里面再去掉当兵的，那十万人可差不多就是高丽全国一半的劳动力了。
诸位看官有看过近代韩国电视剧的，高丽的一些历史建筑应该也有所印象。为什么他们的王宫也罢，城墙也好，对比华夏几乎等于微缩景观？高丽是王，不得僭越帝制或者是一方面，但那绝不是全部。
明末后期，咱自己的僭越制度都乱七八糟的，山高皇帝远的高丽也可能乖得像一条狗。他们是有僭越的心，但没有僭越的力。
总共就这么点人口，还分散在狭长的高丽半岛，山地多平原少，交通很不方便，物资运输就更别提了。华夏在国力鼎盛时期可以集中起百万人口为一个目标服务，而高丽全国才百十来万人，一旦有十万壮年脱产，在这个生产效率低下的时代很快就会迎来生活物资的断层——除非有外界的援助。
何顾当然不会在高丽强征壮丁，那样会引起高丽社会从上到下的抵触，和他的计划精神相悖。所以，收买高丽社会精英，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他俩的反应倒在何顾的预料之中，因此立刻接话道：“二位大人不必焦虑，这十万劳役我也不是强行征调来做义工的，报酬必然丰厚。”
事关国运，崔鸣吉此时也顾不了许多，脱口便道：“高丽国小民寡，十万劳役几乎要倾我国本，实在是难以从命！”
何顾依旧是笑容满面，摆手道：“哎，看你说的，本镇难道是三岁孩童，岂不知此事干系重大，其中种种瓜葛利弊，本镇早已在万岁面前请旨，必然一一都有照应。”
金瑬将信将疑：“其中首要之事就是农耕生产，民以食为天，十万劳役必对农耕影响巨大，敢问上差如何应对。”
何顾点点头：“那是自然，这也是本镇最为看重之事。首先本镇将从腹地调运大宗粮食物资前来，其次将在平壤以北开辟新式耕田作为补充，双管齐下必策万全。”
崔鸣吉一脸惊疑：“上差，这可不是十几二十万人的事，而是我高丽上下二百万人吃饭大事，仅靠海运，能运的过来？”
何顾笑了，对方既然已经开始虚报人口，那这个事就有门了。
拍一拍对方的肩膀，何顾继续道：“万无一失！何况本镇也不是立刻就要征调友邦十万劳役，此事乃循序渐进而行，初期有个三五千足以。中间友邦朝堂要是发现本镇所作所为不靠谱，可以随时叫停。”
金瑬和崔鸣吉听到这里心中稍稍放平，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如果‘可以随时叫停’的话，这个事就好操作多了。
“那请问上差，是需要我君臣按批次抽调民丁么？”崔鸣吉问道。
何顾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不搞强征抽调那一套，到时全凭自愿，谁愿意来谁来，谁想走随时可以走。这些事，本镇手下自然有人去做。”
崔鸣吉心里又有些迷糊了，这也不需要我们干，那也不用我们忙，还又给银子什么的，这是因为什么呢？
金瑬不禁问道：“那到底需要我们干点什么呢？”
何顾的微笑忽然定在了脸上，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我要二位大人告诉我，这件事——友邦朝堂之上谁赞成，谁反对！”
一股凉气瞬间从金瑬和崔鸣吉的后脊梁蹿了起来，他俩从何顾的眼中看到了形同实质的杀意……这哥们……在京师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何顾绕到二人背后蹲在地上，双臂搭在他俩的肩膀之上，低声道：“建奴何其穷凶极恶，扰我大明，侵我友邦，我家陛下实是想毕其功于一役，此既是留名青史之举，亦是倾举国之力而为，其中万万不可有半点闪失。”
“平壤以北作为征西大营，就是此事基石，起步成则事成，起步艰则事败，其中厉害关系不需本镇多讲，二位必然也心如明镜。”
“今日二位大人助我剿平建奴之大计，我家陛下又岂能视若罔闻？所谓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似此等百年大计若成，荣华富贵不用多说，万古留名亦非不可。”
看二人眼神依旧犹疑不定，何顾抛出了最后的大饼：“比如……高丽有王，可还没有公侯伯子男！”
‘叮！’的一声！金瑬和崔鸣吉的眼睛一起亮了起来。
嗯，鱼儿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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