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快了
李灵住在了乾清宫，她懵懵懂懂似个五六岁的稚童，司马真便全全伺候她。
很多时候，司马真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李灵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手捧着武功秘籍看。
司马真偶然一抬头，见着李灵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看武功秘籍的模样，都会不由自主露出笑来。然后，他便忘了批阅奏折，只呆呆看着她。
或许是风吹动轻柔的帘子，或是阿夏进殿添茶，司马真便恍然回过神，再低头继续翻阅奏折。
自从沈浪回到金林城之后，有沈浪这位忠勇王真正忠于皇帝，大周的朝臣也无人敢起什么旁的心思。皇帝身体微恙，久不上朝，但皇帝还时常召见重臣议事，金林城的朝堂未起什么波澜。
除了皇宫中的少数人以外，金林城中，没有人知道安平侯李灵还在皇宫中。
所有人都以为安平侯李灵一剑大破丧尸之后，突破到天阶中品便消失了。
很多人都猜测，安平侯李灵就是因为那个“前朝皇室后裔”的谣言才与皇帝反目，所以才离开金林城的。
无论是安平侯府中的人，还是沈浪，他们都不知道安平侯李灵居然还住在乾清宫中。
李灵每日里与司马真相处，司马真又隔绝了她与外界的消息。李灵便如被司马真圈养在乾清宫中一般。
李灵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不是很爱玩，不是很爱闹。有的吃，有武功秘籍看，她便乖乖地留在了乾清宫中。
这一日，司马真面带欢喜捧着一件正红色的凤袍给李灵，让李灵“试试看”。
李灵欢欢喜喜地自己换上正红色的凤袍，走到司马真面前，转了个圈，笑嘻嘻问道：“我好看吗？”
谪仙的面容，李灵穿上正红色的端庄大气的凤袍，好似仙子沾染凡尘，美的发光。
司马真双目一红，面上满是欢喜：“李灵最美最美了！李灵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李灵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意：“这看起来像是结婚穿的呀！”
司马真笑：“不是，这是皇后的凤袍。若是成婚时穿的，要更厚重些。”
“哦哦，”李灵看着绣着明黄龙纹的正红色裙衫，抬头看向司马真：“真好看。”
司马真笑看着李灵：“李灵，你真美……你比凤袍美多了。”
李灵捂着嘴窃笑：“我感觉自己在偷偷穿别人的漂亮衣服。”
“怎么会？当然是你的，”司马真看着李灵莹白的肌肤被正红色的衣衫映得面庞似是泛起一层粉色，想了想道：“朕给你换一个发髻好不好？朕给你梳发？”
李灵抬手摸了摸头，怀疑地看向司马真：“我不太相信你的技术，我觉得……你大概梳得不怎么样。我想念小朝了，还有沈悠悠。”
司马真不记得小朝是谁，但他知道沈悠悠是安平侯府的人，是前朝的旧仆。司马真垂头一笑：“好吧，既然如此，那朕，朕给你换上一双鞋子好不好？和凤袍一样，新的鞋子？”
李灵怀疑地看着司马真，迟疑片刻，勉强道：“好吧！”
司马真笑笑，让李灵坐在软塌上，取了一双凤屐，蹲下身，温柔地抬起李灵的一只脚，给她换下旧鞋，套上明黄色的绣花凤屐，柔声道：“朕可真是伺候女儿了……”
李灵没有说话。
司马真又缓缓抬起李灵的另一只脚，给她换鞋，又摇头一笑：“……朕都没有这般伺候过父皇母后，真是不孝！”
一个清冷至极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来：“司马真，我说过，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你如今这般……是要软禁我吗？”
司马真欢喜的面容骤然僵住！
霎时间，宛如一桶冰水灌入肚肠，司马真缓缓抬头，面色雪白的看向李灵。
李灵眼神清明，面色冷静，并不是之前那般懵懂的模样。
司马真缓缓放下李灵的一只脚，直起身，退了一步，面色雪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李灵……你，你恢复了？”
李灵皱起眉头，抬手捏了捏眉心，下一瞬，她又笑颜如花，双目天真地看向司马真：“司马真，你对我真好！”
司马真面色变了变，看着李灵的面色又恢复了之前懵懵懂懂的模样，身子一晃，强笑道：“朕，朕，朕……”
司马真有话想要对清醒的李灵说，可面对懵懵懂懂的李灵，他又觉得无论自己说了什么，都是让此时的李灵凭白添了烦恼。
往后退了一步，司马真闭了闭眼：“李灵，今日你去逛逛御花园怎么样？朕想一个人在乾清宫休息一会儿。”
“好呀！”李灵拍了拍手站起来，身子一旋，人已到了乾清宫门口：“我自己去！”
“记得回来！”司马真忙急急喊了一声。
“好啦！司马爸爸——”李灵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便消失了。
司马真身子一颤，便一步一步走到软塌上，躺了下去。
他心中一时想，应该叫阿夏去陪陪李灵，一时又想，李灵是天阶中品的强者，就算她此时脑子懵懵懂懂，武力却还在，除了荀离，没有人能真正奈何得了她。只要她肯回来就好了……
司马真躺在软榻上，额头上缓缓渗出冷汗，终究经不住头疼，口中溢出一丝闷哼。
头很痛，很痛很痛，痛到无法站立，痛到躺着、咬牙也难以忍耐。
司马真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叫御医。
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对他的病症没有丝毫办法，他们只能给他灌一碗汤药，让他舒缓睡去。这只是暂时缓解症状，与治病毫不相干。
司马真一手捧着头，整个人躬成一团，心中想得是：快了！快了！
李灵快要清醒过来了！
快了！快了！
他快要可以离开这世间了！
李灵，朕只是想告诉你。朕本就个自私自利的皇帝，朕将你圈在皇宫，就是想在临死前多见见你……倘若朕死了，你依旧如此，朕会送你去沈浪那儿，他会看护你。
倘若你清醒了，这天下又有何人能圈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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