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兽面开山钺

　　肥龙迫不及待地冲上领主大厅顶层，朱三沅紧追不舍，喊他不要胡来。

　　领主大厅，一般位于城镇或要塞的内城城堡中，既是该城领主的寝房，又兼具办公室、会客厅、城防指挥部、碉堡等用途。

　　国王所在的领主大厅，当然也就成为了实际上的“王宫”。

　　通常情况下，除了领主本人之外，到访的领主和流亡政客们，也会居住其中。比如刚刚离开的艾索娜公主。

　　门外站岗执勤的士兵，已经换成了朱三沅所部卫兵，领主大厅里的一切仍是秋毫无犯。

　　士兵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骚扰劫掠领主大厅。

　　朱三沅与肥龙进入领主大厅，在壁炉的旁边，站立着一位身穿缀有黄花红色长礼袍的年轻女孩儿，头裹镶白边红黄头巾，体态端庄，面容清秀稍带恐惧之色。

　　“嘿嘿，这也算一件战利品吧？三沅，我想跟你谈谈战利品的分配问题……”

　　“别胡说！我命令你，向后转，齐步走，面壁高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长礼袍少女看着他们，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安，双手紧紧抓着高椅靠背，试图掩盖自己浑身发抖的事实。

　　朱三沅近前略施一礼，“小姐不必害怕，我只想了解一下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长礼袍少女深做呼吸，声音略颤，答道：“我是斯哈维女士，是穆列扎波耶的妹妹，而他是维基亚的一个封臣，并且是奥穆尔村和特班达村的领主。我到这里来，是替兄长给亚罗格尔克国王进献宝物的。我想……像你这样出身高贵又富有骑士精神的绅士，应该会放我离开，而不是拿我去勒索赎金吧？”

　　“当然……宝物？什么宝物？”

　　斯哈维女士指了指长桌尽头的大木箱，“一个硕大的斧头。哥哥偶然得到的，据说是象征王权的东西。他让我进献给亚罗格尔克国王，讨好国王，并请求国王多给他一些封地。显然，亚罗格尔克国王非常喜欢，跟我哥哥想的一样。只可惜，他已经来不及将它带走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请代我向尊兄穆列扎波耶问好。”

　　朱三沅下令释放斯哈维女士，由两名卫兵护送出城。

　　肥龙连连摇头，“你把咱们的革命口号忘的是一干二净啊！抢钱、抢粮、抢娘们儿！”

　　朱三沅指了指箱子里的“宝物”，笑道：“这里有你的好东西。”

　　肥龙撇嘴不屑道：“怎么，是充气的，还是硅胶灌热水的？”凑近一瞧，“嗨，不就是一把大斧子吗？”

　　“深居简出的小姑娘不认识此物，难道你也不认识？再看看。”

　　朱三沅想把眼前这个“宝物”给他拿出来，无奈此物太重，除了肥龙，谁也提不动。

　　肥龙把它单手提起，“嗯，分量正好，做工也不错……嗨，这不就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家伙嘛！”

　　这件“宝物”，形似斧，但它的准确叫法应该是“钺”（音同“月”），也就是十八般兵器“斧钺钩叉”中的“钺”。

　　背厚刃薄，上方下弧，宽大得如同大铲。上面是兽首雕纹，说不上像老虎还是狮子，还是其他什么猛兽。

　　猛兽拧眉瞪眼，大张血口，而这个斧刃就像它宽大的舌头，从喉咙里吐出来；

　　猛兽的眼、眉、鼻、须、牙，皆像浮雕一样，突出来足有两指宽；

　　而“舌头”上的条纹，又兼具放血槽的功能。

　　在兽首之上，也就是钺背的位置，有一个弯曲的锥状体，既像猛兽头上拧起来的一撮毛发，又像龙的犄角；

　　在斧子把儿的底端，是一个坠重用的“三棱透甲锥”，跟个大枪头似的。

　　整个“宝物”没有一百斤，也得九十九斤半高高的。朱三沅单手根本提不动，双手捧抱还吃力。

　　肥龙握住中间的钺柄，上看兽首犄角钺头，下看三棱透甲锥，全长约有七八十厘米，半米多、不到一米的样子。

　　上下掂量着，来了几个“劈脑袋”、“剔牙”、“掏耳朵”的动作，动作刚猛有力，舞动起来“呜呜”带风，特别是在兽面纹路的作用下，这风声居然是鬼哭狼嚎般的恐怖。

　　“哈哈哈，这就是天意吗？我那破斧子正好砍的卷了刃儿、豁了口，这就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斧子……叫啥名呢？”

　　朱三沅摸了摸面目狰狞的兽面，“这应改不是老虎狮子，也不是哈士奇，应该是……睚眦！”

　　“鸭子？还白条鸡呢。”

　　“不是……睚眦必报，听说过这个成语吧？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而睚眦就是其中之一。它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所以古人常在刀环、剑柄吞口等处雕纹它的模样，让它口衔宝剑或刀斧。你应该制作过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模型吧？刀口下方的兽首，正是睚眦。”

　　肥龙对它爱不释手，反复把玩。

　　朱三沅继续说道：“钺，造价高昂，制作复杂，因此只有大将才能使用，同时，也作为权力的象征，就像权杖一样。鬼知道那个穆列扎是怎么搞到手的，也许是重金购买，也许是打劫……总之，他肯定是看中了它的象征意义——王权的象征，才想贿赂国王，换取封地的。”

　　肥龙舞动两下，“搂草打兔子，这可是意外收获。哈哈，三沅，别跟我扯那么多片儿汤汆丸子的废话，你要是真想装行家，就给它起个威风点儿的名字，比如……至尊吊炸天无敌钺，追魂夺命地狱使者钺……”

　　“我看嘛，就叫……兽面开山钺。形象贴切，又不失威风，怎么样？”

　　“好！听你的，就叫兽面开山钺！”

　　打扫战场、出榜安民、下调税金、释放囚徒、整顿军械、意外获宝……总觉得还漏了什么工作。

　　“呀——日瓦丁商人呢？”朱三沅终于反应了过来。

　　“走了啊，其实这帮家伙也挺懂规矩的。连战利品都不要，仗打完了就撤，讲究人儿。”

　　朱三沅坐不住了，“怪我一时疏忽，这下麻烦大了。走，跟我来。”

　　“你们哪儿都别想去！”

　　门口一声大喝，进来一位黄发黄胡须的黄毛小子，身穿白网格暗红丝巾礼服，腰系玉带，一双喷火的眼睛在朱三沅和肥龙身上来回扫射，“你们这两个天杀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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