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序列
亚伯拉罕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朝着黑暗迈出了步子。
作为雷耶斯安插入警方内部的心腹，他当然不是个软蛋。
况且这里亚伯拉罕也曾来过——在那位象征死亡的神灵尚未封入其中的时候。
在神灵被葬入地底深处之后，光明与黑暗更替，所有生机都被彻底抹去，他不由感慨神之力量的强大。
进入漆黑一片的通道，就如穿过一层不可见、隔绝光线的薄膜，眼前突然亮堂起来。
前方是旋转向下的楼梯，石质墙壁两侧各亮着一排汽灯，整个通道都被染成黄色。
这里数年未曾有人抵达，却不见丝毫灰尘，和亚伯拉罕上次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光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楼梯仅有两人宽，高度只容许一个成年男子半弯着腰通过。
看上去毫无任何特殊之处，但这里已然是神的领地！
汽灯产生的热量似乎并没能传递到空气中，森冷的风从楼梯的下方吹来，风声尖锐如同鬼魂的嘶嚎，仿佛连接着通道的是地狱。
亚伯拉罕不由自主地将手探入上衣内衬，把雷耶斯交给他的保命符取了出来。
那是一根长约三十厘米、直径约五厘米的银白圆柱体。
他犹豫了片刻，随后按下圆柱体顶端的按钮。
悄无声息的，将圆柱体包裹的隔绝板迅速熔化，化为黑色的液滴，淌落在地，露出被掩盖其下的光滑物体。
这并不是什么能够毁灭一切的武器，而是一支充斥着浅绿色溶液的透明试管。
在汽灯亮黄的光照下，浅绿色溶液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溶液循环流淌着，肉眼不可见的辐射场不断蔓延。
对于那二十一位手握毁灭性力量的神明而言，它是唯一能够克制他们的东西了。
它所产生的辐射场，不仅仅能够抑制其细胞活性，还能抑制各类激素分泌，基本等同于强效镇定剂的效果。
然而，当亚伯拉罕取出这支试管时，他非但没有感受到安全感，眼中反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惊恐！
他感受到了，
那位神灵……在愤怒！
不仅仅愤怒于亚伯拉罕僭越的举动，同时也是对于那支试管内部液体的抗拒。
渎神者，必将遭来神怒！
原本耀眼的汽灯骤然昏暗了下去，光线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亚伯拉罕视野模糊，他惊恐地向后退去，猛地撞到了墙壁上，肩胛骨处传来剧痛。
残存的光亮，甚至比油灯还要黯淡。
等到视觉恢复之后，亚伯拉罕才敢继续向下走去。
地下‘神殿’的深度只有十米，但这段螺旋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他加速向下走，然而台阶依旧缓缓铺下，视野内看不到两米之外的东西。
相同的楼道，相同的汽灯，没有丝毫变化。
唯一的区别在于，空气变得愈来愈炎热，亚伯拉罕甚至产生了某种他将一路走向地心的错觉。
终于，在他几乎麻木的时候，两侧的汽灯忽然消失了，前方出现了一扇低矮的红木门。
暗红色的门板，仿佛淋过鲜血。
到了，神的居所，同时也是祂的葬地。
亚伯拉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并没有尝试推动红木门，而是趴下来，用手在木门底端摸索。
在摸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手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似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
指尖冒出一滴鲜血，然后瞬间消失，犹如被吸收了一样。
嘶嘶……
门后像是有什么爬行着远去。
咚……咚……咚……
空气中突然回荡起模糊而沉闷的鼓声，间隔逐渐缩短，频率逐渐加快，最后鼓点甚至密集成连续不断的线，似有个人在地下疯狂地擂起战鼓，到最后连战鼓本身都开始咆哮。
但亚伯拉罕知道这道声音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真相往往无比惊悚，甚至能够令世界上最铁血的汉子瘫倒在地。
那是……神的心跳！
外来者的鲜血，让祂重新恢复了活力，并从沉睡中蓦然惊醒。
活着的神灵或许会变得更加恐怖，但沉眠中的神会无差别攻击靠近的一切生灵，包括将祂埋葬于此的送葬者们。
所以亚伯拉罕必须唤醒祂——在正式进入之前。
根本没有人去推动，红木门缓缓打开，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尖吟。
亚伯拉罕扶着墙壁，战战兢兢地向前挪步。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甬道，和楼梯相同，依旧是两人宽，一人高，两侧的墙壁上均匀分布着圆形的孔洞。
在甬道尽头，是厚重而威严的金属墙，诡谲的纹路在墙上蜿蜒爬行，最后汇聚在墙面正中央的凹陷处。
来访者必须将带来的信物放置其中，并且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信物实为伪造，从两侧墙体内喷出的高温神经毒气将在五秒内杀死甬道内的一切。
甬道的长度足有一百米，意味着即使是世界短跑冠军，也无法在短短五秒内逃脱。
亚伯拉罕取出了他的信物——一枚血色的宝石。
宝石半透明，本身是无色的，但内部包裹着细密的、呈辐射状的血针，无数根血针刺向宝石的表面，让它看上去却像一枚鸡血石。
这其实是序列一的血。
作为第一个被人类创造出来的神灵，序列一拥有最强大的力量，祂的血液能够令其余神灵陷入疯狂。
可惜人类的手段更阴险也更强大。
如今，那位世间最强大的神灵，已经被封存在北极冰盖之下三千米，极度的严寒和重压能够压制的神灵无法动弹。
与之相比，雷耶斯集团捕获的，只不过是从封存地侥幸逃脱、虚弱到极致的序列十三罢了。
但祂手中掌控的力量，依旧足以轻松毁灭一城，让生灵涂炭。
不出意料，在感受到序列一的血液以后，序列十三的心跳再次加快，极为浓郁的死亡气息从墙后弥漫而出，亚伯拉罕不得不后退一步。
缓了缓，他把宝石轻轻放到了金属墙凹陷的地方。
喀。
半透明的宝石突然破碎，神血混合着晶莹的宝石粉末，诡异地朝周围蔓延开来，直到覆盖了整个凹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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