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斩去记忆
萧逝水静静地站在星空之中,目光深邃而又复杂。
他的目力足以穿过无尽虚空,他可以看见北斗那如同一座巨大五色祭坛的苍茫大陆,可以透过无尽光年看见太阳星中蔚蓝的星球,可以望见雄伟壮观的试炼古路人族第一关……
楚子恒整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就像是无尽岁月前的南柯一梦,似真似幻。
他在这个幻境的世界里足足呆了三万年,这个时间久到足以忘记了过往的一切,久到足以把幻境错当成现实,久到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在这里,他得到了他想要拥有的一切。
他仰慕无始大帝,所以在这幻境的世界里,他近乎成为了一个翻版的无始,他同样得以背对众生,举世皆寂,独断万古,一生无败。
但是与他互生爱恋的女子,却因为他不敢面对而苦苦等待了几千年,等到死都还在不断追寻着他的脚步,只愿能够和他再度相见。
这就是他想要的大帝之路吗!
萧逝水一人伫立许久,深邃的双眸中含着一颗晶莹的泪水……
……
圣山…
楚子恒的身躯在距离山巅五丈远的地方站住了,整整一个月之久未曾动过一步。他的肉壳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近乎成了一座雪人,任凭飞吹雪飘,双眼暗淡无光,没有丝毫的反应。
“圣山还没有动静?”寰宇落在了一座山头,问向金翅鹏王。
“没有。”
“不可能啊,我离开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他没通过第一关试炼,也应该早就回来了啊。”
“理应如此,可圣山这么久以来确实没有动静,楚子恒那小子也未曾回来。”金翅鹏王紧缩双眉,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茫茫深山中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叶老爷子也正遥望着正东方向,面色无比凝重。
“他还没回来吗?”王仙婆走了过来。
“没有。”
“按理说,第一关试炼只要一天时间就足矣了,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不清楚,但十几万年来从没有过这种事情,我觉得楚子恒真的有希望…”叶老爷子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
无尽星空中的一颗荒凉古星上,萧逝水静静的站在一座孤坟前。
这数千年来,他每年都会来此祭奠缅怀一番,在坟前放上一朵如同烈焰般的火红玫瑰,只因为女圣曾经说过,她最爱的花就是玫瑰,因为那象征着“爱情”。
这玫瑰是从神虚废址上采下来的异种,刚放在墓前,它就自己扎根在了这早已干涸的沙地。
细若游丝的灵气从地底被抽取,沿着玫瑰的根须向上传递,它竭尽全力去汲取这片土地里贫瘠的营养。
萧逝水看着这束玫瑰,以大帝境界相融天地,他能够感觉到这株玫瑰微弱的生命力,和那种坚强不屈的生存欲望。
萧逝水驻足于此整整一天的时间,看着这株玫瑰孤独的绽放在万里荒漠之中,成为了这一古星中唯独艰难存活的小生命。
一株脆弱的玫瑰,扎根在这了无生机的星球中尚且未曾放弃,努力汲取养分,孤独绽放,艰难的生存于此,给这一片荒芜带来了一抹鲜红。
一株玫瑰都没有放弃生命,他又怎能放弃呢?
现实中的世界或许不如幻境中这般顺风顺水,像无始大帝那样一生无败的人终究是少数,但他不能因为现实的残酷就去逃避现实。
这里再好,终究只是幻境,萧逝水的一切都不过只是虚妄。
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渴望再度火热了起来,他双目之中再次焕发了数万年都不曾有过的神采。
大帝之路,他无需幻境帮他成就。这数万年的一世让楚子恒明了了自己的道心,他身边的人终会远去,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那超越天道的帝者,与天夺命!
他站在女圣的坟墓前,留下两行清泪…若是可以重来,他绝不会辜负……
“我的名字是楚子恒!”
“我是我的主宰!谁也无可撼动,不管是三万年,还是十万年,谁也不可撼动!”楚子恒的内心在怒吼,这是他对于整个幻境世界发出的怒吼。
整个幻境世界一阵巨颤,崩开了一道裂痕。
楚子恒的道心在这一瞬间坚定了许多,他目光如炬,意念冲出肉体想要把这幻境给撕碎开来。
但很快他就受到了阻碍,来自于萧逝水的阻碍!
此时,萧逝水和他分裂成了两个人格,或者是说在他内心的深处,这三万年的记忆和羁绊在阻拦着他的意识。
“不要阻拦我!”楚子恒夺去了肉体的控制权,双拳猛握,大帝战力爆发,脚下崩碎出一道道粗大的裂痕,逐渐蔓延了整个荒凉古星。
虽然宇宙中没有空气,无法传播空气,但这古星爆炸开的一瞬间,无尽的火光席卷了整个星系,堪称恐怖的冲击波向着无尽星空蔓延而去,所接触的任何东西都立刻化为了齑粉。
“你斩不了我,因为我也是你的一部分,沉沦在这幻境中吧。”这一道声音同样源自于楚子恒的口中,只不过是萧逝水说出口的。
楚子恒抬起头,望向了无尽远处的北斗大帝,眯起双眼,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不能斩的?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幻境,就算是三万年又如何,就算是十万年又如何!”
“不就是一段记忆吗!斩他妈的!”
楚子恒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时散发着一抹诡异的紫色,深邃而又摄人的目光之中,一种锐利之势已经迸发而出。
与此同时,已经炸成碎块的古星上方,在轰隆隆的雷声之中,仿佛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正在翻涌复苏。
身边由幻境构成的一切都逐渐开始扭曲了起来,渐渐的寸寸湮灭,化成了漆黑与虚无。
“我,楚子恒,回来了。”他淡淡的说道,这几万年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越发的淡去,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印记,回想起来像是从哪里听来的一个故事。
一个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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