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挑选精英
客卿就得有客卿的觉悟，客卿可以避讳娶亲之事，但该出力时还得出力。
野人盘坐在缥缈峰上，缥缈峰是日教与月教合并而形成的山峰，弟子们分崩离析，已许久不曾这般亲近了，心底只盼着这缥缈峰永远不散，日月神教再也不要分什么彼此。
日月神教弟子千万，多不胜数，且各片宇宙星辰之中尚有许多分支分教。
此番两位教主联合下令，召集全教弟子，要选出三千个精英，直接受教主点拨教化、跟随教主走出神教去游历天地，教徒们欢腾起来。
一时间，神教祖星热闹非凡，天幕震抖不断，都是赶来赴这一场盛宴的，都是想要争夺那个精英之名的。
“师哥，这精英怎么选，要闯八十一阵么？”
“据说教中来了一个叫做冶人的客卿，他就在缥缈峰巅，凡想夺精英者，必须上山去和他聊聊，聊得好，就是精英！”
“聊聊？精英是靠聊天聊出来的么？嘿，二位教主是不是糊涂了？尽容一个外人放肆！”
“你懂什么，传闻那冶客卿最会聊天，他与我教姜教主聊了三天三夜，姜教主三十招便败了姬教主。”
“哦，这么厉害！那还得了，两位教主向来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得谁的呀。”
“后来呢？”
“后来冶客卿又与我教姬教主聊了三天三夜，姬教主弃剑用刀，十招便败了姜教主！”
“我的天了，这个客卿真会聊，他与二位教主都聊了些什么呢？”
“嘿！上得缥缈峰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上缥缈峰，好好和他聊聊，老子要聊出一个精英的名头来……”
缥缈峰上的一切都很缥缈。
比如那崖壁上就有一副缥缈的神像，人的脸，却没有胳膊，最奇怪的是，神像的两只脚尽翻转着架在脖子上。
神像或是常年受风吹雨大，大抵模糊了，断断续续的刻痕上面，忽而画着月亮、忽而画着太阳，模糊的太阳和月亮在一片时光海里游荡，天天夜夜、年年岁岁，周而复始。
姜教主说，当日月神山合二为一，缥缈峰便会出现这片悬崖峭壁，峭壁上也便会显示出这副神图来，传闻神教乃“嘘神”所建，只是传说中的神在哪里？大家都没见过，这九天十地里封的神，一身凡俗气，下贱得很！
不多时，一个手握长枪的少年上得缥缈峰，见得野人年轻的脸庞，出口说道：“凡请这位师弟通禀冶客卿一声，就说神教第九十七分教弟子前来问道参考。”
野人见状，咳嗽一声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那少年一个惊愕，面带怒意，但又不好发作，继续说道：“烦请师弟通禀！”
野人笑道：“兄弟别闹了，我就是野人，就是你日月神教的客卿！”
少年闻得“调侃欺侮”之言，怒喝一声，手中长枪一抖，携万钧之势直袭野人。
野人错愕之中不明所以，但他有恃无恐，不过眨眼之间，识海之中已然看透这一枪的来势、力道、招法、破绽、虚实，他闭目叹息：“哎，现在的年轻人太冲动了，不好！”
尔后听风辨位，屈指一弹，“当”地一声鸣响，指力直击枪尖，看似随意放荡，然险之又险、惊中更惊，时机、力道、准度等一切因素必不可少，且千钧一发，一弹中的。
少年顿感枪势被阻，那力道凶猛调转，沿着长枪直奔双臂而来，陡然间震得虎口生疼，险些拿捏不住。
其顺势使了一招梯云纵的轻身功法，才降落下来，长枪往前一档，呵斥道：“何人……”
话未说完，但见得手中长枪寸寸断裂，碎块掉落地上，变成齑粉飘散。
他惊恐着后退三步，颤抖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请客卿恕罪！”
野人叹息道：“不要晚辈长辈的，听起来别扭，叫一声好哥哥来听！”
那人但觉得叫不出口，憋得脸红筋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野人挥手道：“莫耽搁时间了，去叫下一个。”
那人只好羞愧难当、悔恨不已地转身而去。
下一个上来缥缈峰，却是个好看的少女，少女听得师兄的经历，看了野人一眼，便恭敬行礼道：“拜——”
话未出口，就被野人打断，野人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少女上缥缈峰前，已经得了师兄的嘱咐，当即出口成章，滔滔不绝，美轮美奂地描摹出一个不得了的梦想来。
野人却挥手道：“你可以走了，叫下一个！”
少女不服道：“你不曾考究我的本事，便打法我走，我要去教主那里告你！”
野人怒道：“我不允许有比我还会吹牛的人物存在，这是你失败的原因，你要去告教主，我也由得你，走罢！”
第三个上来的也是一个美少女，美少女乖巧伶俐，说话软绵绵的，野人问道：“你的秘密是什么？”
美少女闻言惊愕不已，传闻不是说的问梦想么，怎地问起秘密来，这个客卿很会聊天呀，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但迅即灵机一动，悄声道：“我的秘密就是要成为精英弟子，客卿可不要告诉别人。”
野人哈哈一笑，道：“你已经是精英了，使一套剑法来看！”
美少女欢喜无比，顿时长剑翻飞，剑花乍现，纷乱而精巧，正是一招叶里穿花。
野人夺过她手中长剑，喝道：“看清楚了，叶里穿花不是你那样使的。”
言毕长剑嗡鸣、穿梭如电，快若惊鸿，剑光刺破空气，恍惚之间，一朵娇艳的水仙横空而过，但又一闪即使，想抓却抓不住，可那花儿已深深绽放在了心间。
少女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未想过，杀人的剑法可以如此美妙、可以如此精绝。
野人道：“长剑借我用了，回去吧，记得好好练，不能坠了精英弟子的威风。”
“噢……”
美少女应了一声，呆呆地下山而去。
不多时飞身上来一个威猛大汉，大汉走路带风，威猛俨然，修为实力已然超过了野人，但野人却毫不在乎，他走的是两条修炼套路，且两条套路已然被他改成了一条，他而今如果非要化一个境界出来，还真是为难得很。
威猛汉子不卑不亢，抱拳道：“我来向客卿问道，请指点！”
野人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简洁明了，他朗声答道：“我不指点道，我还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指点道，我只讲道理，讲道法神通的技巧之理。”
威猛汉子笑道：“那好得很，我打一套生平最强的拳法给你看——”
野人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笑道：“不能直面实战的拳脚，都是花架子，你朝我来！”
汉子喜道：“好得很！”
“龙虎长拳，开！”
言毕卷起狂风阵阵，龙吟虎啸之声大作——
“砰！”
野人一拳轰去，简单而粗暴，大汉茫然之间爆退十丈，却闻野人说道：“力道太弱，你没有使出龙出大泽、虎啸深渊的气势，再来！”
大汉知耻而后勇，迅即全身骨节噼啪作响，所有力道半点不留，飞身而至——
“砰！”
野人又是一拳轰出，大汉再败！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死脑筋一个，你的破绽太多！”
“砰！砰！”
大汉被震得后退倒地，惊愕之中，又闻野人说道：“不行！要以巧藏拙，竭力规避破绽，扬长避短！”
“哇！”
大汉一口鲜血喷出，怒意连连！
野人道：“作不来巧，便以力破巧，力要可放可收，行云流水，任意而至。”
大汉恍然惊觉，恍惚想通了什么关节！
然而野人两拳过后，他还是败了，惊疑地看着野人，神情由不可一世变作了惊怒交加，再转换成崇敬与尊重。
野人最后点拨道：“也罢，你的性子和道心使然，你记好了，这一套龙虎长拳使出，你只消记住置之死地而后生便可！要明白不破不立，死中藏生，千钧一发，神挡杀神，佛挡灭佛，在气在力，天地独行！”
汉子这次没有挺身再上，而是问道：“何以在气，何以在力？”
野人道：“凭一口气，点一盏灯，若念念不忘，则必有回响。气息不绝，力道不变，力道可变，然精神不改，向死而死，死中藏生，龙虎长拳的气在灭、在杀，然精髓却在力、在藏。”
汉子闻言恍然大悟，一时间醍醐灌顶，好似这百来年的本事都白学了一般，他哈哈大笑，了然道：“谢客卿指点，原来这就是龙虎长拳的精要！”
野人急道：“错！那是你的龙虎长拳的精要，却不能用在别个的身上，佛则后患无穷——众生相向而生，相依而存，但大道渺渺，野马尘埃截然各异，万不能一而括之……”
汉子站直了身躯，忽地单膝跪地，真诚地说道：“愿随客卿求道修行，其间端茶递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务请成全！”
野人却道：“抬起你的头颅来，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抬起了头，答道：“轩辕破！诨号铁拳儿！”
野人道：“怕死么？”
铁拳儿哈哈大笑，道：“生死，小道尔！”
野人闻言，俯身扶起了他，道：“想办法去大荒，乐化天没有你的位置，你的道路，当从艰难与寂灭之中闯出来！”
铁拳儿沉思道：“还请客卿明示！”
野人正色而言，将大荒里那几个不要命的疯子说了一遍，又用长剑在一块巨石上写了“天地君亲师”五个字，叮嘱道：“带着这块石头去大荒，找一个叫栾伯人的书生，他会教你——好汉子，你一身是胆，且易躁易怒，但走错了路子，你所学所悟当真粗鄙，如你这般年纪，却只是这个修为，可惜了，你好之为之罢……”
铁拳儿见礼称谢，扛着一块巨石飞奔而去。
日教教主飞来，急道：“你怎能挖我日月神教的墙角，多少不厚道罢？”
野人不解道：“日月神教的道统入了大荒，在九天十地开枝散叶，不好么？”
姜炎笑着摇头，道：“老江湖啊老江湖！”
野人不耐烦道：“凡请教主知会山脚的弟子一声，以后十个十个的一起来。”
姜炎问道：“然后呢？”
野人道：“不必聊天了，以后只打架，凡上得缥缈峰的弟子，无需客套，只管朝我出手！”
姜炎闻言，技痒难耐，激动道：“祖星各分坛坛主、各分教教主、舵主、长老，乃至我，都可以向你出手么？”
野人一口老血喷出，尴尬道：“精英弟子，还是得在弟子里面选，最好是神桥以下……”
“噢，原来如此！”
姜教主转身而去，心底暗骂道：“老酒鬼怎可能带出这种不要脸的草包狂徒来，嗯，不对不对，这厮不是老酒鬼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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