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40 抗体
蓝星，维京组装工厂。
此时工厂中的一角已经搭起了层层防化帘，将这个角落与工厂其他地方层层隔离出来。
角落中央是一套专门为维京无人机开发的整备架，陈征之前驾驶的那台无人机正停在上面，外装甲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露出了结构简单的核心。
引擎、能量系统、零电转换装置……这些核心设备上都没有什么损耗的痕迹，而这也是陈征能把它完完整整的开回来的原因。
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在这架无人机的“龙尾”处，一条黑色的闪电状裂痕一直从尾巴尖端延伸到“龙尾”根部，差一点就要击穿电喷射引擎的尾喷口了！
此时眼镜男正穿着一身三防服，手中拿着奇怪的仪器围绕着这个奇异的伤痕进行探伤、检测，以防止上面残留有任何来自虫子的危险物质。
“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陈征的全息投影就站在眼镜男身边，一边跟着眼镜男查看那尾巴上的奇异伤痕，一边与他交流着。
“不知道，我需要取样化验一下。”眼镜男头也不抬的说……此时的他已经进入研究状态，全部心思都已经放在眼前的奇异伤痕上了，不知不觉中说话的口气也稍微有些发硬。
“奇怪……没有任何物质残留……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化合物……难道说不是被腐蚀的？”眼镜男手上操纵着仪器，嘴里不自觉的喃喃自语着。
不是腐蚀吗？
陈征也皱了皱眉头……但虽然他对眼前的现象非常奇怪，很想问个究竟，可是他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这种时候打扰专业人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般来说虫子在对付基地制造出来的钢铁军团，除了利用强大力量直拆之外，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利用生物强酸进行腐蚀。
强酸对金属的腐蚀是一种化学反应，本质上是将强酸中的不够活泼的元素置换成更活泼的元素，一般来说主要是排在氢前面的元素置换出氢。
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腐蚀效应，必然会有酸性物质接触金属表面……这就是眼镜男觉得那条奇异伤痕上没有任何元素残留这一点很奇怪的原因。
那么也许酸液被风带走了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如果真的是酸液腐蚀的话，那么那奇异的伤口上肯定会有其他东西的残留……比如硫酸铁或者带着其他酸根的铁元素。
可是那条奇怪的伤痕干净得仿佛它天生就是如此一样，除了原本的合金外居然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其他物质！
如果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条“黑色的闪电”摸上了自己的座驾，陈征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那高清视频做不了假，陈征的记忆也绝不会出错。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奇怪……这些合金……怎么变得这么松软了？”眼镜男正想从那奇异伤口上取些样本，然而他的小镊子刚刚碰到“龙尾”上的伤口，就有一大片曾经无比坚硬的合金从伤口上剥落下来……
“啊！？怎么会这样！？”眼镜男目瞪口呆的发了会愣，这才想起要把掉在地上的那块捡起来……然而他的镊子轻而易举的将剥落的碎块夹成了粉末！
“这！？”陈征也愣了。
维京战机上的装甲使用的是外星配方的特殊合金，主要材料是高纯度的铁再加上一些其他元素，不仅坚固耐用，屈服性能也是极佳。
陈征还记得测试这种金属物理性质的时候，将它做成了铁丝……在被弯折之前仿佛钢针一样宁折不屈，而在连续弯折几十次之后也只是在微观上有些裂痕，其本体依然保持着极高的强度。
这样的装甲别说是敲、打、撞击……就算在极高温度下它依然能表现非常不错的物理性质。
然而如此优秀的金属装甲，被那黑色的闪电舔了之后就酥脆得仿佛曲奇饼干，用手轻碾就能碾成粉末！
“……我需要进一步化验一下。”好不容易收集好试验材料后，眼镜男抬头跟陈征说了一句就准备会回实验室研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喂。”
忽然，陈征的投影叫住了他。
“啊？”眼镜男愣了愣，回头看着陈征。
“……没事，去忙吧，就是叫你小心。”陈征说道。
“哦……好，我会小心的。”眼镜男说着，端着材料就往外走，“我在密封实验室架设了一套机械手系统，我会隔着厚厚的玻璃操作的，您放心吧啊。”
“嗯。”陈征点点头，看着眼镜男离开。
“唉……”
当眼镜男关上大门之后，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这片已经没有人的空旷厂房中响起。
随着维京战机建造到100架之后，曾经热闹的维京战机装配车间已经变得了无生气了……在飞行员不够的情况下，即便制造再多的维京战机也无法立即发挥出它们的战斗力，反而空耗资源和人力。
原本组装车间里的人，现在都聚到无人战车和守卫者机器人生产线上去了，这里自然就闲了下来。
陈征并没有着急离开，漫步在曾经热闹的装配车间中，第一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他们真的能够胜利吗？
地球上，《灭虫战争》这款游戏已经涌现出了大批的公会组织，而随着大型攻略团的产生，一颗颗星球被玩家们拯救回来，大片大片的虫子被玩家们所屠杀……
而荒星上，玩家们所研究出来的战术、部队配置大量的被改良、借用，基地的控制范围不断的增长，而地面战争也在在维京战机的羽翼下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无论从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那些虫子似乎已经变得毫无反抗之力，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将这些恐怖而又邪恶的恶心东西彻底消灭了！
然而现实并不是游戏，虫子也并非死板的AI。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它都有着极为强大的智慧……在于陈征他们不断的战斗中，虫子的战术也在不断的改变，而虫子的种类更是趋于多样化。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征他们并没有绝望，反而利用虫子的高等飞行单位中必然蕴含零晶这一点，站在BOSS种的尸体上积累、发展起来。
一直以来，在陈征他们的观念中，这些虫子都是遵循于本能的怪物，其本身除了吞噬之外再没有其他事情能引起它们的兴趣。
可事实告诉陈征，他们的判断错了。
虫子就是有极高的智慧！甚至可以主动进化出能够对维京战机产生巨大威胁的防御手段！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本能所能解释的了……而是智慧。
它必然蕴含着智慧。
也不知道现在的虫子是如何与其他虫子个体产生联系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离的很近的情况下，这些虫子之间的确会做出令人惊叹的配合。
然而那“黑色的闪电”却不是如此。
没有任何配合，甚至还将那些充当守护者的飞龙当做跳板，无论是否击中维京战机都至少要损失十几条飞龙的生命……
……这再是配合，也不是主动的牺牲，而是霸道！冷酷无情的霸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没有什么，但结合之前眼镜男给陈征讲的那个传说……这件事可就变得复杂起来。
传说，有种怪物，以文明为食，不知何时出现、不知如何传播……原本这样的无稽之谈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但在这漫漫星路之上总会有某些文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一个传人都没留下，整个星球只剩下了无生气的废墟。
每当这样的奇怪现象发生，那个可怕的传说就会被提起。而每过几百年，这样的现象都会被人无意中发现……所以，一直以来这“文明吞噬者”的传说都未曾销声匿迹。
眼镜男还在母星的学徒期间，曾经听他的导师讲过这方面的事情，而这种奇异现象也有很多文明投入了研究……最终结果虽然不令人满意，但大多数人都赞同应该是某种冷酷无情、科技树以肉体进化为主的神秘文明造成的。
并且有人推测这个吞噬文明的神秘存在有可能是个独立的强大个体。
最初，漫天的虫子让眼镜男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但是虫子真的是由无数个体组成的吗？它们有没有可能被一个独立的精神所统治着？
至于理由……主要还是因为那会分泌奇异菌丝的“黑球”。如果从个体进化的角度来解析的话，这种黑球的出现简直不科学！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针对性极强的特意化变异。
但它真的是一个个体吗？
如果将它理解成抗体呢？由“虫群”这个主体所分泌出的“抗体”？
就像人体内的分工一样，平时主要依靠淋巴、白细胞、常规抗体等等来抵抗各种疾病、细菌的侵袭。可一旦遇到从未见过的病菌、毒素或者其他的东西，人体就会开始有针对性的合成抗体。
只不过有的人合成抗体的能力强、有的人弱，但无论强弱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话说回来……如果那异化的黑球不是“个体”，而是由整个虫群分泌出的“抗体”会如何呢？
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符合科学、符合自然规律但却不符合人们的常识。
眼镜男在说出这个可能之后，连自己都没敢相信……还劝陈征说那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可陈征却不这么想，仔细回想所发生的一切，还有最初发现虫子的那处洞穴……陈征至今还对洞穴上的壁画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地球更加发达的文明。然而这个文明不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吗？甚至连黑域中都没有对这颗上的文明有任何了解——如果有的话，也不会蓝星之前也不会以荒星+编号的形式存在于塔罗服务器中了。
它曾经肯定着自己的名字，或许不是蓝星，但那一定是它所孕育的文明对这颗星球最为深沉的爱称。
……
蓝星基地，中央实验室。
眼镜男已经将它所采集的金属粉末送到各种仪器中化验了——原本还有些颗粒的金属，在他走到实验室中的这一小段路中，由于步行产生的震动化为纤细的粉末。
似乎离开了本体之后，这些金属之间的联系更加松散了——原本还像是曲奇饼干，此时却已经变成稍微有些受潮结块的盐一样，稍有震动就重新散成碎末。
“进展如何？”陈征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在眼镜男身边。
“还不错……看看这里，这些元素的电子曾经被狠狠的剥夺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被剥夺了电子的原子并没有成为阳离子——但他们的电子的确永久的损失了！”
眼镜男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在这些金属的电子被剥夺后，它们的原子核似乎也遭到了某种撕裂……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金属粉末变得有些放射性……但并不严重。”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金属物质……”
眼镜男的呓语中带着点疯狂，不过科学家不都这样嘛，不疯魔不成活。
“我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物理现象……”陈征喃喃自语。
金属物质失去电子是很常见的现象——随便找一根电线通上电，电线中的金属就在不断的得到电子、失去电子。
然而当金属失去电子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带上正电，并且对周围产生一定的吸力，直到重新夺回一颗电子之后就会变得稳定下来。
在那不知名的黑色闪电影响下，普普通通的金属居然被改变了物理性质，甚至本身还带上了辐射……
……这样的现象陈征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整个人都被这奇特的物理现象点燃的眼镜男，陈征没有继续打扰他，他的投影悄无声息的从眼镜男身边消失了。
……
地球，寒国海洋警察厅。
韩国总统、国防部长、外交部长以及海洋警察厅厅长等实权人物都汇聚在这里，面色沉重的倾听几位落汤鸡的报告。
这些落汤鸡正是被击沉的那艘海警船上的海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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