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四 契约
痛……非常痛。
肌肤之上不断的刺痛感，让娜雅下意识地止住了前进的势头，左右看着，疑惑地歪了歪头。
什么东西？
可很快，就不止是痛这么简单了，突如其来的慌乱感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战略转移，可环视了一圈，却惊讶的发现……
无处可逃。
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而且自己逃不了。
到底是什么？
娜雅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经常做外勤的不相信自己直觉的都死了，或者说……没有这种直觉的人，大多都死在了莫名其妙的攻击下。
必杀的局势……但娜雅一点都不慌。
“看来我果然是找到了正主了……不亏是拉米亚贵子，瞬间就能做出这种判断，还以为是一只小绵羊，结果……这么凶的吗？”
微笑着，娜雅直面自己的死亡。
意识被抹除，身躯被打散，承载着灵魂的鲜血衰败，百战而成的意志腐朽不堪，在【死亡】面前，任何生物都无法逃离灭亡的宿命。
“咳……咳咳咳……”
虽然经历地多了，但死亡依旧不是那么好受的，从深海之底睁开眼睛的娜雅，难受的想要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连面都没见到就死了一次，这和情报上说的不符呀，不是说只是一个在家喜欢研究一点小东西的贵子吗？这份杀性……啧，不只是凶，还是个掠食者呢。”
揉了揉脑袋，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娜雅开始思考起来。
“怪不得上头要求确定踪迹的第一时间就要上报……恐怕是害怕我们被直接杀死失去线索吧？这位殿下到底是几级血脉解放者呀？不对……刚刚的力量，不像是血脉解放者能有的。”
想了想，打开自己的终端调取内部资料又看了一遍。
“传闻那位拉米亚女王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心灵解放者，难不成刚刚的攻击是心灵解放的力量？唔……”
只是失败了一次嘛！娜雅是不会放弃的！
作为万千海洋的统治者，人鱼一族只要还待在水里，就是不死的！
当然……并不是真的不死，而是……
随手一划，无数水流在娜雅面前汇聚，塑形成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就仿佛Ctrl+c、+v直接复制出来似的。
她又不傻，这位殿下都逃的这么偏僻地地儿了，肯定对帝国有所戒心，见面肯定会打起来，至于聊一聊……超远程打击基本上是个血脉解放者都会，就和现在一样，连面都见不到，怎么聊？
先做好准备，死上那么一两次，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说不定就感动了呢？
看了一眼自己制造出来的化身，本体眼一闭，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而那个化身的眼睛却浮现出了莫名的神采，从死气沉沉地伪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知性生命。
“唔……直接去找她可能又被一下子杀死，要伪装身份吗？切！追求这种事情怎么能怂！只要我再去一次！她肯定会被我的诚意打动的！”
信心满满地娜雅又一次出发了，然后……沉眠中的她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苦恼了一小会儿不到，被心仪的女孩连续拒绝九十九次都未曾放弃的娜雅，这点挫折是不可能打倒她的！
然后……娜雅出发了，娜雅免费回城了，娜雅又出发了，娜雅又回来了……
“不行呀，根本挡不住呀……那到底是什么攻击呀！连形式都无法判别一下子就死了，根本见不到面呀！”
虽然不想让别的魔族知道夏尔的存在，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纠结了半天，娜雅终于下定了决心。
又一个化身被制造出来，朝着夏尔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但这一次可不是之前的无脑冲了……
夏尔这边心更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有多少人来抓自己？为什么一个个的来送人头呀？！一起来就算打不过，起码自己也不需要这么累啊？！
你们难道就不能商量好时间一起来吗？这么大的动静看不到吗？面对强敌还一个个送人头，团一波行不行啊？！
每次以为最后一个可以回去休息告诉哈比已经没事了，就又钻出一个来，只能停下脚步把萨拉曼达叫起来继续打……
可打着打着，夏尔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些魔族怎么一模一样？是……克隆魔族吗？
难不成她们就是打算靠这样的办法活活累死自己？不……自己是血脉解放者是在帝国数据库中有备案的，血脉解放者哪有被累死的？她们是打算……拖时间？！
帝国的军队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速度最快的特殊部队，那支由哈耳庇厄组成的部队！
夏尔的额头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哈耳庇厄部队就和字面意义上一样，清一色的都是哈耳庇厄，灰蓝或纯白的少女们袭来时那遮天蔽日的羽翼将彻底掩埋敌人的绝望……唯一的缺点就是她们叫喊起来歧视有点不足。
‘咕咕咕’地口癖实在是太弱气了。
但刨除这个，她们的战力还是很可观的……自己的姐姐都自认为无法挡住她们的狂轰滥炸，自己又怎么可能抵抗呢？
可自己现在又不嫩跑……对方的目的的确达到了，自己确实被拖住了，一走了之的话，哈比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哈比是那支美杜莎族裔在偏远世界留下的种，但她既然选择了自己这个魔族的‘叛徒’，被抓住的话，她的下场甚至会比自己还惨……
自己的母亲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但哈比……夏尔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比较了解的，她怎么可能会管一个血脉低贱的普通魔族死活？
更何况，是和王族拉米亚有着世仇的美杜莎一族？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
挥完最后一剑，将疾驰而来的那只人鱼再一次斩杀，夏尔松开了手中的长剑，看着默然不语的萨拉曼达，夏尔轻声将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的，萨拉曼达，帝国早已不是你认知中那个散乱的魔族聚合部落了，强大的底蕴让我们可以面对任何问题都能快速反应，就算这个世界再偏远……不出五分钟，帝国的卫队也能来到这个世界，逮捕，甚至杀死我。”
看了一眼海平面，夏尔的声音开始变得平静起来。
“在我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应该想到的……我不可能逃得了的，帝国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死剩种的，就算我再怎么辩解，魔神陛下也不可能放过我……既然如此。”
下定了决心，夏尔看着萨拉曼达，眼神中一片晴明……但其后所隐藏的疯狂，萨拉曼达看的清清楚楚。
夏尔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状况逼到不得不做出抉择了。
“迎来终末的净世红莲呀……”
富含韵律地咏唱勾连着契约的每一个节点，就是这份契约，将夏尔和萨拉曼达联系到了一起，尽管在低维上还是两个个体，但两人的命运，在更高层次上早已链接到了一起……
最后的继任者，也是最后的原初人类，这份身份，已经不容萨拉曼达拒绝了，他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接受契约之人。
而现在……夏尔就要解除这份契约。
他要将萨拉曼达为了提升自己的潜力……虽然自己也没看到自己哪里实力提升了，而压制的实力释放出来。
换言之……他要将当年屠戮亿万魔族，那个血染双瞳的火焰精灵释放出来。
尽管夏尔从未见过萨拉曼达当年的风采，可史书上那浸刻着书写者的恐惧与愤恨地‘屠戮者’一词，让夏尔非常清楚如果自己这样做了会是什么后果……
萨拉曼达对魔族的恨意不言而喻，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夏尔也非常清楚，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就会和生养自己的帝国彻底不死不休。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呀。
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染上了同胞的鲜血，魔神陛下还咄咄逼人不肯罢休，那自己……也只能如此了。
“烈焰袭天灼烧万物，肆虐侵杀皆为吾意，哀嚎吧、痛哭吧、起舞吧！萨拉曼达！汝即为守望终末的余烬，汝即为破灭净世的红莲，将吾等的愤恨，吾等的怒火，吾等的悲哀……一同释放吧！”
夏尔这边下定了了决心，但另一边的娜雅，却遇到了非常严重的危机……
“你说你遇到了土著攻击？”
“嗯。”
“你不认识这种力量形式？”
“嗯。”
厚着脸皮求问前辈的娜雅装模作样的看着屏幕里的前辈，但没想到的是……前辈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少来！你在哪个世界？！你找到夏尔殿下了是吧！别想独吞！你难道不知道姐妹们都快疯了吗？地位高，身体还有残疾……找到就有结婚的希望了！你这个混蛋居然想独吞！！！”
娜雅半天没回过神来。
“【死亡】的力量这么明显你没认出来？你难道忘了为什么要追杀这位殿下了吗？叛国罪啊！”
“叛国罪？不是因为她残疾魔神陛下才要清理门户吗？”
顿了一顿，屏幕对面的前辈这才想起这位同僚的秉性，恐怕她是在上班时间摸鱼撩妹没有注意听在说什么吧？
“她掌握了不应该掌握的力量……估计是窃取国家机密了，不然拉米亚女王为什么这么保她？只要能保护她回到拉米亚领地，肯定能获得她的好感……英雄救美哎！嘿嘿嘿……”
“前辈，你的口水……”
“吸溜……什么口水！别乱说！你在哪个世界！！！”
眼珠子一转，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娜雅只好把自己的位置发送了过去……准确来说，是三个月之前自己搜索过一无所获的一个世界的位置。
“哼，算你识相！等着，不许偷跑！我也不拿前辈的身份压你，公平竞争怎么样！”
公平个屁啊！明明是自己先找到的，却要公平竞争？！
娜雅只能陪着笑脸，这个前辈身上依旧得不出更多情报了……不过，【死亡】的力量？
在内部资料库又检索了半天，娜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血染双瞳者，萨拉曼达？！拉米亚们到底在搞什么？！居然……窃取这样的力量？！”
可是……就和那位前辈说的一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能保护着她回到拉米亚领地，拉米亚女王肯定会奖励自己，就算不能和这位殿下结婚，也会赏赐给自己几个……不，几十个拉米亚美女吧？
‘咕嘟’
咽了一大口口水，尽管深处深海，娜雅还是感觉有点口干舌燥的。
寻找不到结婚对象已经是她们这个部门的一块心病了，单身一两年没事，甚至几十年都没问题，但……娜雅前不久刚过了两百岁的生日，再单下去，就要成为一条死鱼了！
不就是死吗？！难道还比母亲的唠叨更可怕？！每次一放假回家母亲都要念叨好久怎么还没对象……拼了！
连化身都不用了，直接亲自上阵！说不定那位夏尔殿下看着自己这么有勇气，说不定……一下子就感动了呢？！
努力的游着，本体上阵的她毫不掩饰自己体内庞大的魔素，种族天赋赋予她的权柄让整片海洋都在颤抖，怒涛咆哮，狂风暴雨伴随着她一同移动着，可是……
“哎？！没事？”
走到了之前自己的化身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地方，之前还在担心的攻击并没有如期而至，有些疑惑的她继续前进着，直到……
“哎？”
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人鱼，夏尔已经没办法收手了。
契约接触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这个契约为了约束精灵们，自被创造出来时就没有留下解除的后门，以夏尔对这个契约的研究，还有萨拉曼达万年来对这个契约的熟悉，也只能一点一点儿的暴力破解，但这个关键时候……
人鱼卫队又来了？！
“拼了！”
凶狠地看着那条人鱼，夏尔已经不顾一切了，可是……
这个人鱼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
离得近了，王族拉米亚的天赋又发挥了作用，这条人鱼似乎并不想杀自己，那眼神的意思是……贪婪？！
等等，她想的是……
“夏尔殿下？”
“……是我。”
艰难的点了点头，看着那条心思肮脏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的人鱼，夏尔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请务必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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