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审讯
花月影被那两人抬进一间屋子,一个写着“明镜高悬”的匾高挂在正梁上,正屋两旁各站一排带刀的人。大约几分钟后,一位头戴有五旒玄冕,身着绯袍,腰佩银鱼袋,年约四十的男人走进来,端正地坐在正堂的案桌边。
他刚坐下来,那位领头的人就上前说:“报告县令,这女的贩卖小孩,还污蔑俞家大公子。”
那被呼为县令的人,朝她看一眼,看到她挣扎,道一声:“松绑。”
手被解开的一瞬间,她扯开嘴巴的白布,指着俞云深说:“是他要卖我家小孩。”她又指了指石头的肩上那依然熟睡的小孩子,“那就是我家小孩,叫小圆子,一直都喊不醒,一定是被下药了。”
待她说完话,也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了。
俞云深作揖,恭敬地说:“回禀县令,这小孩一直熟睡不醒,我也怀疑被人下了迷药,还请县令差人去寻一位大夫回来瞧一瞧。”
那位县令静思一秒后,对那个领头捕快说:“杨捕头,你即刻差人寻一个最好的大夫回来。”
杨捕头接令,差一名带刀小厮出去。很快,大夫来了,认真地给小圆子做检查,把脉,看眼,又凑在胸口听,又打开嘴巴看,又摸脖子,如此反复三次后,对县令说:“回禀县令,这孩子并没有中迷药的症状。”
“那他为什么不醒?”跪在一旁的花月影问。
“这个?”那位大夫摸了一把白胡子,沉思一下,“依我看,这孩子是生了一种瞌睡的怪病。”
“怎说?”听到这里,站在她身边的俞云深开口,“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她不是人贩子。”
“对,对。她除了自己的名字,连自己住哪里,是哪里人,都说不清楚,一定是个坏人。”跪在他身旁的石头补充道。
花月影受够了,跳起来,指着他们大声说道:“我说了,我是刚来这里,不清楚情况,你们看我像坏人吗?”
“放肆。”杨捕头大呼。
她吓得急忙跪下,孤家寡人,真的害怕自己被打板子,或夹手指头,或遭受其他不知名的刑罚。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拐卖小孩?”堂上的县令问。
经过审讯,她能看出这位县令是人如其貌,慈眉善目,他一直不缓不慢地问话,不像是暴官。
于是,她学着他们的样子说话:“回禀县令,要是我真是贩卖小孩的,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吵架啊,这不是白痴吗。要是在我家那里,我就直接打电话报警,抓他进公安局,也不会被他诬陷了。”
“说人话。”杨捕头在一旁提醒。
“总之,我是他的姑姑。”花月影一时半会也转不过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一着急,原主的常识就忘了,说话便带着一股浓郁的现代风味,“你可以等他醒了再问。”
“大夫,这小孩什么时候能醒?”俞云深问,大冬天的,站着也累。
“最早也要等到卯时吧。”大夫回道。
杨捕头抬头看天,现在还没到亥时,还要等几个时辰,便说:“县令,既然她说不出自己的家住何处,也道不出家人名字,甚是可疑。这孩子也没人认领,不如先把人关押,我先把孩子带回家,明儿辰时,孩子醒了,准时带来这里。”
花月影又急了:“你们这是非法监禁,我要告你们。”
还没说完,就又被堵住嘴巴,押了下去,正要出门时,她挣脱开来,回头大喊:“县令,我想起来了,我家住在余杭的俞家高山茶园旁的林家村,我们家是村里唯一一家姓花的,我二哥叫花二虎,我二嫂叫林荷香,他们是小圆子的爹娘,你可以叫他们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杨捕头领着花二虎和林荷香急匆匆地赶来,两人一看到躺在凳子上呼呼大睡的孩子就异口同声地说:“这小子,又乱睡了!”
在路上已经听了案情,林荷香说:“县令,这是我们家的儿子小圆子,从小就有一个怪病,睡觉要睡五个时辰以上才可以醒,不然天塌了也醒不来,但只要用鸡毛之类的柔软的东西挠他的左耳三下,再打三下他的屁股,他就醒了。”
紧接着,花二虎拿出一个白色的鸭毛,在他的左耳挠了三下,再用力打三下那小屁股,喊一声:“小圆子,起来吃糖了。”
果然,小圆子揉揉眼睛,慢悠悠地爬起来,看一下四周,对着他们喊一声:“爹娘。”又看着花月影问“姑姑,花灯看完了吗?我困了。”
花月影真是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又那么能睡的孩子,话一说完,一躺下,就又睡死了。
站在俞云深身旁的石头像是恍然大悟般地惊呼:“对了,就是这样。刚才,我和公子正在吃小圆子,他突然坐在我们的对面,喊了一声‘我困了’就睡着了。公子,是不是?”
“是的。”俞云深的脸色有些发红,嘴唇也有些发紫,声音有点颤抖,轻声问,“县令,案子结了?”
“是,退堂。”县令一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和师爷走进里屋。
花月影正想向身后的人算账时,只见,那人青衣飘飘,脚下带风似的小跑出大门。
她朝着那身影喊:“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冷啊。”
回想到自己泼的那一盆冷水,以及他在审讯时有些发抖的样子。当时,她还以为这人是个另类,不怕冷,那么淡定地杵着。想着想着,大笑了几声。
花二虎抱着小圆子,和林荷香停住脚步,回头,十分诧异地看着她。
他们的小妹以前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平常除了去茶园,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都是笑不露齿,话不过墙,见生人就躲的,怎么晕了几天,一觉醒来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家。”
花月影看到他们二人像石化一样地盯着自己,停住笑声,尴尬地说一句,小跑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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