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来不及告别
2014年1月11日晚，素兰从主卧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躺下没多久，正模模糊糊睡去时，手机响了。
自从林正宇有天晚上因为她打鼾把她推醒几次，致使她后半夜完全没有睡觉，之后她就再也不愿和他在主卧室睡了。
当然，作业是交了的。
四五天一次，不然林正宇就要黑脸，就要发脾气。
手机只响铃三声，挂断了。
素兰好奇地拿起手机一看，是贾新仁的号码。
她回拨过去。
“李素兰，苏雨晴在你家吗？”
“没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他顿了一下，“苏雨晴跑出去了。”
“她为什么跑出去，你们吵架了？”
“没吵架。”
“没吵架她为什会跑出去？你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
“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他的语气很确定。
“你打她手机看看？”
“她的手机没有带出去，带出去还说什么呢？”
“那是怎么回事？真的没有吵架？”
“真的没有。”
看他说得这么肯定，素兰就相信了。
素兰不放心，她起床把林正宇喊醒，“林正宇，雨晴跑出去了，这时候还没回家，她没带手机，我有点担心，我们去找她吧？”
“不怕的，可能是和贾哥打嘴巴仗了，过一会儿她就会回家的。”
素兰躺在床上，担心了一会儿，沉沉睡去了。
之前她和林正宇过夫妻生活了，感觉很美妙，体力消耗大，所以她睡得很香。
第二天是周日，素兰起床后正在厨房做早餐，手机响了。
时间8：44。
是老同学滕菲打来的。
“李素兰，苏雨晴还没回家！刚贾哥打电话告诉我的，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心里好担心。”
素兰的心一下子揪得紧紧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挂断电话后，她立即拨打贾新仁的号码。
“贾新仁，雨晴还没回家？”
“是啊，李素兰，苏雨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佳佳可怎么活？”
“别乱说，她不会有事的。你找了哪些地方？”
“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公园几乎找了个遍，因为以前有一天晚上，她就是躲在公园里的。”
想了想，素兰连声问道，“雨晴有没有换衣服？有没有梳头发？”
“换衣服了、梳头发了。”
“你确定？”
“确定。”
“她穿什么衣服出去的？”
“红上衣、黑裤子。”
素兰大叫道，“糟了糟了，贾新仁，只有一个地方，水里面、水里面！赶快去水上派出所报案！”
很奇怪，当素兰听到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雨晴换了衣服、梳了头发，她下意识地感觉到，雨晴出事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水里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下意识的！
但是，她多么希望她的感觉是错的！
不行，她必须马上出去，她要去找她！
林正宇说，“我和你一起去吧，用电摩载你，快一些。”
聪聪见父母出去，也要跟着去，一家三口出门了。
天冷、雾气在慢慢散去，素兰的心揪作一团。
还只骑到武陵阁，素兰就接到了贾新仁的电话。
“李素兰，水上派出所说，今天早上他们确实打捞起一具穿红色上衣的中年女性的尸体。”
“别乱说，也许只是巧合，穿红上衣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打算骑到水上派出所仔细问问，但没隔几分钟，又接到了贾新仁的电话，“李素兰，真的是苏雨晴，她死了，呜呜呜...”。
素兰如万箭穿心，浑身发冷。
他们到了贾新仁说的位置。
站在防洪墙上，素兰看到贾新仁坐在河坡上，旁边睡着一个人形，脸上盖着黑色的布。
素兰缓慢地走下台阶，走得很慢很慢，走到那块菜地边，站定，不再动。
她的思维好像凝滞了，就那样呆呆地站着。
她没有哭，她好像中了魔咒。
站了很久，至少十几二十分钟。
她听到贾新仁“嘤嘤嘤”地在哭，她突然狠狠地恶心起来。
她忍着，听他哭，他间或还哭诉几句，大意是她丢下了他，叫他怎么活下去？
素兰心里闹得慌，她觉得他的哭声很假，就冷冷地问，“贾新仁，你打算在这里坐多久？”
“嘤嗯...”，他带着哭腔，“刚刚有人去拿床单了，床单来了就把她抬回去。”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菜地边，他坐在雨晴身边，五个人就这样待在这里。
过了好久，飞跑来两个人，拿着一团布，跑到贾新仁身边。
素兰忘了他们是怎么把雨晴装进床单，又是怎么抬到这个土坎下的，也许，她不敢看，闭上了眼睛？她完全想不起来，雨晴离她很近了。
河坡和这块菜地之间有一个土坎，三个人想抬上来有点费劲，林正宇赶忙走过去接。
素兰蓦地看到苏雨晴的后脑勺和她的长马尾陡地往下一垂，她的心重重地疼了一下。
雨晴被平放在菜地里，头北脚南。
他们抬累了，休息一下。
素兰看着她的好朋友，好朋友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尸体”，好可怕的字眼！
雨晴的脸被遮住了，她只能看到好朋友的头发。
素兰的心是木的，没有感觉，她还是没哭。
是怎么走回他们单位的大车间的？素兰的头脑一片空白。
雨晴在车间一角的那个小房间里，听说几个年长的人在给她擦洗，换衣服。
老同学滕菲、刘柳来了，她们进小房间去了。
素兰不敢进去，她是个胆小的人，她怕。
贾新仁走过来找素兰，请她去他们家给雨晴拿衣服。
素兰要他把滕菲叫出来，她要邀滕菲和她一起去，她怕。
在雨晴家里，佳佳缠着她问，“李阿姨，我妈妈找到没有？”
“找到了，佳佳，乖，放心。”
“你们要妈妈的衣服干什么？妈妈是不是摔跤了，摔到水里面了？”
“是的，妈妈摔到水里了，衣服打湿了。”
“那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要等会儿，你就在家里等着，你爸爸等下来接你的，乖。”
素兰忍住泪，她甚至还假笑了笑，让孩子少悲伤一会儿吧。
可怜的雨晴，她哪有什么衣服？内衣、短裤、秋衣秋裤，都是陈旧变形的。
佳佳在衣柜里挑着妈妈的衣服，懂事的她说，“妈妈的衣服都好旧了。”
素兰和滕菲把衣服交给贾新仁，雨晴的小姨已经从福县赶到了，她说，“装殓的衣服是要新衣的，小贾，那可能要去买新的。”
贾新仁把目光投向李素兰，“你和滕菲帮我去买一下好不好？”
“装殓要穿单数衣服，要么三件，要么五件七件，还有，鞋子估计要买40码，她的脚被水泡好大了。”小姨交代道。
素兰和滕菲去了龙港巷市场，两人分头买，素兰买了棉衣棉裤棉鞋，滕菲买了内衣短裤和衬衣。
都是买的大码。
把衣服交给贾新仁后，素兰坐在南面靠墙的藤椅上，又像个傻子一样开始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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