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救命恩人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汽车喇叭声，仿佛一直在路上，这条路，怎么这么漫长？

　　素兰的意识时有时无，她再一次进入无意识状态。

　　突然，她听到嘈杂的人声，好像有很多人围着她，一双像铁钳一样有力的大手正企图按住她的胳膊。她吓坏了，以为那个黑洞又来吸她了，她拼尽全身力气，用力挥舞、要甩开这只手。

　　“别动！再动就没有命了！”怎么好像是大哥的声音？这也是他惯常说话的口吻。

　　“再动就没有命了！”这句话对素兰有足够的震慑力，她太渴望活着了，她不想死。于是，她安静下来，听凭别人来摆弄她，有大哥在，她一定是安全的。

　　她感觉到有针刺入她的肌肤，药水冰凉冰凉，进入到她的血液里，她浑身发抖、不停地哆嗦，她冷得厉害。

　　“我好冷！给我加床被子吧！”

　　护士很快给她加盖了一床被子。

　　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也许是抗争得太累，她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窗外依旧是阳光大好，那么，她岂不是已经昏睡到第二天了？

　　素兰感觉自己的右手被谁捧在手心里，她把头略微抬起来一看，原来是童洲。

　　见素兰醒来，童洲连声说，“晓炎，你可醒来了，要把你姐姐吓死了，要是你出了问题，你姐姐可怎么办？她会伤心、痛苦，会自责没有把你照顾好。”

　　素兰虚弱地说，“谢谢哥哥、辛苦哥哥了。”

　　“我不辛苦，你没事就好，可把你姐姐吓坏了，她和大姐回去帮你做吃的，等下会送过来。”

　　接着又问，“晓炎，你现在想吃什么？”

　　“哥哥，我什么都不想吃，没胃口。”

　　素兰又闭上眼睛，她觉得好累啊！

　　大哥、大姐、小姐姐一块来的，带了精心熬制的青菜肉末粥，素兰坐在病床上吃了一小碗，她感觉热和一些，有力气一些了。

　　“你这是开国际玩笑呢，这个国际玩笑开得太大了！”大哥说道。

　　大哥总是这样的表达方式，素兰一点都不怪他，他这么说是因为关心素兰，素兰知道的。

　　大姐夫、小姐夫都很疼她，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从小她没有哥哥，也把姐夫们看得很亲。

　　大姐说，“得亏房东老板娘机智，你才捡回一条命，不然，我们可怎么向爸爸妈妈交代，妹妹都没保护好。”

　　原来，在她洗澡的时候，房东老板娘起先并没有意识到出事了。但她去二楼晾衣服时，听到二楼浴室的水一直在哗哗哗地流，衣服晾完了，也不见人洗完出来，她就留了一个心眼。

　　过了一会儿，她又到二楼浴室门口去看，门还是关着，水仍然哗哗哗响。

　　于是她到三楼去看，三楼的两间房门上都挂着大挂锁，说明房间里并没有人。她接着又到二楼浴室，想了想，先敲门，可是，恁她敲了多少遍，里面就是无人应答。

　　她赶紧去找丈夫，和丈夫描述了整个情形，然后两人一起站在浴室门口使劲敲门，大声呼喊，然而里面还是没有声响。他们预感到出事了，于是房东老板使出洪荒之力，几脚就踹开了浴室的木门。

　　破门一看，李素兰背靠着浴室的墙角，全身发黑、两个拳头死死地攥着、掰都掰不开，房东老板娘赶紧叫丈夫去拿女儿的衣服，之后把她简单穿戴好，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谢天谢地，素兰逃过死劫。

　　大哥这边呢，接到了房东的电话。大哥赶紧去告诉大姐，大姐说那我去请个假先。大哥火道，“人命关天，还请什么假，马上走！”夫妻俩火速往住处赶，和120急救车一起把素兰送到了橄榄镇人民医院。

　　这些经过，都是素兰后来听说的。

　　劫后余生，不幸中的万幸。

　　小姐姐伤感地说，“我得到消息后赶到你们住的那边，看到浴室门口踢翻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门也被踢坏了，我就知道出了大事，幸好你没事，不然的话，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妹妹没有了，爸爸妈妈和我们要哭死。”

　　是啊，活着多好。

　　“昨天，12月28日，这么吉祥的一个日子，我差一点殒命他乡。若不是房东老板娘上去晾衣服、若不是她头脑灵活，我所有所有的亲人们，你们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原来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那种彻骨的冰冷、那种没有力气只能在心底的嘶吼‘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想起来惶恐惊心，那种清醒与昏迷苦斗的过程，痛不欲生。

　　老天，我终于醒过来了。

　　把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吓坏了，老天保佑，不然又多了一出家庭悲剧。反省自己出来打工的经历，全部都是给哥哥姐姐们添乱，也许我真的不适合流浪，而只适合家乡的和风晴空。

　　出外打工，受了些挫折、受了些苦，对南方几乎不再有什么幻想了，但愿从此以后能多一些幸运，少一些不幸。”

　　29日，素兰写下了这样的日记。

　　大难不死，她觉得庆幸，幸福的泪水沿着眼角流下来。

　　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三天过去了，她总感觉到累、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脑袋晕糊糊、大脑好像有点指挥不灵，眼皮抬不起来，而且，她总感觉背后有人、好像有幽灵跟着她。

　　她有点惊惶。

　　也许，这是一氧化碳和血液结合的遗留问题，要慢慢才能恢复。

　　大姐的房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想今晚、或者明天买点礼物去谢谢他们夫妇，不是他们，她早已没有了今天。

　　大哥、大姐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块儿，晚上大哥和大姐出去买了礼物，大姐带着素兰去感谢房东夫妇，姐妹俩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房东老板娘说起这事还显得惊魂未定，她操着很不流利的普通话说，“还好没事，不然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是的，在医院里，小姐姐也提出过质疑，是不是他们家液化气罐有泄露，或者管子有泄露？

　　素兰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她在浴室里就没命了，因为液化气泄露致命速度很快。她之所以发生危险，大概是因为空腹、浴室狭小、缺氧等原因。

　　然而，浑身发黑怎么解释？

　　当然，液化气泄露也是有可能的。

　　但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好，再说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房东老板娘的细心和机智救了她，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记这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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