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问答
一个人心里如果藏着太多的秘密，其实会活得很累。
陈乔山有深切的体会，哪怕是跟人简单的闲聊，他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生活容不得欺骗，尤其是对身边的人。
按照这种说法，陈乔山感觉自己已经罪孽深重了，他也想活得简单点，不过现实不允许让他由着性子来。
严小沁明显有很多疑问，陈乔山不愿意看到两人间因此产生隔阂，也想试着跟她深入沟通下。
严小沁并没有马上追问什么，而是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陈乔山闻言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一直都这样的，你今天才发现吗？”
严小沁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炒股的，你为什么要在网上发那些东西，还有，你三天两头的逃课，不是去上网就是泡在图书馆，你到底在干什么？”
严小沁一口气把心里的疑问都说了出来，问题问完，她整个人也仿佛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些问题其实都曾问过陈乔山，他也都回答过。
严小沁心里清楚，那些回答其实都是在敷衍，她本来不想深究的，不过很多事都已经在学校传开了，她也不能装作看不到。
陈乔山心下了然，也就这些问题了，跟他预计的差不多，他坦然地说道：“其实我弄这些事就是想挣钱！”
严小沁一愣，第一反应就是陈乔山还是敷衍，她神情有点低落，原以为能得到答案的，结果还是同样的结果，心里不由有些委屈。
陈乔山看出了她的不满意，笑着问道：“怎么了，不满意我的答案？”
严小沁瞥了陈乔山一眼，发现他竟然没心没肺的在那傻笑，她很是有点不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陈乔山笑着说道：“那好吧，我就一个一个跟你解释。”
“炒股很简单，这个就不多说了，很多老头老太太都会炒股。”
严小沁点了点头，她不懂炒股，不过这不是他问题的重点，“你为什么要举报德隆集团，还有，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骂你？”
陈乔山没再敷衍她，接着解释道：“德隆集团本身就很有问题，不过问题被隐瞒了，很多股民被欺骗，我恰巧发现点证据，所以才会去举报。”
“因为我的举报，国庆节前他们的股价大跌，结果节后股价又涨回去了，一些股民在中间损失了不少钱，所以才会在网上骂我。”
陈乔山的解释简单明了，严小沁不懂经济，说太多反而容易把人绕晕。
他却是小觑严小沁了，她其实已经把网上的新闻都看过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心里有数。
严小沁也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会，才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德隆集团有问题？”
陈乔山一愣，没想到严小沁竟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早在01年，就有人举报过德隆系，那还是一个知名的港大教授，不过并没有什么用，最后不了了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德隆集团有问题，不过因为没什么证据，并没有人站出来指证，我也是偶然找到一个证据。”
严小沁听得很认真，看他关键时刻停了下来，她着急地问道：“什么证据，你怎么发现的？”
陈乔山笑着说道：“其实跟你还有关系！”
“跟我有关？”严小沁明显很是奇怪。
陈乔山也没卖关子，“你不是喜欢喝苹果汁吗？”
“是啊，我们中午不还买了两盒吗，这跟德隆有关？”
陈乔山说道：“那你知道中午买的果汁是什么牌子的吗？”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哪个牌子，不就是汇源吗！”
“你知道吗，汇源几个月前就是德隆旗下的企业。”
严小沁问道：“是吗，可这跟你举报德隆有什么关系？”
“你看，汇源卖得到处都是，不管是燕京还是我们老家，都可以买到，这明显是一个赚钱的企业，可是德隆集团却悄悄把它卖了，用的理由是汇源效益不好，为了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
“我当时就很奇怪，一个全国排头名的果汁企业，产品卖得到处都是，怎么就效益不好了，于是去网上查了下，发现汇源在去年引进了十条PE生产线，导致净利润下降了一半，德隆集团就以此为由把汇源贱卖了。”
“最奇怪的就是，汇源被卖掉以后，控股公司屯河股份的股价竟然一点波动都没有，这不就是问题吗？”
严小沁点了点头，轻声附和道：“好像是有问题。”
陈乔山心里暗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明白没有，他干脆又解释道：“汇源去年购买进口生产线加投资果苗基地就花了不下十个亿，其他的固定资产还没计算，结果德隆集团持有的51%的股份才卖了5亿元。”
说到这，陈乔山义正辞严地说道：“这属于贱卖上市公司资产，明显是违法的，所以我才举报。”
处在目前这个阶段，正是是非观成型的时候。
严小沁也不例外，她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听到陈乔山的一番解释，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模样，对他的行动明显是赞同的。
“对，就该这么做！”严小沁肯定了一句，说完她又懊恼地问道：“那网上那么些骂你的人怎么办，我看好多人都在骂！”
陈乔山丝毫不在意：“没事，让他们骂，迟早有他们哭的时候！”
严小沁笑着点点头，不过想了下，她突然说道：“不对，差点被你糊弄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你才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别人的麻烦。”
她又白了陈乔山一眼，娇嗔道：“你才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不准糊弄我！”
陈乔山心下苦笑，到底还是没瞒过去，他心里琢磨了下，索性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是想趁机挣点钱！”
严小沁好奇地问道：“我们在股市不是挣了不少了吗，我昨天晚上看了，上汽的股票这几天又涨了不少！”
陈乔山心下颇感惊讶，好奇地问道：“你还看股票？”
严小沁也知道说漏了嘴，脸上感觉有点羞赧：“我就是有点担心，随便看看！”
陈乔山也没太在意，他笑着问道：“你不是不关心股市吗？”
“那是从前，我们现在是合伙炒股，里面还有某人的钱，你多注意点，一定不能赔了，不能让某人小看了！”
严小沁说完，又瞪了陈乔山一眼，把他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原来她心里还存着这么一档子事。
“你怎么还跟袁静较上劲了，她当初也是好心，早知道我就不收她的钱了！”
严小沁瞥了他一眼，语带讥讽地说道：“要不这样，你现在把她的那份退回去？”
陈乔山闹了个没脸，这茬还真不好接，他腆着脸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学，这样做多不合适！”
严小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把陈乔山弄得浑身不自在。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接着问道：“你还没说怎么挣钱呢？”
陈乔山直接仰躺在草坪上，双手托着后脑勺，望着漫天云霞的天空说道：“我感觉德隆系会出问题，这么大的企业，肯定会四分五裂，到时候会有很多挣钱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挣大钱的机会。”
严小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陈乔山眯着眼，语气轻佻地说道：“因为我从未来过来的啊，我知道很多将来的事情。”
话刚出口，陈乔山就感觉心脏怦怦直跳，还没等平息下来，腰间就被拧了一记。
严小沁这回可是用上了点力道，陈乔山连忙惨叫一声，做足了吃痛的模样。
严小沁看着他装模作样地在那表演，娇嗔道：“成天就知道胡说八道，也不知道学点好的。”
陈乔山感觉眼前一片豁然，憋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说出了口，虽然是开玩笑，不过心里到底是松快了许多。
……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严小沁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连忙问道：“你这样干没事吧，德隆的人不会找你麻烦吧？”
陈乔山平静地说道：“没事，他们不会怎么样的！”
严小沁明显不放心，又问道：“怎么会没事，上回不是还说要告你吗？”
“你放心，他们那是虚张声势，要告早告了，不会等到现在。”
严小沁看着他笃定的样子，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陈乔山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不过说话做事还是很稳重的。
陈乔山心里清楚，只要他不再闹腾，德隆系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这两年怼德隆系的专家学者多了，也没见谁出问题，他也就抓住贱卖汇源这一个把柄，还都被唐万新给抹平了。
没有其他的真凭实据，想来德隆系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了。
更为关键的事，陈乔山明确地知道，德隆系不光他在盯着，背后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把德隆集团推向深渊。
陈乔山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德隆集团倒闭之后，旗下的优质企业没有一家外流的，哪怕是有外资想大价钱接盘，最终也没能如愿。
细细想来，这就很值得深思了，这也是陈乔山敢下手的最根本原因。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将来摘桃子的时候想来也不会太容易，想到这里，陈乔山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想挣俩钱儿花花真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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