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矢贯顶

　　秦松的碗里有一块蒸鸡蛋糕，岳翻的碗里其实也有鸡蛋糕，但是，他已经把鸡蛋糕鱼汤以及粟米饭搅和在一起了，就是传说中的鸡蛋鱼汤拌饭吧。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涂抹在西方的天际，院子里的事物看起来已经有些视线模糊。

　　秦松把那块鸡蛋糕用筷子给拨棱进岳翻的碗里。岳翻已经吃下了多半碗饭，这让秦松感到惊奇，瘦弱不堪的岳翻，食量大的惊人啊！

　　岳翻对这位新来家住的小孩第一感觉并不好，因为他是胖子，而他岳翻是瘦子。

　　等到秦松把美味送给他以后，他立刻觉得，这个小胖子还不错。

　　又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儿，直觉告诉他，不能收下陌生人的礼物，也就是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的施舍。小胖子应该归结于富贵人家一类的人，至少是富贵人家的儿子，所以呢，他给的东西不能要。

　　因此，岳翻端起碗走到秦松身边，把自己的碗边抵在秦松的碗上，他想让秦松把鸡蛋糕拨拉回去。

　　这孩子，自尊心还挺强！

　　秦松感叹着。

　　“过些日子，我们会有很多鸡蛋，能做很多鸡蛋糕的，你先吃了这些，等下次有了你再还给我，这个就算我借给你的！”秦松挪开了自己饭碗，他给这个孩子描绘了一番美好的远景，试图在他心中营造一种公平合理的气氛。

　　岳翻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心中打算了几番，但终于忍耐不住美食的诱惑，低声说道：“好吧，你说话要算数哦！”

　　岳翻依然蹲到石凳子旁，背对着秦松继续吃饭。他吃饭吃的很急促，弄出很大的吧唧声。

　　岳和已经吃完了，坐在堂屋供桌的矮椅子上喝着开水。

　　姚氏和女儿岳银瓶坐在堂屋窗户下的木制条凳上，端着碗吃饭。

　　“五郎不会又跟汤怀打架吧？”岳和像是在问姚氏，也似乎在自言自语。

　　“不会，我爹在跟前呢，五郎不敢造次！”姚氏抬起头，停止了进食。

　　岳银瓶也停止了进食，小声嘀咕：“五郎也打不过汤怀，尽是被人家打了！”

　　汤怀是汤家沟村保正汤振强的老儿子，比岳飞大一岁，今年八岁了。这个汤怀就爱跟岳飞和王贵一起玩，虽然说几个孩子见面以后玩了没多久就会打起来，但是小孩打架，根本就是一种成长过程中用来锻炼筋骨口舌的手段，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如果不打架，那就不是一群孩子了，而是一群绵羊，即便是一群绵羊，也会时不时用头互相顶撞一番，活跃一下羊群的气氛。

　　“半大小子在一块儿，难免磕磕碰碰的，长大了就好了，再说，他们打架也不会下实手，不会出现什么伤啊血啊什么的，最严重就是脑袋磕个大紫包了不得了！”岳和摆了摆手，改变话题，“那个小不点儿吃饭吃的习惯吗？”

　　“刚才我去看了，那孩子还算不挑食，吃了能有半碗呢！”姚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真是造虐啊，那么小的孩子就被拐子给拐跑了，他的父母不知道得着急成什么样呢！”

　　大家纷纷叹息起来，异口同声谴责社会上拐卖儿童的丑恶行径。

　　粟米饭泡鱼汤！

　　鱼汤是自己眼瞧着加入黑乎乎臭烘烘几条子不知道名称的腌菜来的，由于这些调味料的加入，粟米饭就变成了腥臭味的，只有一丝丝淡淡的咸味，秦松是强忍着要呕吐的欲望一点点一点点把饭用意志给压进喉咙里的。

　　还好没喷出来。

　　这里的老百姓都过的什么苦逼日子啊！

　　在这个村子里，岳家号称是中上等户来的，那么下等户人家是不是连粟米饭都没得吃呢！

　　终于，秦松还是没忍住，在临睡觉的时候，假借去外面上厕所方便狂奔到院子栅栏外的沟渠旁，哇哇呕吐了一阵，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

　　秦松一边呕吐一边咒骂，都号称腌菜了，怎么一点儿咸味都没有呢！

　　吐完了，秦松弓着腰闭上眼，休息了一下。

　　这也难怪岳家，宋朝的食盐属于专卖品，对于内陆的百姓来说，每一粒盐巴都是珍贵的。据说，山区的庄户人家都把一小袋儿盐挂在房梁上，吃一口饭，望一望盐带子，再吃口饭，再望望盐袋子，这个叫做什么“望望盐”！我靠！

　　还好，岳家不吃望望盐。

　　大人们都睡着了。

　　岳翻发现秦松出了屋子，也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出房门，发现秦松远远的拉开院子栅栏门，慢慢走过来。

　　两个小孩睡不着，坐在石条凳子上望着天空。

　　远方的天空，随着一道白光划过夜空，又倏然消失。

　　流星啊！

　　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看见了流星，清澈的夜空让人神清气爽，呼吸一口空气都是甜的，之前呕吐造成的厌恶感，慢慢消失在纯净的夜空之中。

　　可恶的保甲法，折腾老百姓！村民老张咒骂着登上了村口的制高点，向远处那株高大的老槐树望了望。他和另外四家家主摊上了今晚的巡夜工作，这是每个村民都应该尽的保护村屯安全的义务，是保甲法明确规定的，必须要不折不扣去执行。

　　初夏的夜晚，夜风依然有些硬，吹在身上依然感觉到不舒服。

　　有几颗星星在天空闪烁。站在山岗上，村外的景物一览无余，一望无际的大片平原上，孤零零矗立着一株老槐树，老槐树距离村口大约二百步左右，树枝随风摇曳，树下的麦苗随风泛起涟漪，涟漪，就是很小的浪花啊，麦田如海，那风吹拂过来，麦田涌起的涟漪，涌啊涌啊，连续传导，涟漪链接成一条条的浪线，传导直到村口的麦田。

　　老张当然没有这样无聊，瞪着眼睛看麦田里的小麦苗摇晃来摇晃去的，他裹紧了身上披着的青颜色的斗篷，手里的那口朴刀上下摇晃着，刀刃口闪着的寒光让有心人感到非常的惬意。

　　咻～～～～

　　那是长而尖锐的飞行物划破空气高速飞行时发出的声音，老张撇了一眼，感觉到大槐树中一道寒光冲他闪了过来，心中暗暗吃惊，刚要喊“什么～～”，话还未出口，一枚重矢直奔脑门，贯穿头颅，白白的脑浆子被三角棱形的箭头携带喷出，灌洒在四周的灌木丛中，老张呆立了片刻，然后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抽搐了几下，无力地斜靠在灌木丛的矮树上，由于屎尿失禁，不久前在家吃下去的食物消化后形成的粪便流淌出来，四周弥散着微微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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