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怜惜眼前人
郭浩东一听,就感觉头皮一炸,自己的心几乎蹦出来了,不禁失声道:“妈···您瞎说什么?”
“咳,我没有瞎说,这是真的。楠楠在工作中突然从一个山坡上摔倒了,并从几十米的山坡上滚落下来,如今生死未卜。这是我的同事起早打电话向我汇报的。我刚才已经联系你半天了。你再不接电话,我就亲自去你家找你去了。”
郭浩东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起来了,但丝毫没有眷顾自己的大脑,让它变得昏昏沉沉的。郭浩东深怕自己会倒下去,只好用一只手扶住客厅通向阳台的门框,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并继续用惊恐的语气追问:“她大清早怎么会上山?既然是仅仅几十米的山坡,难道还没被救起吗?”
李素琴在电话里解释道:“我们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哪一天不是起早贪黑地工作?她起早是给几名在地震中受伤且活动不便的灾民送早餐,由于那里地势起伏不定,那些灾民被安置在地势较高的高坡上,楠楠在登坡过程中,突然失足摔倒,并且一直滚落下来,当场就昏迷过去了。她目前还在当地设置的临时医院里接受抢救。至今还没有结果,我的同事就打电话通知我了。”
郭浩东一听,炯炯的眼神里几乎快冒火了,不禁失声责备老妈:“您们为什么这样累楠楠?她···她每天已经睡得很晚了···却还让她起早干活?”
李素琴叹了一口气:“浩东,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我马上动身去灾区了,你能不能去一趟?”
郭浩东几乎气急败坏道:“我当然要去了。”
李素琴立即表示道:“那好,你赶紧收拾一下,我的车正往你家赶呢,再过几分钟就到你家楼下了。”
郭浩东狠狠一点头:“好的,我马上下楼!”
郭浩东把这句话一撂下,就挂断电话,在家里再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就推开家门离开了——
他在等电梯的短暂时间里,都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感觉平时召之即来的电梯今天好像特意跟他作对,姗姗来迟。
当他终于乘电梯来到楼下后,就迅速启动了自己的汽车,并且快速驶离了小区。
他的车在小区大门外经过短暂的等候,终于等到了李素琴的专车迎面开过来——
李素琴一看儿子反应够快的,已经开车出了小区,就赶紧吩咐她的司机:“你快停车,我要跟我的儿子一起走。”
司机也熟悉郭浩东的那辆车,立即贴着那辆车的一侧,稳稳地停靠住了。
李素琴当即走下她的专车,并打开近在咫尺的儿子的汽车副驾驶车门。
郭浩东等老妈刚坐稳关闭车门,就左脚脚撒开离合器启动了汽车——
郭浩东一边开车,一边质问老妈:“楠楠是一个女孩子,您们为什么每天给她那么大的工作量?”
李素琴面对儿子的指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在那里工作都是工作人员自发的,当然会让冲在前面的人受累多呀。楠楠真是好样的,一刻都不休息。就连我在那里都劝不住她。她真是有一颗善良的心,看不得别人受苦。”
郭浩东一听,眼泪不由夺眶而出——
他的心此时害怕极了,也恐惧极了,惊悸的眼神目视汽车的前方,心里砰砰直跳,怀里像揣个蹦来蹦去的小兔子,感觉有个灾难的飞禽在汽车外的上空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砸在他的头上。
李素琴也很紧张,她的小手里一直握着手机,不时跟她在灾区的属下联络着,眉头也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当她发觉儿子的表情更显得紧张和害怕时,赶紧安慰:“浩东你不要发慌,要集中精力安全开车。我的同事刚才汇报说,楠楠虽然还在抢救中,但好像没有生命危险。她一定会没事的。”
“既然她在灾区工作那么玩命,那您回来时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李素琴的安慰仅仅换来儿子这句指责的话。
李素琴理解儿子的心情,不由黯然地回答:“你别说傻话了,那里有那么多的工作,让她休息一会都不听,又岂能把她劝回来呢?你以为我不心疼她吗?尤其你不宠她···我···我都把她当作自己亲生女儿了···”
郭浩东一听老妈的语音有些哽咽了,便懊悔地紧咬一下自己的嘴唇。是呀,楠楠每天在自己跟前转来转去时,自己都没有珍惜她,如今她出现了意外,自己为何会担心得失去了方寸呢?
此时的郭浩东对杨楠楠的担心到了极点,当他反思过去时,又懊悔到了极点。他这一路上一直心里一直默念和祈求残酷的命运能够对他仁慈一点,不要让他遗憾地错过楠楠。当他又想到陈兰兰时,心情却是如此淡然——错过的,就当是路过吧,没有交集的美,仅是心空的幻影,遗忘是彼此最好的怀念。他和兰兰这一路走来,曲曲折折,让他的情感充满迷茫,虽然亦有温暖,但好像是过往的云烟。
他想到这里,就更加渴望楠楠能度过这一关,必须让楠楠真正认清自己是什么样的男人。他感觉楠楠这次的意外,猝然让他迟疑漂浮的心变得坚定起来——一些话,需要对楠楠和兰兰都讲出来,如果再憋在心里,终会伤身,一些情感也需要表白,刻意隐藏,终会伤人!
中午之前,郭浩东终于开车来到了望良。他终于可以亲临其境体会灾区,体会杨楠楠这些日子工作的地方。他这一路上的祈祷和遐想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李素琴已经事先得到属下的汇报,得知杨楠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并安置在当地临时医院的一个简陋的病房里。她于是在属下的接应下,直接把儿子带到了那个病房。
郭浩东得知情况后,心情稍定,当跟老妈等人赶到那间病房时,心里又是一沉。原来他发现杨楠楠休息的病房只是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而且里面狭小的空间里,居然挤着包括杨楠楠在内的三个病号。
郭浩东无暇埋怨,首先奔到杨楠楠的病床前,终于见到了她安详入睡的面孔。
已经整整五天不见了。他发现杨楠楠几乎瘦了一圈,虽然闭着双眼,但郭浩东还是发觉她的眼眶是发黑了,脸色也异常苍白。额头被白纱布紧紧缠绕着。根据护士介绍——她在滚落的过程中,碰破了额头。
“楠楠!”他和老妈几乎同时惊呼一声。
杨楠楠正处于半昏睡过程,当听到熟悉的呼唤,立即睁开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顿时又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她日思夜念的亲人就在她的身边。
“妈妈···浩东哥···您们来了···”她充满惊喜的语音又变得哽咽了。
李素琴的眼泪亦是夺眶而出——
她俯身一把抓住儿媳妇的一只手,并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并同意哽咽的声音:“楠楠,你受苦了···妈妈来晚了···都怪妈妈没照顾好你···”
杨楠楠轻轻摇摇头:“不,都怪楠楠不争气,让您们操心了。我没事,您们都别难过。”
郭浩东面对着如此憔悴的杨楠楠,心里百感交集,虽然想对她表现出最强烈的激情,但当着老妈和那些医护人员以及病患和家属,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当杨楠楠的大眼睛凝视他时,他也俯下身,用大手轻轻触碰一下她额头的创口,并轻声询问:“楠楠,还疼吗?”
杨楠楠一见到郭浩东,心里同样是百感交集,当她感受到对方那一双深邃的眼神里充满怜惜的目光时,感动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哽咽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只是轻轻地摇头。
郭浩东却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男人的眼泪,轻轻用手擦拭杨楠楠脸颊上横流的泪水。
“楠楠,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郭浩东在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后,终于又发出一句自责包含慰问的话。
杨楠楠则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是眼看着郭浩东,不停地流着辛酸的泪珠。
李素琴目睹一下儿媳妇休息的病床,秀眉微微一皱,随即叮嘱儿子:“浩东,你先陪着楠楠,我出去一趟。”
郭浩东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杨楠楠的面孔,对于老妈的叮嘱,只是轻轻点点头。
李素琴对儿媳妇投去一眼怜爱的目光后,就一挥手,把随行的两个下属一起带走了帐篷。
郭浩东等老妈等人一离开,也减少了拘束,顺势坐在了杨楠楠的病床边。他的两只手始终没有离开杨楠楠的身上,而且重点的部位就是她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地抚摸杨楠楠的脸颊,除了帮她擦拭眼泪,就是亲昵的抚摸,还轻轻帮她梳理凌乱的秀发。
杨楠楠感受着他慈爱的目光和温情的大手,让她的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
当年她遭受邻居家孩子欺负时,同样是流了满脸的泪水,那时的郭浩东就像今天一样的眼神,一样的亲昵举止,不仅把她擦拭眼泪,而且帮她清洗弄花的小脸。
“浩东哥···”她不由失声叫了一声。
郭浩东被她的叫声,就像浑身触电一样,瞬间热血又沸腾了。但他这时还不是对杨楠楠展示男人激情的时候,于是对她面带微笑:“楠楠,你要安心养病,尽快让自己好起来。我会时刻陪在你身边的。”
杨楠楠充满感动的大眼睛里又露出不解:“浩东哥,难道你不需要工作吗?”
郭浩东叹息道:“你都病倒了,我得照顾你呀。”
杨楠楠赶紧摇头:“我只是有点累,并没有什么病,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呢。”
郭浩东又触摸一下包裹她额头的白纱布,并嗔怪道:“傻丫头你难道不要命了吗?已经伤得这么重了,难道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玩命吗?”
杨楠楠摇摇头:“我不是‘玩命’,而是工作。如今这么多灾民需要安置,我怎么能因为受一点小伤离开这里呢?”
郭浩东思忖一下,然后表示道:“那你先跟我回家养好伤,如果工作需要,你再来这里嘛。”
杨楠楠苦笑道:“我们明政局在这里的安置工作,已经用不了几天了。我岂有回去再来的道理?我只要再休息一会,就可以继续工作了。”
郭浩东一脸嗔怒:“你这个丫头咋这么犟呢?这次必须跟我回去。”
就在这时候,李素琴又返回来了,并对儿子嘱咐道:“浩东,你把楠楠抱出来。”
郭浩东一愣:“您答应让我带楠楠回去吗?”
李素琴向儿子投去一个愕然的眼神,随即摇摇头:“不是。我觉得这里的环境不适合楠楠休养。我刚才交待局里的同志在驻地腾出一顶帐篷,打算接楠楠去那里休息。”
杨楠楠一听,立即点头同意:“好的,我愿意回到同事们的身边,并且很快就能工作的。”
郭浩东一听,眉头不由紧皱,二话没说,立即俯身把刚刚拔掉输液针头的杨楠楠抱在了怀里。
李素琴见状,立即返身往外走,似乎是为儿子带路。
不料,郭浩东抱着杨楠楠一走出帐篷,并没有跟在老妈的身后,而是奔向了自己的汽车——
杨楠楠虽然被他抱着,感觉无比的舒适,但发现他走的方向不对,立即惊呼:“浩东哥,你要抱我去哪?快放开我!”
郭浩东并没有停下脚步,但低头向杨楠楠微笑道:“楠楠别紧张,浩东哥带你回家。”
“不···我现在不能回家。你快跟妈妈走。”杨楠楠摇头坚持道。
李素琴很快发现身后情况不对,赶紧回头追过来,并训斥儿子:“浩东你不要胡闹,快带楠楠跟我回去。”
郭浩东不得不停下来,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自己汽车,然后严肃道:“妈,您还忍心让楠楠在这里受罪吗?”
李素琴面对儿子的指责,倒是显得很欣慰,立即柔声表示:“楠楠不会在这个时候撤离她的战场的。不过浩东你放心,我这几天会一直陪着她,不会让她再过于劳累了。”
郭浩东面对杨楠楠和李素琴的坚持,没有办法了在,只好乖乖抱着杨楠楠跟老妈走——
郭浩东把杨楠楠安置在民政局驻地后,发现老妈给楠楠安排的地方很肃静,虽然也是帐篷,但里面的环境要比刚才用作临时病房的帐篷好了很多,不仅内部干净整洁,而是里面硬件设施也不错,一切用品都是崭新的。
郭浩东心情平静了下来,并且又刚才的热血沸腾恢复了理性。李素琴本意就是让儿子有单独陪儿媳妇的机会,于是就把那个空间单独留给了他俩。
郭浩东这时亲自喂杨楠楠吃稀粥,心里涟漪又起。他这时突然有一种感觉——就算照顾平时让自己躲避的楠楠,也是一种幸福和充实。不过,他望着杨楠楠同样充满幸福的面孔时,又不经意间感觉陈兰兰的芳容显现,就好像杨楠楠身上浮现出陈兰兰的影子。这让他的心情重新走向矛盾和复杂。不过,他现在要尽量把陈兰兰丢在一旁,而是要把主要的精力和情感去怜惜眼前的杨楠楠。
杨楠楠此时的心情同样是百感交集,虽然自己累倒了,并且伤在了床上,但因为身边有郭浩东的照顾,让她体会出幸福女人的滋味。她的俏脸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嘀嘀嘀····
就在这时候,郭浩东的手机响起来了——
正在为杨楠楠喂食的郭浩东开始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动作。
“浩东哥,快接电话。”杨楠楠柔声提醒道。
郭浩东只好放下汤勺,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当他仔细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微变。原来是陈兰兰打来的。
“浩东哥,谁的电话?你快接听呀。”杨楠楠眨动着好奇的大眼睛。
郭浩东掩饰道:“这是公司来的电话,肯定有什么繁琐的事情麻烦我。我还是不听了。”
杨楠楠立即劝道:“既然是公事,那就没有小事,你先别顾我,赶紧听一下吧,千万别耽误正事。”
一直处于矛盾状态的郭浩东终于接受了杨楠楠的建议,但并不方便当着杨楠楠的面跟陈兰兰通话,于是,他站起身,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帐篷外走——“喂,杨科长吗?你打电话有事吗?”
手机里传来陈兰兰诧异的声音:“谁是杨科长?我是你的兰兰呀。难道你糊涂了吗?”
郭浩东此时已经走出了帐篷外,赶紧低声解释:“对不起,刚才楠楠在场,我不方便明说。”
“什么?难道楠楠回家了吗?怪不得你昨晚不理我。”手机里顿时传来了陈兰兰悲哀的语气。
郭浩东心里一颤,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陈兰兰纠缠过多,便很果断的语气:“兰兰你不要多心,不是楠楠回来了,而是我来楠楠这里了。她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倒了。我作为她的法定丈夫,必须要照顾她,等有空再联系你。”
他不等陈兰兰再表示任何不满,就当即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李素琴又出现在他的跟前,并用一副凝重的表情望着他。
郭浩东诧异道:“妈您这是?”
李素琴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帐篷,然后小声命令儿子:“浩东你跟我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单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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