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头脑风暴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王野对这句话的体会算是又深了一层。
耳听得酒宴上，游程连番夸赞黑山总督爱民如子，在危难之际不忘父母官的本分，竭力保全百姓生命……王野就觉得这事情简直太好笑了。爱民如子自古以来就是华夏对官僚阶级的基本要求，也经常被人挂在嘴边。然而这个词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个空话，爱民如子？凭什么？我上过你妈么，需要把你当儿子一样疼爱？而且一个官员治下百姓成千上万，要领多少朝廷俸禄，才能养得起这么多便宜儿子？
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史上，真正意义上爱民如子的官员，就像野生种一样属于极度稀有资源，基本可以理解为，若非基因突变导致当事人三观扭曲，爱民如子的官员是不会存在的。
华夏如此，狄罗当然更不可能有爱民如子的父母官，谷谷特带上这几千平民，纯粹是为了作肉盾用，但事情到这一步，王野觉得还没有完，背后一定还有隐情。
因为这种小事，应该不值得谷谷特这么小心翼翼地试图隐藏。
虽然诱骗活人当生物武器有违人道原则，但本质上谷谷特毕竟是从生化危机中拯救了几千平民，至于其中的牺牲者，以及弑杀亲子的人伦惨剧，也只能说是生化危机背景下的必要牺牲。在几千名幸存者面前，这些只能算小插曲。
或许在华夏官场，这种小插曲就足以让一个人政治前途彻底消失，可是对于狄罗人来说，对官僚的要求不会那么高。
那么谷谷特究竟在怕什么？
王野在两个大头兵身边又待了一会儿，结果他们只是抱怨上级军官把他们派来处理这种脏活，自己却在酒宴中大吃大喝……再没有更多有营养的情报。显然这些大头兵所知也非常有限。王野只好重新将整件事梳理一遍，然后思考到底还有哪个环节可能藏了料，如果自己和黑山总督易地而处的话……
陡然间，王野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于是他迅速反身回到了营地中，在平民中搜寻起了自己的目标。
他需要一个敢想敢说，具有叛逆思维的人，这样的人在狄罗并不好找，王野花了点时间，找到一个后脑高高耸起，独自一人在角落里抽烟的黑人小伙子。
观此人脑后反骨增生，王野需要的叛逆之人显然就是他了。
“别动，也别问我是谁，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之后我放你走人，若不然，今天这营地里多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子，想必也没人会在意。”
那个年轻小伙子果然反应很快，立刻就定住身子，一动不动，更不敢开口说话。
“好，看来咱们有个很愉快的开始，希望后面你也能保持下去。那么第一个问题，白天那些放出去挡丧尸的生化兽，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小伙子顿时身体一僵：“我，我，我，我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总督谷谷特用病毒强行诱导出来的？”
“我我我……”年轻人结巴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其实猜也猜的出，总督大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绝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带上这么多平民，当然会派上用场的。”
“好，第二个问题，既然你早就知道总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逃亡？留在黑山市避难不好吗？”
年轻人闻言苦笑：“其实我一开始就是那么想的。虽然我身边很多人都宁肯相信一次谷谷特，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的，所以在生化危机爆发的第一时间，我就在找安全的避难场所……当时黑山市的情况比海风区好很多，出现的基本只有普通丧尸，所以像是大型仓库、防空洞之类的地方都可以作为避难所，但是等我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大部分可以避难的场所都被谷谷特派人破坏掉了。而当我想再找其他地方的时候，谷谷特的军队已经开始强制收容难民，我想跑也跑不了啦。”
“所以，谷谷特是在逼你们无路可走，只能给他当肉盾？”
年轻人沉默起来。
“都说了这么多，还怕什么？我如果真是谷谷特的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年轻人点点头，说道：“我认为谷谷特从一开始就想要利用我们这些平民，作为生化武器帮他突破尸潮包围。事实上，如果不是华夏人来得及时，恐怕营地里几千平民都要被他变成怪物。”
“好，我的问题完了，感谢合作。”
——
与此同时，酒宴上，刚刚喝下第十七杯酒的游程，已经渐渐有些腻烦了这种应酬。
他早就看出黑山总督是在用这场酒宴拖住他们这些华夏人，然后派手下人去悄然处理一些小问题。但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小动作。
黑山总督是好人也罢，恶人也罢，此时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行径，都和他没关系啊。
他一个华夏超级战士，有什么必要关心一个狄罗官僚是不是干净？只要他能老老实实把黑山实验室的情况交代出来，之后他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这场酒宴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举办。而持续到现在，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期间游程几次想要离席，都被谷谷特用夸张的热情挽留下来。而正当游程准备翻脸的时候，忽然收到了王野的通讯。
“游程，我刚刚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这就共享给你。”
之后，王野将刚刚拍摄下来的画面传送了过去。
游程花了一点时间将资料看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继续端起酒杯与谷谷特谈笑风生。
同时，在通讯频道里说道：“王野，这些东西……的确令人愤怒，但与咱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建议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王野说道：“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不是要你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而是提前给你一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我为什么要杀此人啊。”
“不行！”游程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还不能杀！”
“不能杀？为了自己突围方便，把本来可以活命的百姓逼到死路上，他手上沾了多少人命，还不能杀？”
游程在频道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野，我印象里，你不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啊。”
“哦，我对正义没兴趣，纯粹只是想杀他，正好找到了理由而已。现在你告诉我此人不能杀，是不是也该找个理由？”
“不能杀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吧，他是狄罗官员，我们华夏人并没有资格判他的死刑！”
“我又没说要搞公审大会，保证事情在私下里进行，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当然，如果你觉得此人暂时还有用，我可以让他苟活几天。”
“保证？你怎么保证？堂堂黑山总督，在一群华夏超级战士眼皮底下暴毙而亡，你要怎么解释！”
王野有些不耐烦：“很难解释吗？就说他心肌梗塞，咱们救治不及不就行了？”
“他的个人终端有最先进的健康监控模块，就算真的心肌梗塞，也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呼叫治疗。”
王野说道：“就说仪器设备突然故障了呗！”
“华夏江龙集团畅销全世界的永久型健康监控模块出现重大故障，这比总督暴毙还要不可思议好不好！”
“我靠，你怎么这么多事儿？那就解释说谷谷特有绿教信仰，用不惯咱们这些华夏卡费勒的不清真药品，宁肯去死！总之这种瞎话还非需要我教你怎么编吗！”
“这种被人一戳就破的瞎话我还真是编不出来，也不想听你教！王野，我承认此人罪该万死，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王野沉默。
游程也是轻出了口气：“抱歉，这就是政治。”
王野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说得好，这就是政治，不过游程啊，你觉得我这天字第一号的反贼，会不懂政治么？”
游程闻言心中一动，王野说得没错，以他的智慧，早就该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同意他的杀人计划的，那么他又为什么给自己发那些资料呢……
正想着，游程忽然发现，酒宴会场似乎变得安静了不少，那个喜欢聒噪的总督谷谷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开口讲话了。
而随着注意力转回到会场，游程才注意到谷谷特不知何时已是冷汗如浆，身体颤抖不已，脸色铁青一片，而以魔眼看去，他的生命体征在飞速消逝，仿佛随时都会暴毙而亡。
只用了半秒钟，游程就猜到了真相，他立刻在通讯频道里质问道：“王野，这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是我干的，我这么懂政治的人，会做出破坏大局的事情么？游程啊，你说话要负责任的。”
“妈的！”
下一刻，黑山总督已经轰然倒下，酒宴上惊呼惨叫声交织一片，让游程头痛如绞。
“好了游程，接下来就回到咱们刚刚谈论的问题了，堂堂黑山总督，在一群华夏超级战士眼皮底下暴毙而亡，你要怎么解释才好呢？这一次我不帮你想了，你自己搞定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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