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四章 我摔
封建时代的家业继承,靠的是血缘关系,这个时候,一个儿子意味着稳定,是可以安定整个家族的心思的。
以杨尚荆现在的江湖地位,哪怕不接下杨恭的位子,也是建安杨氏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再等个十年二十年的,杨尚荆和他大哥杨泰哪个在家里说话更好使……嗯,不用问了,肯定是杨尚荆更好使了。
至于分家出来过,那是削弱了杨家的主干,杨恭第一个就不答应。
所以看着忠叔离去的背影,杨尚荆一脸的萧索,靠在床榻上,盯着天花板发怔。
满打满算十五岁的小姑娘啊,他下不去手啊……然而这个年月,要是让什么知琴、明棋、茗烟一溜的“小妾”先于徐芷柔生出来一个孩子,对于他而言,或者对于杨家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那会引发魏国公对杨家的不信任。
因为这个年代,大家族都在想着“择贤”、“立嫡”,可朝廷要的是“立长”、“推恩”。这是朝廷分化地方豪族的惯用手法,从特么的秦朝开始,一直搞到现在。
虽然杨尚荆现在娶了老婆了,虽然杨尚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符合封建礼法地生孩子了,可一旦杨尚荆的嫡长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子,那以后的家业落不到魏国公闺女的亲儿子手里……
他又不能像皇帝学习,所有的皇子先拜皇后当娘,然后再叫自己的生母。
想着这些糟心事儿,杨尚荆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衣,直接将自己胡乱地塞进了被窝里,拿被子把脑袋一蒙,先睡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杨尚荆就去拜别轩輗,对于杨尚荆的这个选择,轩輗也是心里有数的,他想让杨尚荆过来,也不过是做一笔交易,商讨一下今后的布局,顺便确认一下李信的死因到底是不是杨尚荆的手笔。
所以看着杨尚荆打马北上,他也只是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
相比于回家的时候各种磨蹭,回黄岩县的路上,杨尚荆就显得很是痛快了,晓行夜住之下,没几天就到了黄岩县境内,得了消息的备倭衙门官员和巡防千户所的主要官员,都在离着黄岩县五里地的地方候着。
杨尚荆看着那些个熟悉的面孔,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了身后的杨勤,大踏步向前,来到了徐尚庸的跟前:“本官离开的这段时日,这衙门里面可曾有过甚么事体么?”
站在徐尚庸背后的那两个南京户部、兵部的官儿张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杨尚荆信重徐尚庸自有他的道理,那徐尚庸是人家的小舅子,关系放在那呢,再加上杨尚荆走的时候给南京方面去信,就把差事交给了徐尚庸,调也没用,平白遭人记恨。
徐尚庸笑了笑,旬月不见,脸上有多了些风霜之色,显然训练场和船上没少跑,再不复当年金陵城里面的花花公子的形象了:“少詹事放心,衙门也军营之中并未有甚么大事,末将未曾调整甚么,一切都按照少詹事的安排来的。”
听了这话,杨尚荆不由得点了点头,心说自己这个小舅子还行,不算糊涂,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调整衙门里面的事儿也调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能被下面的各级官僚钻空子捡了便宜,玩了一手萧规曹随。
所以他拍了拍徐尚庸的肩膀:“调没调整都好,走,先行回府,本官看看这月余时间积攒下来的公文。”
于是忠叔接过缰绳,对着杨勤使了个眼色,后者应了一声,带着大队人马直接回了永宁江畔的军营,只留下十来个绝对心腹跟着。
杨尚荆翻身上马,备倭衙门、巡防千户所里各个头头也跟着上了马,就听杨尚荆继续说道:“这月余之间,衙门中没事,本官也不算惊奇,各位用命之下,自然是没甚么麻烦。”
顿了顿,杨尚荆话锋一转,就让某些人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所以,本官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县城之中,有了甚么变化。”
备倭衙门是扎根于黄岩县的,换句话说,黄岩县好了,备倭衙门才会好,要是连驻地这一亩三分地儿都罩不住,这巡防千户所的兵丁以后出去了,怎么可能镇得住其他地方的土鳖?
徐尚庸愣了一下,稍稍斟酌,这才说道:“回少詹事的话,城中并无太大的变故,只不过不太讲规矩的,上缴治安费的商铺,多了那么几家,全都是本地大户开的,下官只是分管备倭衙门,县中之事并未插手。”
杨尚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扭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黄成:“黄县丞,此事可是真的?”
黄成的眉头一阵乱跳,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是接到了某条线上的消息,说杨尚荆有九成九的几率是回不来了,所以他琢磨了一下,应该给地方上的乡贤士绅一点儿便利,兴许杨尚荆挂了,这黄岩县县令他就接收了呢?
人嘛,总要有一点梦想的。
杨尚荆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浓郁了:“回去之后写封信,本官代你上交藩司衙门,黄县丞这么大的岁数了,过于操劳总是不好的。”
黄成的身体晃了晃,也只能缓缓地低下头去,他现在这个地位,想和杨尚荆正面硬刚,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就是加上给他传信的那帮人,依旧是这个结果。
也不去看黄成的表情,杨尚荆直接对着典史刘启道说道:“让三班衙役并治安司的人手全都下去查验一下,看看到底哪家没有交费,按照市面上的利钱给本官好生算算滞纳金,看看到底该交多少钱。”
刘启道眼前一亮,连连点头:“下官省得!”
说完了话,直接打马越出众人,向着县衙飞驰而去,他现在心里是门清的,黄成这一致仕,这县丞的位子,大概就归了现在的巡检李继,而他的作为第一批倒向杨尚荆的黄岩县官员,接任个巡检司的肥差,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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